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杨凌！”
大势至瞪大了眼睛，脸上的五指印赤红一片，他的怒火如熊熊烈火，几欲喷薄而出。
他瞪着杨凌，怒声道：“你枉为圣人弟，竟然如此无礼！你这是在挑衅我西方教的尊严！”
孟香看到杨凌出手，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痛快之感。
此刻见大势至怒气冲冲的模样，她毫不畏惧地开骂道：“让伱在地府嚣张霸道，这一巴掌是你活该！”
大势至听到孟香的话，怒火更甚，他伸手一招，那九环锡杖“嗖”地一声飞回他的手中。锡杖上的九个铜环发出愤怒的嗡鸣声，似乎也在为他的主人感到愤慨。
就在他将要动手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数名打扮与大势至相似的西方教弟子飞至，为首的一人高声喝道：“住手！大势至，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势至闻声，身体微微一顿，他转过头，望向那为首的西方教弟子，眼神中带着不甘和羞愧地唤道：
“地藏师兄！”
那个被称作地藏的西方教弟子落在大势至身旁，他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眼神中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宁静。
他对杨凌和孟香微微颔首，表示歉意：“在下地藏，是大势至的师兄。
今日之事，实在是我西方教的失礼，请两位见谅。”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在西方教中地位不凡。
大势至虽然心有不满，但在地藏的威压下，只得收起锡杖，不再出言，默默地站在一旁。
杨凌看了看地藏，心中暗自点头，这位传说中永镇地狱的西方教弟子表面看似温和，却连那个看上去桀骜难训的大势至都不敢有任何反驳，足见其在一众西方教弟子中的威望有多重！
看来此人应该是西方教中的人物。
念头至此，杨凌也回了一礼，望着地藏说道：“道友不必多礼，只需让开一条道路就行。”
他不想和这些西方教弟子多做纠缠，一门心思只想着尽快离开，好去寻那玉瓶。
地藏微微一笑，面上神情却带着几分严肃，望着杨凌沉声道：“大势至言辞不当，激道友与其论道，的确是他不对，但道友直接抽了他一巴掌也有些过了，须得给个说法。”
“让我给说法？”
杨凌闻言，眉头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那一巴掌不正是在论道吗？
当初在西昆仑时，贵教的药师道友不也是与我这般论道过吗？”
大势至听到这话，怒火中烧，脸上的五指印更是犹如火烧火燎一般，他怒不可遏地反驳：“你这是胡说八道！哪有论道时上来就先打人一巴掌的？”
“怎么不是论道了？”
杨凌冷笑了一声，目光望向地藏：“大势至道行浅薄，不明其中真义也就罢了，地藏道友你境界高深，难道也不懂得那一巴掌的奥妙？”
地藏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
一旁的大势至气得不行，愤怒道：“那一巴掌能有什么奥妙，分明就是在故意侮辱我！”
地藏转头看了眼大势至之言而，眉头微微蹙起，后者立刻闭口不言，只是脸上依旧还带着些许不甘。
这时，地藏已经转头望向杨凌，目光如炬，仿佛能洞悉人心。
“恕在下愚钝，实在是不知道那一巴掌有何玄妙，还请道友赐教一二。”
孟香闻言暗暗有些担心。
虽然地藏神情温和，并未像大势至那般不善，但也绝非温柔和善之辈。
若是杨凌上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怕这件事很难善了，多半是要斗上一场了！
虽然杨凌上仙看上去很厉害，但那地藏也非常人，况且还有大势至等弟子帮忙，人数上面占尽了优势！
真要打起来的话，情况可就不妙了！
这般想着，她不禁担忧地朝着身旁的杨凌望去，却见对方神情淡然，面带微笑，仿佛浑然没把这群西方教弟子放在眼里。
在她担心的目光中，杨凌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既然道友想学，那我便教教你们好了。”
听到这话，大势至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过有地藏压着他，他也不好发作，只是用一双饱含怒意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杨凌。
地藏等人也都朝着杨凌看来，似是要看看他能就那一巴掌翻出什么花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杨凌不紧不慢地道：“你们都是西方教弟子，修的应该都是禅道。
你们说什么是禅道？”
“哼。”
大势至冷冷一笑，自然不可能接茬。
杨凌也不需要他来接茬，笑着道：“你们不知道的话，就由我来告诉你们……
禅即是空！”
这四个字一出，地藏顿时目光微亮，似乎对杨凌的话感到非常意外。
杨凌接着道：“心、圣以及众生，三者皆空，现象的真性是空！无圣无凡，无施无受，无善无恶，一切皆空！
世间万物，皆如梦幻泡影。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心有一切有，心空一切空！
所以我打你那一巴掌也是空！
现在你们可听明白了？”
地藏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撼，他双手合十，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杨凌，仿佛在他的话语中触碰到了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杨凌道友的话，让我想起了师尊昔日对禅道的讲解，‘一切法从心想生’，心若不动，万法皆寂。
此番领悟，实属难得。”
大势至的怒意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平息了下来。
他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愤怒，而是变得深沉起来，皱着眉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虽然他刚才行事有些鲁莽草率，但他的禅法修为深不可测，曾经还得到接引圣人的赞誉，被认为有着大智慧之相。
此刻，他似乎从杨凌的话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心中的波澜开始悄然荡漾。
孟香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
她不明白，为何杨凌刚刚说的那云里雾里的几句话，就能让这些西方教弟子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
杨凌上仙那看似简单的一番话，怎么就让这些自诩修为高深的西方教弟子陷入了沉思？难道其中真的有什么深奥的道理，她未曾领悟？
她望着杨凌，见他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模样，似乎对于眼前的局面早有预料。
见状，她对杨凌不禁又多了几分敬佩。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原本剑拔弩张的对峙，现在却因为杨凌的一番话而变得微妙起来。
最终，地藏抬起头，向杨凌稽首一礼：“道友上次在西昆仑之时，便以一席话助日光师弟当场悟道。
今日所谈的‘禅即是空’，也让吾等受益匪浅。
看来这一巴掌的道，确有玄妙之处，我西方教若有不周之处，还请道友海涵。”
说罢，他转身对大势至和其他西方教弟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让开一条道路。
大势至望了杨凌一眼，眼中的火气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既有不甘和愤慨，也有好奇和惊讶，甚至隐隐还带有一丝佩服。
在地藏的示意之下，他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和其他弟子一起，缓缓地退到了一旁，让开了一条道路。
杨凌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转身对孟香点了点头，示意她跟随自己继续前行。
两人一前一后从西方教弟子中间穿过，然后驾着祥云慢悠悠地远去。
孟香看着这一幕，心中对杨凌更是钦佩不已。
这位人教上仙真是厉害啊。
不仅打了那个大势至一巴掌，还让对方心服口服，恭恭敬敬地让开道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句“禅即是空”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她忍不住低声询问杨凌，后者听到她的问题，笑着点了点头，道：“这算什么？若是遇到明事理的，他还得谢谢我呢！”
孟香微微撇嘴，心中虽然对杨凌的手段十分佩服，但也不觉得那些西方教弟子真能退让到这种地步。
在她看来，能够平息这场风波而不至于动起手来，已经是十分万幸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地藏的声音。
“道友且慢走。”
杨凌瞥了眼孟香，慢慢地转过身来。
只见地藏驾着一朵金色祥云追了过来，双手合十，恭敬行礼道：“刚刚听道友一言，受益良多，还是忘记了道谢，还望道友不要见怪。”
杨凌回了一礼，笑道：“好说，好说，道友倒也不用如此客气。”
“道友对我西方教的禅道领悟如此之深，着实让人佩服。”地藏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正色道：“道友日后若有空闲，不妨到极乐净土一行，相信两位教主定然很乐意见到道友。”
“若有机会，定会前去叨扰。”杨凌客气地道。
地藏目光微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道友此番来地府莫非也是来寻宝的？”
杨凌微微一笑，没有丝毫掩饰，坦然地点了点头：“我修道日短，还从未来过地府。这次听闻黄泉秘境将开，便过来试试运气，顺便增长一点见识。”
地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黄泉秘境乃是千年难遇的奇景，各路修士皆想一探究竟。
在下等人此行，亦是为了寻宝。
听闻那红云老祖有数件灵宝都遗落在了黄泉秘境之中，尤其是他那九九散魂葫芦更是厉害非常。
不过那秘境之中，危机四伏，若是道友不嫌弃，届时我们可以相互照应。”
杨凌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不知道地藏是在刻意试探，还是无意间提起。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道友的提议甚好，到时候我们便在秘境之中结伴同行。”
“对了！”
地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望着杨凌提醒道：“道友此行一定要小心阿修罗族。
这个种族乃是冥河教主用血海污秽之气创造出来，个个凶戾十足，桀骜难驯，不管是谁，只要被他们盯上，就全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一旁的孟香闻言也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道：“那些阿修罗战士都是不怕死的疯子！”
杨凌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既然冥河老祖会派阿修罗族中的高手来寻宝，那鲲鹏老祖会派人来吗？”
地藏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应该会派人来的。不仅是他们，还有三界之中许多实力高强的散仙，都是为了那一道鸿蒙紫气而来。”
杨凌也不觉得意外。
毕竟那可是鸿蒙紫气，号称是成圣之基的存在！
道祖一共赐下了七道鸿蒙紫气，其中六道鸿蒙紫气的主人，全都已经成了圣！
这第七道鸿蒙紫气，又如何能不让人眼馋？
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可只有鸿蒙紫气一日没有现世，就说明还是有可能存在于黄泉秘境中。
来到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抱有这样的念头……或者说，抱着这样的念想。
他看了地藏一眼，笑道：“多谢道友提醒，这一行看来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凶险。”
地藏微微一笑，道：“道友不必客气。”
随后，他再次行了一礼，转身驾云而去，留下杨凌和孟香继续前行。
两人驾着祥云很快便行出了数百里。
看着那和记忆碎片中几乎一模一样的河岸，杨凌心中也微微有些紧张起来。
很快，一座高耸似利剑般直插天空的险峰映入眼帘，杨凌微微攥紧了拳头，心潮起伏不定。
他记得红云老祖丢弃那个玉瓶之时，所看到的就是这一座陡峭的险峰！
换句话说，那个玉瓶就是在这附近丢入忘川河的。
假如那个瓶子很重，亦或者红云老祖在上面施加了某种神通的话，那么这个瓶子就极有可能还停留在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