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已经大概地了解现场四个租户的情况。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过去这四个房间,亮明自己警察身份,然后挨个进行调查、问询的打算。
他只是指了指走廊尽头,那间关着灯的厕所,朝依旧站在大门口的黄思茜,问道:“是这里吗?”
“嗯。”一直关注着陈书的黄思茜赶忙点了点,细声应承下来,却也不多话。
此刻真临了现场,她反而没了前面的多话,许是又想起了被盗的手机,心里感到了难受。
陈书其实非常理解她的心情。
现如今,人们离家外出打工赚钱。先不说一台新的手机少则一二千,多则四五千的价格,本身就价格不菲。
并且经历过疫情这两年,工作赚钱真的非常不容易,也许一台手机就是他人半个月或一个月的工资。
这份压力和焦虑,确实让人喘不过气来。
并且打工人孤身在外,忙碌一天后下班回家躺在狭小的出租房里。
每晚的陪伴以及与远方家人的联络,也都存在于手机这小小的屏幕之内。单单这份心理落差,亦让人难以忘怀。
得到确认以后,陈书走进厕所,顺手打开了室内的电灯。虽然是共用的厕所,兴许是黄思茜上午刚洗完澡清理过,这里却少见得干净整洁。
厕所不大,一个马桶,一个水台,一个淋浴器就填满了整个空间。
黄思茜所说的窗台位置应当就在马桶上方,这是厕所内唯一的台面。
窗户是关闭着的,窗台上现在也是空无一物。她应该是在洗澡的时候,将手机顺手就放在了这个平台上。
陈书将视线沿着这个窗台往走廊外移去。
如果当时厕所的门是开着的话,即便里面是关着灯的,那么不论身高体型,或是站在走廊的任何位置,也都能一眼看到位于窗台上的手机。
会是谁呢...他一边想着,一边踱着步,往房子门口走去。
往外走的过程中,最后一个房间那个衣着褴褛的男孩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中。而当他经过那个四人小家庭的房间时,里面的中年男子又看了他一眼。
反倒是另外两个房间都在玩着手机的三名男子,依旧沉寂在他们自己的游戏世界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陈书来到房子门口,将黄思茜拉到楼梯边,准备和她再谈一下案子的细节。
“小茜,当时你离开厕所以后,大概过了多久才发现自己手机忘在了厕所?这段时间都有谁进出过厕所呢?”
“嗯,我回到房间以后,吹了一下头发,然后还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这才发现自己手机忘在了厕所里。时间大概有半小时吧。这段时间都有谁去过厕所我就不知道了。”
“你没问隔壁邻居们吗?”
“没有,我不好意思问他们。这样问起来好像就是怀疑他们是小偷一样……”说到这儿,黄思茜两腮红红的,低下了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嗯……当时这个大门是开着的吗?”陈书弓起手指,敲了敲大门。
“应该是开着的,我们这大门平常都是开着的。”
嗯,那就是说,隔壁房子的人也有可能进来盗取手机……正思索间,陈书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书哥,我到了。你在哪?”
听筒里传来了朱超然的大嗓门,他来得很快。
“我就在三楼,你上来吧。对了,带上值班物证相机。”
“晓得的。我再多带几幅手铐。”
带手铐?干嘛……不过陈书没有多想便挂下了电话。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又开始一声不吭的黄思茜,心里胡乱想着,到底她的性格是话多呢,还是话少。不过这眼睛可真漂亮...
等等!既然朱超然马上就上来了,借着他一身警服,不如试一试‘敲山震虎’,看看犯罪嫌疑人会不会自己跳出来!
陈书灵机一动,心中做下定夺,就不再准备询问黄思茜。
他双臂交叉挽在胸前,倚靠在门边,低着头看向楼梯口,就这样静静地等着朱超然上来。
大门口的三人都如此安静地站着,似乎都在等待着最后的希望,抑或是最后的挣扎?
自始至终,黄思茜的同事小敏都没有搭过话。
“噔!噔!噔!”
没过一会儿,朱超然就带着他惯常的厚重踩梯声,呼哧呼哧地跑了上来。
“书哥...呼,我来了。人呢?”他刚一落脚到303室门旁,左右看了两眼旁边站着不说话的黄思茜和小敏,便径直向陈书问道。
陈书也有点疑惑,这俩人他早上应该都见过,这时候过来,问人?什么人?
看着陈书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神情,朱超然赶忙补充道:“就是偷手机的贼啊,我手铐都带上来啦!怎么,书哥,你来这么久了,还没抓到人吗?这不像你啊。”
在朱超然的印象中,也许陈书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特别是上次抓捕绑架案的犯人时,陈书蹲在趴地上一动不动的绑匪身旁,一边瞅着撞得稀巴烂的两车,一边嘿嘿狞笑的画面,现在偶尔还在睡梦中惊扰着他。
别看平时人乐呵乐呵的,那是没惹到他。真有事的时候,太tm吓人了...朱超然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脑袋,心有余悸。
此刻他并不是故意拆陈书的台,只是心里惯性地以为陈书已经摆平了一切事。就像往常一样,等着胖子他过来收尾。
只不过,此刻现场的气氛似乎有点陷入了僵局,他也发现了陈书的眉毛逐渐地拧到了一起,脸色一变再变。
他转下眼珠,再往陈书身后那两年轻女子瞧去。呵呵,两个人都涨红了脸,抿着嘴巴一忍再忍。
朱超然反应很快,马上掏出口袋里的执法记录仪,顺势转移开话题:
“书哥,我晓得咱们要正规办案。看,你的执法记录仪我都给你带来了。要不要现在打开?”
陈书一把接过朱超然一脸真诚递过来的执法记录仪,开机后别在自己的短袖领口上。
他心中有些感慨,这个胖子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来捧哏的。
“咳咳!既然人都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干活吧!”陈书脸朝房内,故意大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朝着朱超然挥了挥手,两人一前一后的又重新进入了303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