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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这生意做得不太对劲

    对于梧桐榉里普通的客人来说。

    最近雁飞楼的名声很大。

    大到什么程度呢。

    大到他们,无论何时何地。

    只要进了烟花柳巷,只要想着寻欢作乐,耳边就总能听见这三个字被旁人提及。

    毫不夸张的讲,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跑腿小厮。仿佛什么人,都能对此津津乐道几句。

    但真要深究起来,雁飞楼出名的原因,其实也只是借了某个女子的名头而已。

    白玉,本名不详,出身不详,芳龄十九,正值碧玉年华。有人说,她是京城人士,本为官家女子,生于书香门第,饱览四书五经。

    可惜天命弄人,令她家破人亡,又流离失所。幸得雁飞楼接纳,才有了处栖身之地。

    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现在,她也只能以花魁的身份在雁飞楼陪酒接客,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安身立命。

    然而无论这种说法有多详细,它也只是一种说辞而已。

    关于白玉,讲不清楚的事有很多。

    但这却并不影响酒客们的热情。

    甚至那种朦朦胧胧的撩拨,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距离感,反而更令他们欢喜不已,趋之若鹜。

    而且每每想到对方未知的身世,想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往日可能有过的冷艳冰清,或矜持羞怯。

    他们就愈发地沉醉其中,且难以自拔了。

    再说到白玉的歌舞,那也的确是梧桐榉的一绝。

    词曲不拘一格,神情淡然纯澈,身段婀娜妖娆。

    不管是赤伶,还是之后传开的几首曲子。

    唱悲唱喜皆能入戏,爱恨交织抵及人心。

    这使得白玉,成了梧桐榉近来最红的头牌。也使得雁飞楼,成了当月进账最多的酒楼。

    不过要说这些日子,于整个蓝花巷里传播的是非,那可就不止这一件了。

    或者说,跟另一件发生在北边的大事比起来。

    一个雁飞楼底下小小的花魁,还真不算什么,亦不至于叫人放在心上。

    听龙里的叛徒死了。

    于三天前的一个深夜,以少林寺诵经师傅,归明和尚的身份。(第一次登场于本书的第五十六章。)

    除了一些牵扯其中的人之外,没人知道他活着的时候,曾是一名效忠于朝廷的听龙禁卫。

    更没什么人知道,他除了少林寺坐坛讲师的身份,还是数家寺庙背后的住持。

    这些年,他通过手底下的资源,帮朝廷做了不少脏活。

    毫无疑问,他并不是一个好人,手头也绝不干净。

    但他死得仍旧太过突然了一些,旁人只听说他死于一场江湖仇杀。

    唯有真正清楚内情的人,才会明白他死得有多不可思议。

    那人可是听龙旧部,二世遗老。

    曾为先皇手下亲信中的亲信。

    而今居然就这么死了?

    他是怎么暴露的?

    勾结谋逆一事,自始至终,应该都做得十分隐秘才对。

    还有当今皇上,对此,究竟又用了什么样的雷霆手段。

    才能使一个绝顶中期的高手,少林方丈的师弟,掌管着十余所寺庙的武林名宿死得不明不白。

    甚至他死以后,少林没乱,佛门没乱,江湖也上一片风平浪静,连大一点的波澜都没掀起。

    一时间。

    邪教的各地掌事,曾经参与过听龙事变的人,都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

    因为他们并不清楚,皇上为何能那么准确地找出听龙里的内线。

    要知道,这条线可是他们花了数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跟上并买通的。

    听龙卫散落在江湖各处,互不信任又互不配合。

    想要自武林中找一个听龙出来,难度堪比大海捞针,更别提之后为了收买他,所要做的各种事宜了。

    身为邪教叛党,一些人本以为这代皇帝年纪尚小,同时继位不久。对于听龙的掌控力必定薄弱,故而才动了歪心思。

    没想到别人反手,就把他们精心谋划的布局给毁了彻底。

    无论是那个,在武林大会上以一敌七的丐帮丫头。

    还是当下突然死去的归明和尚。

    这些事情,都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朝廷,到底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后手。

    而听龙,又是否已经渗透进了他们内部。

    或者说他们中的某一个,本身其实就是听龙?

    这种事情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于是各个邪教的掌权者们,纷纷开始揣测起了他们内部的奸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蓝花巷的高层。

    众掌事聚首在即。

    八月末的赏花会,此刻也带上了些许别样的意义。

    ……

    “赵公子,你画好了吗?”

    随着一声酥至销魂的声音响起,雁飞楼中,王戊正慵懒地趴在床头,似只猫儿一般,摆着个柔若无骨的姿势。

    光洁的小腿垂在床边,葱白的手背抵着颈间。脚踝上,由红绳系住的铃铛偶尔轻晃,自屋内烛台的照射下泛着微光。

    她已经接客有四天了。

    今天被她叫上楼的,是一位姓赵的公子哥儿。

    脑子指不定有什么大病,刚进屋便说要给她作画,然后又让她摆出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姿势。

    话还没说上几句,就切实地把王戊累了个够呛。她现在可没有武功,也没有内力傍身,一直摆着个姿势不动,便足以使得腿脚酸痛了。

    说真的,王戊已然有些怀念那个卖柴的少年了,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不说,还能给她逗乐,算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在接客。

    听白嫡讲,对方每过一段时间应该都会来一次,因为他已经预定了少年所有的柴火。

    但这段时间到底是多久呢,那恐怕只有少年本人才知道了。

    “快了,白玉姑娘,你在坚持一下。”

    桌前。

    姓赵的公子正摊着纸墨,两眼放光地盯着“女儿哀愁”的神态运笔如飞。

    是这样,就是这样。

    眉头蹙得恰到好处,眼中愁肠百转如诉。

    他无数个日夜都抓不住的感觉,现在就真切地呈现在他面前。

    赵公子有一种预感,自己今晚会画出这辈子最美的仕女图。

    虽然他面对的只是一名红楼女子,但对方的容颜气质,却比任何一位闺阁小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此同时,王戊也有一种预感,在她的肩膀酸痛作响的时候。

    得,我明天八成是下不了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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