中山派出所,观察室。
随着重案组和陈书的离开,原本挤满警察的观察室就只剩下了曾宏和任大。
曾宏抬了抬下巴,示意任大坐下说话:“老任,怎么,你们刑大就这么缺人?还得拉我们派出所的人给你们去做现场勘察?”
任大坐下后,笑着说道:“是个干刑警的苗子。”
曾宏撇撇嘴,一脸不屑:“得,人还在我这儿,你就给套上近乎了?”
“你贵手高抬一下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任大手心朝上,抬了抬自己的小臂,作抬臂状。
曾宏笑盈盈地拒绝:“你的人情不值钱。”
他表面拒绝,其实心里也清楚。陈书在所里这么几年,虽然任劳任怨,办了很多案子。但是民警没有干过刑侦,破过大案,很难被快速提拨。
而且到了一定的级别,没有刑侦的经历,没有摆的出手的大案,会被大家认为比较水,对以后的更进一步也是不利。
曾宏想了想,补充道:“你那边如果没有位置,陈书是不会去的。”
曾宏口里的‘位置’其实就是领导位置。他希望陈书能提拨一级然后去刑大履职。
任大作为刑大的正科级干部,其实是没有权力和资格进行民警的随意升迁和调任。但是作为单位的一把手,如果他有心于此,往后的顺水人情还是能出一把子大力。
所以曾宏以‘位置’挑明,其实有一点试探的意思在里面。
任大皱了皱眉头:“空降一个没办过大案的中层,下面的同志肯定会有意见。我建议是先来我们大队干一段时间,做点成绩出来,到时候一切都水到渠成。真金不怕火炼嘛!”
“得了,老任,我这一把岁数了什么饼没见过。你还搁我这画大饼。”曾宏刚说完,突然想到了先前任大安排陈书去现场调查的场景。
“老任,你刚才让陈书去现场调查,难道你是想抽调他进这个专案组,然后顺势把这案子……”
任大神秘地笑了笑,没说话。
......
“胖子,先换便服。”
坐上桑塔纳之后,两人第一时间换下警服塞到车座椅下面。
“部督案件?”换好便服的陈书坐在车上,有点犯迷糊,满脑子临走时任大的四字叮嘱。
可能是自己参加工作以来一直都在基层转悠,平时来个市局的人都不多见,偶尔隔着远远的瞅一下省厅来的人,那都顶天儿了。
公安部,那可是实打实的,离着自己起码有两个十万八千里这么远。天高皇帝远,谁管得着!陈书甩了甩头,不再多想,继续琢磨着案情。
朱超然依旧像往常一样,胖乎乎的身子稳坐驾驶座,左手扶盘,右手切档,三下五除二,车子就在公路上飞驰起来,目的地直指陈书暂定的案发地点--滨河路天佳花园。
能让历经风霜,一路斗争过来的任大亲自叮咛,想必这件案子肯定不简单。
犯罪嫌疑人穷凶极恶、罪行累累?需要赎金高达一千万?既然已是部督,犯罪分子肯定已经作下多起案件,是哪几起?嫌疑人是谁,几个人,男男女女啥都不知道,唯一的证人陈诉笔录还在派出所里候着呢……
太多的信息与疑问,一时之间纷纷涌入陈书的脑海。
不管怎么样,必须先确定案发地点和时间!
不然连摸底排查都无从下手。
他强压下心中冒出的一个个大问号,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随后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纸笔,开始细细地分析手中的现场报案记录表和赵虎的询问笔录,计划开展下一步侦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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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报案记录表:
报案人:赵虎,男,42岁,东州人
内容:2022年7月28日11时20分接到报警电话,11时35分着便衣到达现场,地点为滨河路天佳花园……报案人赵虎称其妻刘燕被绑架,时间可能在7月27日晚上五点至次日凌晨二点之间……28日10时接到绑匪电话,对方自称为专业绑匪……勒索金额一千万……疑似外地人……
备注:双方电话号码……
双方谈话内容……
人质驾驶车辆兰博基尼车停放位置、牌照及现场照片......
人质体貌特征……
人质电话已关机,无法取得联系……
报案人赵虎称,夫妻两人从事服务行业,不会得罪人,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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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虎的第一次询问笔录(部分):
昨天晚上我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喝酒,我老婆刘燕在下午五点差十分打电话给我,问我回不回家吃饭。我就说在和朋友喝酒,就不回家吃了。然后她就和我说,等下她也要出去转转。
我挂下电话后,就继续陪朋友喝酒了。
从我挂下电话直到我在半夜二点多回到家,这段时间,我和刘燕都没有联系。
回到家以后,我还奇怪,这么迟了,为什么刘燕还没回家,然后电话打过去发现是关机的,就以为刘燕可能怕我影响她睡觉,所以去睡客房了。这情况以前也出现过。
可能当时我因为酒喝得太多了,头一直昏昏沉沉的,特别想睡觉,所以也就没有深究了。
后来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我被一个陌生电话吵醒。刚接起电话的时候,我还有模糊不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对方是用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听声音应该是个男人,说话低沉,然后普通话也不是特别标准,但是说话非常清晰有条理,感觉也非常冷静。
前面因为我自己还在睡梦中,没清醒过来,后面聊多了,我能从该名男子的口音中判断对方应该不是我们本地人。
在电话里,他确定了我是刘燕老公的身份以后,就告诉我,我老婆刘燕被他们绑架了,让我在两天之内准备人民币旧钞一千万元,用来赎回刘燕,他会在两天后联系我。
然后让我不要报警,说他们是专业的绑匪,在通话的最后还特地向我强调了两次。这一点我印象比较深刻。对方说完就挂了,也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等我回拨过去,对方那边已经提示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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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笔录戛然而止。
陈书拿笔敲了敲手中的资料,心中想到:也有可能在今天早上出门地时候被绑的。
不管怎么样,必须得先确定案发地点和时间,不然范围太大了,根本没办法进行排查。
“书哥,我们到了。”
陈书抬起头,看向车窗外,那台安静停放在路边的白色兰博基尼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