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
房门从里面推开,差点碰到他的鼻尖,他忍不住皱眉,该不是侯爷一直在门口等着吧!
沈鹤亭一言不发,从他面前走过带起一阵风。
萧战,“……”
这是怎么回事?
他竟从侯爷身上看到一股悲壮,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只是去接个旨而已,怎么瞧侯爷搞得跟上断头台一样。
不懂,真叫人搞不懂。
沈鹤亭到前院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到了,侯府众人全都跪在地上接旨。
老夫人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喜色,如今蒹葭可是重华郡主,这圣旨肯定是好事,难怪今早有一只喜鹊,在她院子里一直叫个不停。
瞧,好事这不就来了。
前来宣读旨意的是王公公。
待他声音落下。
老夫人绷不住,她第一个震惊出声:“什么?奉旨和离?”
为什么?
鹤亭与蒹葭夫妻恩爱。
圣上为什么要让他们和离?
侯府众人全都惊呆了。
“微臣领旨,谢恩!”沈鹤亭一字一句,然后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
萧战直接懵了!
天啊!
侯爷今天是踩了狗屎吗?
先是送聘礼被大长公主拒绝。
转眼圣上就要他与夫人和离。
王公公将圣旨交到沈鹤亭手里,才回答老夫人的话,“这是大长公主的意思。”
沈鹤亭眸光微闪,只凭王公公这句话,他就已经可以断定,这并非是大长公主的主意,而是圣上的意思……
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鹤亭!”
“侯爷!”
众人担忧不已全都看向他。
“噗……”沈鹤亭身子猛地一僵,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萧战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老夫人直接吓傻了,“鹤亭!”
沈鹤亭手里紧紧握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他摇摇晃晃起身,泛红的眸子一片空洞,踉踉跄跄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说真的看他这副模样,王公公都心有不忍了。
沈鹤亭才往前走了几步,蓦地他骤然倒在地上。
“侯爷……”侯府瞬间乱成一团。
长信宫。
崇明帝故意没有离开,他也在等传旨的人回来报信。
他要知道沈鹤亭的反应,也想看看皇姐会作何反应。
王公公很快就回来了,给圣上和众人行礼之后,他马不停蹄将沈鹤亭接旨的反应,禀告给崇明帝。
在圣上身边这么多年,他虽然赶不上圣上肚子里的蛔虫,还是能揣摩出几分圣意的,他焉能不知这些话,主要是说给大长公主和重华郡主听的。
崇明帝一直注意着大长公主与苏蒹葭的反应。
大长公主听闻后冷笑一声,“哼,他做出这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呢!本公主的绾绾值得更好的人。”
然后她看向太后,“设宴的事宜早不宜迟,还请母后尽快安排,好给绾绾挑一个如意郎君。”
苏蒹葭则垂眸不语,整个人瞧着低落的很。
实则她眼底一片寒芒,她在想,上一世沈鹤亭毒发身亡,还有太子的落败,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究竟是四皇子,还是……眼前这位?
苏衍也是一言不发,他总算见识到,何为天家无情。
宁安公主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鹤亭哥哥与苏蒹葭再无半点关系,明明她该感到开心的,可她却笑不出来,只觉得满心悲凉。
对于大长公主与苏蒹葭的反应,崇明帝满意极了。
他叫人赏赐了苏蒹葭与苏衍很多东西,并且嘱咐太后留他们在宫中用膳,然后扬长而去。
太后知道皇后有话要说,她遣退了其他嫔妃,只留下皇后和宁安公主,太子妃有孕还不满三个月,且怀相不好,这才没有来,否则她也该来见见苏蒹葭的。
玉贵妃从长信宫出来后。
宋嬷嬷立刻凑了上来,她压低声音道:“贵妃娘娘,老奴瞧的真真切切,重华郡主还是完璧之身。”
闻言,玉贵妃眼神一亮,“当真吗?”
宋嬷嬷用力点了点头,“回贵妃娘娘的话,老奴绝不会看走眼的。”
玉贵妃捏着手里的帕子,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圣上不想让重华郡主嫁给长宁侯,那是因为长宁侯手握重兵,且与太子关系密切。
可她的三皇子就不一样了。
假如三皇子能娶了重华郡主……
“皇姐,虽说那日的事,宁安也是被人陷害的,可到底她也有错,我在这里给皇姐和绾绾赔不是了。”几位嫔妃一走,皇后立刻起身,她放下皇后之尊,亲自给大长公主和苏蒹葭道歉。
“娘娘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我又怎会与宁安计较。”大长公主脸上带着笑,至于心底是怎么想的,唯有她自己知道,皇后还真是惯会和稀泥的,只说宁安的错,也不说罚,三言两句就叫她放过宁安。
说不计较,那是假的。
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欺辱她的绾绾!
皇后自然是满意大长公主这番话的,她给了宁安公主一个眼神。
宁安公主这才不情不愿上前,“重华姐姐,都是我的不是,可我也不知道咱们是一家人,你便也别与我计较了,从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可好?”
不好!
“从前什么事?我早就不记得了。”但苏蒹葭不会说,宽恕众生那是佛祖的事,请原谅她做不到,若宁安从此安分守己也就算了,否则她自有法子收拾她。
皇后也叫人赏赐了他们许多东西。
大长公主带着苏蒹葭与苏衍,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回去的路上,苏蒹葭都垂眸不语。
她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角似的,有些人在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失去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重要性。
沈鹤亭就仿佛一颗种子,不知不觉落在她心间,等她发觉的时候已枝繁叶茂。
“绾绾,母亲什么都知道,你放心,母亲绝不会叫你委屈的,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母亲都会双手捧到你面前。”大长公主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轻声细语安慰着她。
苏衍异常沉默,只他的眼神比起从前更为坚定,宽大的衣袖下,他紧紧捏着拳头。
他的阿姐这样好。
为什么要受这些苦?
若天道不公。
那不如……逆了这天!
回到大长公主府后,已快入夜。
临江总算逮着机会向苏蒹葭禀告沐云舒的事。
就在昨晚,沐云舒服毒自尽,毒是沐家的带进去的,他们告诉沐云舒这是一颗假死药,只要她服下去,沈追便有法子将她从牢里救出来。
沐云舒深信不疑。
可她没有到,假死药是个谎言,那是一颗能要她性命的毒药。
临江说着一顿,他接着又道:“幸好侯爷早有安排,叫人替换了那颗毒药,并且制造出沐云舒已经毒发身亡的假象。”
听他提及沈鹤亭,苏蒹葭心里跟针扎一样,她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沈鹤亭好像极少有叫人失望的时候……
与众人一道用过晚膳后,大长公主去了地宫。
霍寻照旧来给她诊脉,他抬手搭在大长公主的手腕上,瞬间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缓缓抬眸,惊疑不定看着大长公主。
然后,离手。
片刻,他再次抬手为大长公主诊脉。
他这反常的举动,把其他人都给吓到了。
扶风嗓音发颤,“霍寻,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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