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夏冲纹一伙的所作所为,我方根据线索,已经推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但问题是,毕竟只是推测,谁都可以来一句,这是天马行空的臆想,就此搪塞过去。
那怎么能行?因而,我方需要正主给出确切的回应。
我想听的是,夏冲纹亲口认罪。
看着对方,我不屑地冷笑着,随后开口。
“夏冲纹,我问你,过去的十八年中,你是否施术害死了十八个新娘?
不管,是不是你的新娘。
为何,她们死时都是二十二周岁?
我还要你亲口说说,九代溺女邪术,夏家是否真的施展了?
以往,你还做了些什么糟心事?不若,一道告诉我吧。”
“你连这些事都知道了?看来,真的不能留下你们了!两天前,是你们一伙夜探别墅的吧?”夏冲纹戴上擦拭好的眼镜,眼神转为森寒。
“没错,就是我们做的!”我不再遮掩。
“好,痛快!既然到了不得不将你们杀之灭口的地步,那我就将过去十几年的所作所为,和你说道说道;
堵在我心头这么多年了,倒是需要个倾述者。”
夏冲纹满心感慨的样子。
但他的这副德行,落在我眼中,还不如魔鬼受看。
我没接话,示意他心底有什么话都可以往外说,我们都等着听呢。
“咳咳咳,从哪说起呢?你问的太多了,千头万绪的,也罢,我就从十八年前说起吧。”
夏冲纹眼神转为回忆。
“先说九代溺女吧,这事儿是真的,夏家确实用了这术。
传到我这辈儿是第八代了。
十八年前,厄运突然降临,我眼睁睁看着家族受到大术反噬,短短数月内,夏家遍布东南亚的生意一落千丈。”
“要不是我当机立断的赶赴海外请来师尊施法,阻拦了气运衰落,哪是简单的让出首富之位就能解决的?当年,夏家男丁就可能陆续死亡,直到绝后!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肯定是有个长房长女流落在外十八载了,在其成年的那一刻,夏家就被大术给反噬了!”
“可笑,我在那之前的十多年中,一直感激老天爷赐给我的是长房长子,这样一来,就不用亲手溺毙自家女儿了,也就不用背负罪孽了。
是我想简单了,可笑,真是可笑!”
“为了阻拦九代溺女大术反噬,按照师尊指点,这十八年来,我设计杀害了十八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是二十二周岁的漂亮姑娘。
只要她们生辰八字一样,死时满二十二周岁,就符合施术条件。”
“事后,用她们的遗骨,阻拦大术反噬之力,还将她们的阴魂控制住,为我所用;
听起来,我这个养鬼师威风凛凛的,其实,个人阴德损耗已经到了不敢想象的地步,即便做了无数善事,也补不回来了。”
“我深深知道,自己身背了这么多的无辜性命,满手血腥,有朝一日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面前,以我的罪状,不下十八层地狱是不可能的!
可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族子孙后代能繁荣昌盛下去?”
“为了这个,我身死道消也无所谓!
只要能保证后辈们,能够延续夏家荣光,我死也瞑目。”
“虽然在我这代出了大纰漏,可好在,我通过种种手段,找出了表妹那个贱人藏身所在。
那时候,该死的长女都二十多岁了!
后来,她们娘俩的生活,其实,都在我的监控中。
但错过了婴儿出生后十二个时辰的时间点,想要再次动手,只能等待长女长到三十六岁了,也就是今年!
还好,不需要溺死她,任何方式杀死都可,只是,需要满足某个苛刻条件。”
“我早就在表妹娘俩身上施展了降头术,激发她们心底最自私、最凶恶的一面,步步引导。
甚至,自导自演了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戏码,终于,成功的激表妹娘俩跳出来搞事儿!
顺势,迷魂术引导,让董饰萱上吊,以此扣锅在表妹她们的身上。”
“过后,找梁师你来探灵,让你见鬼;
随后,午夜招魂,演这么一场大戏,安排诸多摄像机在场,终于,以闹鬼的方式,让长女对我出手。
我顺势而为,用早就准备好的法刀,亲手了结了这个孽障,这才算是补上了这环。”
“为了这些,我这十几年来不知想了多少套方案。
补上这一环的关键就在于,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杀了自家那年满三十六岁的长女!
‘众目睽睽’这个条件,让我不能采用暗杀手段,这才费尽心思地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大戏,光是付给梁师你的钱,就数百万之巨了。”
“梁师,看在钱的面子上,你也不该和我为敌!
事儿完结后,你收钱走人,我这边完整了九代溺女,这是双赢局面,你何苦要节外生枝呢?我真是难以理解。”
夏冲纹摇着头,看着我的目光,像是看一个白痴。
他这类人,永远无法理解我的行为模式。
狂怒!
这是我的真实写照。
依着证据去推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对方认罪,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我有立马出手,将其打成肉酱的冲动了!
“你如何让我见鬼的?我浑身上下都是驱邪法器。”忍着怒意,追问一句。
“记得定金十万吧?那些钞票上,有十八鬼新娘的骨灰涂抹着;
你手接触到钞票的时候,见鬼引子已经种下,自然可以规避你身上的驱邪法器。
因为,这是从内而外发作的!那些引子骨灰,早就通过你的汗毛孔,深入体内了。”夏冲纹得意的解释着。
我头皮都发炸了!
对方施法的手段,简直是,防不胜防。
我按耐火气,继续问:“你已经当众杀了长女,达到目的了,为何,指挥鬼新娘们,屠了董家满门?”
夏冲纹苦笑一声:“董饰萱生辰八字方面有岔子,我就想,杀了董家人,就能断了这个线索,免得事后露馅。
再有,当时,操控的鬼怪们有失控迹象,让她们屠了董家上下,释放掉杀意,就能稳住局面,所以,我才下令的。
其实,没必要杀董家满门的,我当时也是魔怔了,杀顺手了,唉!”夏冲纹叹息着。
“既然是演戏,为何不让董饰萱的鬼魂和我打照面,弄来个假的鬼新娘,何必多此一举?”我继续追问。
“董饰萱刚死不久,鬼力太低,没法执行突杀表妹,附身长女后,再被我反杀的预定计划,只能偷梁换柱,用其它的鬼新娘来忽悠你。”夏冲纹倒是敞亮,直接说明。
我阴森且仇恨的盯着他,忽然问:“谁为王管家养尸提供的百多个活人目标?这方面,你始终没说。”
夏冲纹脸色一变。
他转头看了看王管家,再度看过来时,忽然一声长笑。
“哈哈哈,梁师心细如发啊,那我就直说吧,这事儿,是我四弟做的。
王管家需要喂养僵尸的‘材料’了,老四就全国各地的寻找合适目标。”
“我对此的要求是,不能抹黑夏家面皮。
还好,老四做事很谨慎,找的人也都是不起眼的,他们消失了也不会翻起风浪,事后没人追究。”
“好,好手段!”我重重点着头:“想来,厌胜术的四个死刑犯头颅,也是夏冲滕搞来的,他真是手腕了得,交游广阔啊。”
我不阴不阳的讥讽着。
“对了,别墅院中那架碍眼的秋千是怎么回事?它和镇邪假山没关联吧?为何单独弄了那么个古怪秋千?”
听我问到这个话题,夏冲纹的神色有龟裂的迹象了。
“梁师,你还真是好奇呢,但你应该晓得一句古语,好奇害死猫;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夏冲纹如此回应。
我眯起了眼睛:看来,这话捅到夏冲纹的肺管子了。
“难道,和你那早已去世的原配妻子有关?”我试探询问。
“闭嘴!”夏冲纹眼睛立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那架秋千上,出现过黑袍子男鬼。
联想夏冲纹养鬼师的身份,忽然,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那架秋千,是你原配妻子养鬼时用的法器吧?
通灵秋千中寄养着一只黑袍男鬼,你原配妻子也是养鬼师!
莫非,师出同门,你和她,都是马来洗牙巫降宗的?”
闻言,夏冲纹身子一僵,神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狠盯着我。
看他那样儿,就差喊一声‘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