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莲社乃是融合佛道二门,以此窥得大道!叶侯肉体凡胎岂能堪破其中的无上智慧与大玄机?!”
方林月仿佛知晓叶安会这么说,在此之前这套说辞也被人指责过,岂能没有应对之法?
“就是,若凡夫俗子都能看透,那咱们白莲社岂不是旁门左道之流?”
“看来这位侯爷也不过是如此嘞!”
“人家是朝廷命官,高官厚禄, 岂能明白咱们的教义?”
一群白莲社的信众在边上冷嘲热讽,叶安没有动怒,反倒是铁牛赵虎等一众亲兵忍不住抽出腰间的长刀。
铁牛小声道:“侯爷,为啥不给这些人抓了去?”
“抓?抓的完吗?这些信众中亦有寻常百姓,不过是被妖人蛊惑而已,今日抓了这些人, 明日便会有更多人宣扬白莲社的好以此诋毁官府, 抓这些人得不偿失,除非连根拔起!”
铁牛瞬间会意, 侯爷这是在故意挑衅白莲社,以便揪出幕后黑手,他同赵虎等人也就安静下来,只不过他们站在叶安身后看向白莲社信众的目光却充满了无情的嘲讽,白莲社的人忽然觉得自己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一般。
叶安当然不会放过这些人,别看他们现在叫的多嚣张,下狱之后便有多凄惨。
忽然抬高音量道:“你所谓的二宗三际之说乃是人家摩尼教的说法,怎生突然变成了你白莲社的教义了?你可知晓摩尼教在唐时便被唐玄宗下令摒弃,列为禁教?”
方林月并没有因叶安的揭穿而感到尴尬,而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叶侯有所不知,摩尼教源自于释迦摩尼,岂不是与佛门同源同种?”
“你还真敢说!”
叶安忍不住笑出声来,指责方林月大声道:“真是无知者无畏,可笑你信誓旦旦讲了半天,居然连摩尼教是什么都不知晓?人家摩尼教乃是源自于波斯,后传入西域,摩尼乃是人家创教之人的名字,与佛门的释迦摩尼半点关系没有, 你咋能张口就来?!堂堂白莲圣女也不过如此,可见你白莲社也不过是打着修行的名义,行欺世盗名之实啊!”
方林月一时竟无言以对,她自己也不知晓白莲社教义的来历,更不知晓摩尼教。
而四周的白莲社信徒也在窃窃私语,当然也有人站出来质疑叶安的话:“空口无凭,谁知晓你说的这些可是编造出来的杜撰之言?圣女说的还能有错?”
叶安笑了笑:“若这么说,只要本官拿出证据,你们便信了?便能证明这圣女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白莲社也不过是欺世盗名的存在?”
随着叶安的话,那人立刻偃旗息鼓,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保证。
叶安冷笑一声:“本官当面揭穿,尔等还是冥顽不灵,非要等到刀斧加身之时才大彻大悟?那本官便要在这里等着嘞!”
说完叶安便气定神闲的坐在蒲团上,铁牛等亲兵环卫四周,在等待的时间叶安也没闲着,而是在仔细观察这些白莲社的信众。
能坚持到现在,恐怕也是被深度洗脑的人, 并且人数还不少, 短短十来日便有这等能力, 白莲社的蛊惑力可见一斑。
在这些信众中,叶安看到了谄媚方林月的,看到了垂涎于她美色的,但也看到了将她奉若神明的,白莲社只不过刚刚兴起却有着燎原之势,这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信众虽然嚣张,但也不过是仗着人多,叶安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这些人不敢对自己动手,自己明白,他们也明白,更重要的是方林月明白。
大宋的云中郡侯,朝廷的江淮赈灾安抚副使,若是在应天府外白莲社的面前有任何闪失,那将是白莲社的灭顶之灾。
在叶安看来,方林月已经疯魔了,她信白莲社的最大动力居然是为了对抗朝廷,虽然她没有承认但话语中处处透露着对朝廷的不满。
这便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突破点,叶安低声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派人去查查这个白莲圣女的底细,要一清二楚!”
只要清楚她的长相就没有差不到底细的说法,是个人在世间活着就会留下痕迹。
皇城司在大宋的主要城市几乎都有据点,应天府也不例外,叶安虽说现在以不是皇城司提举,但差遣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还是易如反掌的,毕竟谁也不知他这个安抚副使的差遣结束后还会不会再回皇城司继续做主管。
故而皇城司的图影刀笔吏来的很快,在仔细观察过方林月的模样后便画下了她的图影,即便是她用面纱遮住了口鼻也没用。
这些刀笔吏常年从事图影绘制,不会因为你带着薄薄的面纱便无办法,根据面纱的凸起,很快便能得到真正的面容。
图影上的女子说不得好看,但也算是上上之姿,叶安无奈感叹:“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叶安仿佛吃了衬托铁了心的在白莲社这里耗上了,白天听她讲经,吃饭,晚上就睡在这里,甚至连他的亲随也不担心安全,直接在边上扎了顶帐篷。
方林月却不明白为何叶安还不离开这里,他在等什么?!
叶安当然是在等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少!
吴育的执行力不可谓不强悍,这是大宋官员的优点,在上官给出足够详细的框架后,他们就能将实质性的内容执行的极好。
前往不要嘲讽古代官员的执行力,在这个通信,交通,治安等诸多技术都不发达的时代,在短短五六日的时间内安排数万人进入城市之中,并进行集中安置,这对后世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事。
但吴育却做得极好,这是一场夏季的旱灾,最怕的便是出现中暑,疫病,等症状,可入城的灾民却并没有出现这一幕。
防暑降温的草药汤被吴育以官府的名义向城中各大药铺采购,一下便清空了这些药铺的库存,让药铺掌柜磕头行礼,口呼“青天”。
而灾民的五谷轮回问题也得到了轻松解决,吴育再次以官府的名义雇佣灾民中的劳力对排泄之物进行清理,这些粪肥全部运送到城外的荒地酵池里发酵,再过上一段时间后便能捞出借助太阳的威力晒成粪饼,待荒地开垦出之后,便能撒入其中。
南京城最大的好处便是既能容纳下这些灾民,又能让灾民有事可做,转化为南京城的劳动力,码头上的劳力,城外开垦荒地的劳力,甚至连城墙的修缮所需的劳力都得到了解决。
在大宋,劳力和劳役不同,劳力是需要给付工钱的,官府用低于寻常价格的价钱雇佣劳力,这不得不说是应天府赚了。
城内灾民得到了妥善安置,而城外灾民又想要进入城中,如此便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对白莲社来说当然是致命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