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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冷血的决断

        风暴下阴沉的海域,被燃烧的瑞德贝尔号映得通红。

        她迅速滑行着,甲板前端的木板,在火焰中松动、断裂,带着烧得正旺的火油和酒精,洒在舰船两侧的海面上,并在海面上拖出一条灿烂而充满毁灭的火焰轨迹。

        长弓者号的躲避,在同向航行的舰队中引起了不小的混乱,他们左侧和前后的纵帆船遭受袭击,速度早已减慢下来,这就使得整支舰队腾挪的空间进一步缩小,亨利号避让长弓者号旗舰的行为,彻底扰乱了靠外围帆船的防线!

        “撞击!”

        长弓者最终没能避开这一记重击,瑞德贝尔号的撞角,就像是一枚烧红的矛头,狠狠剁入了长弓者号柔软的腹部。

        “轰——!”

        在看到庞然巨物撞来的时候,哪怕是英勇的海军士兵,也无法克制住自己心中恐惧的蔓延,他们放弃了岗位,向着甲板另一侧逃去。

        这一撞犹如天崩地裂般壮丽而惨烈,被撞角突入的长弓者号甲板,迅速断裂并撬开来,在狂躁的巨力下裂开一道口子;瑞德贝尔号的身躯长驱直入,她的龙骨也到了极限,一边勉力撞击进去,另一面却在解体。

        “轰!”

        又一声爆响,撞角后端黑火药桶,在长弓者号的腹部炸开来,将数个舱室、炮台和数不清的人影甩起,强烈震颤让逃跑的海军士兵站立不稳,可求生的意志,促使他们在甲板上爬行,试图逃出去。

        彻底崩裂的瑞德贝尔号,此时足足已经凭空缩短了3分之1的身躯,她的大半都顺着惯性,挤进长弓者的身躯中,这艘2级战列舰的身躯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破坏,接连发出“嘎~~喳”的尖锐响声。

        不仅如此,那撞入船舱的前半截船身,上面的火焰还燃得正旺,此时火油、沥青也随之流淌到长弓者号内部,并进一步引发了大火!

        “我们去浅滩!登陆!”英国指挥官马奎斯喊到,他手中的舵盘似乎增加了千斤巨力,眼前粗壮桅杆下的甲板也正迅速裂开并燃起火苗,脚下蒸腾起的热气形成白烟,几乎将整艘船给笼罩进入,很难分辨出方位。

        他很清楚,长弓者号恐怕已经完了,下层舱室全都被点燃,底舱断裂的口子正不断漫入巨量的海水,并无法进行封堵!

        他必须在整艘船都烧起来前,将这些水手带到岸上去!

        海军士兵的水性好过普通人,可在水中依旧无法与海盗一战,一旦落入海里,他们就从持枪的猎人变成了绵羊。

        沈辰看着为了躲避火焰,一个个跳入海水的士兵,他们不少跳进留有油污的海面,不是被火焰点燃,就是在水中窒息而死;而更多的,他们跳在了海盗身旁,一阵搏杀过后,除了没有什么痛苦,倒是更早的去见了神灵。

        沈辰的水性一般,可是力量属性和圣光之力还是在海水中发挥了不少作用,灵活虽然不足,却能像其他水手一般,如同鱼一般,飞速游向海岸。

        “吱……嘶……”

        庞大的长弓者号,带着海浪冲上了舰队右侧较为平坦些的沙滩,战舰的重量将柔软的沙地推到两侧,然后陷进去;此时的火焰已经蔓延开来,海军士兵们扔出绳索,想要逃出这片炼狱。

        脚踏实地的感受,让士兵们干掉安心,他们刚一接触地面,便向前跑起来;虽然风暴的强风、一踩一陷的沙地让他们寸步难行,可没人想要呆在这里。

        沈辰此时也在一侧的浅滩上登陆了,这里的水仍有半米深,行动起来反倒是比海中要吃力不少,他回望了一眼海上的战斗,他们的计划正按部就班的顺利进行着。

        瑞德贝尔号自然不是海盗计划中唯一的一艘“火船”,当舰队最前的一艘炮艇,将要看见这片复杂水域的出口时,数艘挂着黑色旗帜的海盗船正等在那里。

        这些海盗船用炮火封锁了整支舰队前行的区域,如果长弓者号还完好的情况下,只需数轮炮火,就能将他们击溃。

        可现在舰队失去了旗舰、而左侧的纵帆船被袭击,整支舰队不断被逼向右侧的浅滩区域;随着一艘横帆船从前方纵帆船的行船轨迹上通过时,他们才发现,船底已经触碰到了浅滩下的沙地!

        与此同时,又有三艘帆船点起了大火,一头撞向内侧的海军战舰,他们几乎避无可避;一艘战舰妄图掉头,却和另一艘避让前方搁浅的战舰来了个亲密接触。

        “干得漂亮,把他们都逼到海滩上去!本杰明驾驶着海风号,一马当先冲入海湾中。

        这成为了压倒海军战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落入了海盗的陷进中,已经被包围起,在狭小的区域内动弹不得!

        海军船长没有选择,向右是浅滩,向左就要与海盗进行一场残酷而短暂的接舷战。

        “我们上岸!”船长们痛苦的摸着一同战斗的船舵,下达了命令。

        接舷战的后果就是船只被海盗夺得,用来对付海面上更庞大的舰队,他只能让船只搁浅,那么在这场大战中,海盗们是无法使用她的了!

        “让大家尽可能集中,我们围拢成一团,尽量能形成一个防御圈,等待外海的支援!”

        ……

        卡尔亲王号在拿骚群岛外侧游曳,他们正全力关注着岛屿海域的战斗,在风暴的深蓝色背景板下,通红的焰光清晰可寻。

        指挥官罗尔斯放下望远镜,他心中焦急,按照原定计划,前方的诱饵舰队需要和海盗的船队纠缠在一起,用强大的火力黏住他们;之后分舰队迅速靠拢过去,再加上外海主力舰的火力支援,一股歼灭对方。

        这现在的战局似乎是,海盗并没有动用多少船只,他们利用的是海军的战舰,很快就能将饵料吃完,吐出钩子了;而且前方战舰损失惨重,即便打赢这场战斗,船舰和士兵的损失,依旧能让驻西印度洋舰队伤筋动骨。

        罗尔斯不免看了眼船舱,坎贝尔即将卸任,他需要的是一场胜利,不需顾忌手下士兵的伤亡,那是下一任总督需要担心的;可是……

        罗尔斯抿了抿嘴,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那些士兵都是他的好伙计,不少人还替他值过港,那些人的笑容依稀还在眼前。

        “不行!”罗尔斯推开了船长室的大门,语气有些生硬,问道:“勋爵阁下,我们究竟时候支援他们,现在正是好时机啊!”

        坎贝尔抬起头来,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暖,看着脸上写着急迫、疑虑的罗尔斯,他叹了口气,冷声说道:“你还是成不了大气,我们再等等!”

        罗尔斯不止一次听有人这样评价他,可这次不一样,他们明明能以碾压之势摧毁拿骚,减少伤亡来应对之后西班牙舰队的挑战,不是更好吗?

        他立刻说道:“海盗已经上钩了,我们派出舰队,支援伙计们,再将海盗击溃,不是更好吗?”

        坎贝尔摇摇头,“再等等!”

        他的计划并不是摧毁拿骚,也不是区区击溃海盗。

        如果以无可匹敌之势正面进攻拿骚,那会和前两次拿骚被毁一样,海盗们四散而逃,在广阔的海域上,自己没有追杀他们的能力,只能再次将拿骚付之一炬,可之后呢,海盗们再次归来,一次耗费巨大的战事,半点好处也没有。

        身为一个为维护秩序而行的圣殿骑士,他的目标是毁灭拿骚的同时,尽量多消灭这一地区的海盗势力,让他们最少10年内没有复燃的能力。

        罗尔斯内心越发焦急,每过一秒,都有无数好兵,因为坎贝尔的决断而死去,他再次劝解到:“但……”

        “我说!再等等!”坎贝尔难以忍受罗尔斯对他的挑衅,但很快冷静下来,毕竟罗尔斯还是重要的海军将领,才华惊人;他指挥着舰队战斗,才能更好的干掉这些海盗。

        他平和的对罗尔斯说道:“他们的牺牲,会换来我们的胜利的,所以再等等!现在,你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