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走后,帐篷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会不会是危言耸听,吓唬我们留在这里?”
最终还是地中海射手第一个发言。
很明显,这位非常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完全没看出来他们有这么好心。”
当即就有人附和。
“可是今天那群家伙看起来确实是冲我们去的。”
德林摇摇头,表情愈发沉郁。
“我之前还在疑惑……现在看来这很可能就是解释,我们已经是猎杀目标了。”
“可就算留下来,咱们下场也未必会好。”
地中海射手忍不住再次开口。
“这帮人很明显就是在利用我们,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其实还有一个信息,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一下。”
眼见陷入僵持,德林抬头看了一眼付前。
可惜后者完全无动于衷,无奈他只能自己开口。
“昨天晚上的时候,付前发现有人在窥探我们……这个营地之外的人。”
还有这种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望着付前的眼神都是又惊又疑。
“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起?”
“这件事的责任在我。”
德林这时候表现得还算光棍。
“是我让他保密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忌。”
“这就是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还以为你真的是不怕死呢!”
德林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再发作,不过唯一的女队员本来就对付前很有意见,忍不住抓住一切机会冷嘲热讽。
“不是。”
付前懒洋洋的回答。
“刚才说了是出于兴趣……至于你们讨论的去留问题,在我看来毫无意义。”
“你什么意思?”
女人冷冰冰的问道。
“选择权是很珍贵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付前充分发挥了他的嘲讽天赋,把女人刺激得眼皮直跳。
“你们在那边分析情况,讨论对策,就好像还有的选一样。事实上你们好好想一想,从很久之前你们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
“现在摆在你们眼前的看似有两条路,但其实两个选择对宫本他们来说区别都不大。”
“要么你们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做炮灰,冒着极大的风险,帮宫本那帮人寻找诱饵,捕捉人偶。”
“要么冒着更大风险拍屁股走人,然后大概率直接充当免费诱饵,两者之间有什么太大区别吗?”
付前的一番话,直接让队伍士气降至冰点。
“不过我看宫本的样子不像作伪,应该确实还是希望你们留下来的,想必你们直接走的话对他来说效果达不到最好。
“你得意什么,你不也是困在这里?”
“我说两遍了,这里风景秀人杰地灵,我待得很开心。”
……
会议在一片沉默中结束,收获一片灰败的脸。
付前倒不是故意吓唬人,他没这么无聊。
这支队伍目前面临的困境是实打实的,真正的进退两难。
然而归根结底,菜是原罪。
在他们接下一个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委托时,危机就已经种下了。
后面无非就是如何迈向无法挽回的死局而已。
而会议之后,德林在帐篷里面枯坐良久,最终还是去找了宫本。
他们交流的内容付前并不关心,不过看德林出来时的表情,想必暂时还是再次达成了合作。
不得不说宫本还算说话算数。
很快的,他随行的人也加入了营地的护卫工作,算是帮德林他们分担一些压力。
甚至他本人都一起动手,拿出了更多特制的网布置陷阱。
很明显之前的装备也是他们提供的。
而这些人里,唯一没有动作的就是洛先生。
自始至终,这位始终藏在厚厚的罩袍下面,观察着营地里的人来人往,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从之前的表现来看,这位不仅地位超然,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强。
直到营地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陷阱包围,德林他们看上去终于松了一口气,稍微找到了一点安全感。
然而做好准备后,人偶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当然这不代表没有事情发生。
没有多久,几名队员急匆匆的冲出来,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直奔洛先生的位置。
“他从刚才开始就昏迷不醒,麻烦看一下是不是也吸入了什么种子?”
昏迷?
洛先生这时终于有了反应,扫了一眼之后,示意其他人把人放下。
付前一眼认出来,昏迷的这个正是白天在行动中那个伤员。
一点点皮肉伤,对超凡者来说不算太严重的情况,突然昏迷不醒也难怪其他人紧张。
不过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充分吸收了之前那位的经验,全身上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十分严实,连口鼻都用东西遮住。
洛先生上上下下的观察了一下,似乎没发现什么端倪。
于是如法炮制,浓郁的乌光再次出现,笼罩了担架上的伤员。
这是他之前用过的手段,有着近乎衰老诅咒的效果,一定程度上可以延缓异变。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番动作下,昏迷的伤者不仅没醒,甚至开始了剧烈的抽搐。
刺啦!
洛先生的眼神变得凝重,一把把伤者胸口的衣服撕开。
眼前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胸口上,此刻居然有一个血肉交叠而成的漩涡,狰狞异常。
最中间的位置甚至有种隐隐的半透明感。
这是……
一群人还没震惊完,旋涡突然开始鼓胀,下一刻中心位置一道裂缝迅速扩大。
血光一闪,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跳了出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奔洛先生的面门。
洛先生本来正蹲着观察,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可以说瞬间就到了眼前。
危急关头,他一只手抬起,挡在了自己的左眼上。
伴随着一声闷响,红光撕裂了手套,在掌心扯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不过好歹眼睛保住了。
这时候众人终于看清了跳出来的东西,居然也是一只人偶。
只不过跟它喜欢用血肉洗澡的同类不同,这只身上的血色似乎是来自于本体。
此刻全身透着殷红的血光,如同一只吸饱的水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