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乌云退去,月亮也调皮地跳了出来,银色的月光,照亮了荥阳城。
郑元夔一夜无眠,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那屋檐上连线的水滴。
他在等待老鬼的消息。
想要彻底地铲除李世民派来的人,那就必须扔出足够肥的诱饵,让李世民的人不顾一切扑出来咬钩。
荥阳是郑氏的老巢,绝对不能让李世民的人给渗透进来,这对接下来,他抛出底牌很不利。
只有彻底地干掉李世民派来的人,其他家族才会高看他郑氏一眼。
即便是想要放弃他郑氏,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家族的发展史,绝对是流血史,没有哪个强大的家族,在没有流血牺牲中就能延续下去。
除非,能开门立派,如孔家一般。
否则,只能在辉煌之后,成为过往云烟,连史书上都不会留下一笔。
因为他们这些世家,和皇权本就是对立的。
砰砰砰……
屋外传来接连的敲门声,这声音让郑元夔觉得有些刺耳。
“进来!”
老鬼扑腾一声跪在郑元夔面前,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主人,属下将事情办砸了,请主人杀了老奴吧!”
郑元夔眼神猛然间变得极度冷漠,胸口也开始起伏,但他依旧克制着怒火,让他冷静下来,人一旦暴躁,就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呼!”
“说重点。”
“三家主和五家主在出城的路上,遭遇了响马……”
郑元夔眼睛都凸出来了,狗屁的响马,这方圆几百里,压根就没有响马,那个响马眼睛不好使,会来抢郑氏的人,嫌命太长了吗?
“老奴按照您的吩咐,每个家主除了护送的侍卫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死士骑兵……”
“家主们遇到了土匪后,死士骑兵马上杀了过去,可对方在暗中安排了高手,死士骑兵还未到家主们身边,就被干掉了。”
“据逃回来来报信的死士说,对方有刀斧手,有骑兵,还有神箭手,仿佛那些人是从地狱深处出来的,恐怖至极……”
“老奴不相信,亲自前往现场勘查,结果令老奴不寒而栗,只有土匪的尸体,没有对方骑兵的尸体。”
“而昨夜的大雨,已经掩盖了他们离去的方向,老奴……”
也就是说,老三老五白死了,还搭上了那么多死士骑兵和护卫?
“那些孩子和女人呢?”
“不知道,现场没有孩子和女人尸体。”
郑元夔捏紧了拳头,狠狠地将手中的拐杖抽在老鬼的头上,瞬间血花四溅,老鬼匍匐在地上,连吸气都不敢。
“你这畜生,坏了老夫的大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道:“马上出发,带着人将尸体全部掩埋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是……”
郑元夔终于意识到,李世民派来的此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一下子打乱了接下来的计划。
“传其他人马上来老夫这里……”
“什么?老三和老五被土匪杀了?”
“这怎么可能,这边根本就没有土匪!”
“李世民,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老婆子脸色阴沉至极,看着族长道:“老大,李世民这是要彻底弄死咱家,你还要龟缩到什么时候?”
“让我去吧!”
郑元夔冷淡地问道:“连人家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去能干什么?”
“昨晚老夫派了死士骑兵,都被人家干掉了。”
“小妹,你就不要添乱了。”
客厅里,顿时就寂静了下来,开始大眼瞪小眼。
好久之后,郑元夔道:“将城外的庄子都撤了吧,让郑氏的人都来城里住。”
“老夫担心,他们今晚会对庄子动手。”
其余人气的老胳膊老腿都不好使了,堂堂荥阳郑氏,啥时候受过这等憋屈。
老六站起来,说道:“老大,将山里的那些人弄出来吧,还留着做什么?”
“说不定,明日你我都得共赴黄泉。”
“既然他们要对城外的庄子动手,何不将计就计,将这些狗腿子全部弄死?”
“是啊,只有咱们这边安全了,才能全力支援老八老九在长安的行动啊!”
“族长……”
郑元夔心中也很憋屈啊,他已经使用了一次将计就计,都抛出了老三老四,老五做诱饵,都被人家干掉了。
但此刻,也只能这样了。
“好,老鬼,将山里所有人调回来,今晚埋伏在庄子里,弄死他们……”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李恪终于醒了,他也半夜没睡着,外面的雨太大,吵得他心烦。
等得知土匪们杀了郑老三和郑老二,抓了他们家的妻小,还弄来了好几箱金银珠宝,他终于睡着了。
现在起床,神清气爽,荥阳郑氏,蹦跶不了几天了。
慢慢耗死他们。
昨晚,他让人潜入了荥阳城县衙,送给县令两份大礼。
一份是,让人偷了县令的大印。
另外一份是让人伪造县令笔迹,给朝廷写了一份郑氏要造反的密报,以及和朝廷多年联络的书信,都放在县令郑千年的枕头里。
同时,让人泄露了消息给郑州的刺史和长史,他们今日会降临荥阳城。
刺史是被架空的,来不来都无所谓,但长史来了却能送郑千年上西天,让郑氏内部产生矛盾。
但刺史就是为了查看大印在不在,这是暗卫的人亲自下达的任务,他不得不去查看,否则李世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郑州刺史和长史抵达荥阳城时,大门紧闭,城上的人压根就不理睬,幸亏他们带着一千多士兵。
长史也说明了来意,这才开了城门。
郑州刺史来到衙门,就打发雷霆,他也得知了,昨晚土匪杀害郑氏几十口人,这可是天大的案子,郑千年竟然没有上报,还私自关闭城门,简直罪不可恕。
长史也只能在一边看着,心中怒不可遏,昨晚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作为郑氏的晚辈,竟然还毫不知情,尤其是,死的可是他亲爹。
还有他们一家子,下落不明。
“郑千年,你干什么吃的?城外土匪成群,杀人越货,你倒好,做缩头乌龟,躲在这里,还不上报……”
“来人,将他拿下!”
跟随来的士兵却是看了长史郑明一眼,郑明怒道:“拿下……”
他也很生气,他父亲竟然被杀了,他家十几口人,还生死不知。
“交出大印来和兵符来……”
郑千年都懵了,我去你大爷的,你在跟谁说话,他一时间还适应不了,这狗刺史,平时见了他都笑眯眯的,还对他恭敬有加,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下他?
“刺史大人,你无权处置本官。”
啪!
长史郑明却是一巴掌抽在郑千年的脸上,怒道:“你这个狗东西,跟谁说话呢,老子的父亲怎么就死了,你给老子一个说法,还有我家几十口人呢?”
“土匪,这方圆百里哪有什么土匪,老子信你个鬼,说,是不是你这个畜生杀了我父亲……”
刺史一脸的解气,来这里三年了,妈的,今日你们内乱,那本官就不客气了。
“来人嗖,肯定有证据!书房,卧室,能藏东西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一会功夫后,属下来禀报:“大人,官印没有搜到,兵符也不见了。”
“不过,却在他枕头里寻到了好多书信。”
刺史朝着郑明笑道:“长史,本官不方便看,毕竟这里是郑氏的地盘。”
于是他转头问道:“郑千年,官印和兵符呢?”
因为荥阳是个特殊的地方,常年驻扎着一千人的士兵,所以由县令代管兵符,但想要调动士兵,还得刺史说话。
但在这荥阳,这兵符就是县令掌管着的,刺史也没办法,可以说,这一千人相当于郑氏的私兵了。
郑千年也懵了,官印不就在自己书房放着吗?
只是等他去查看官印,官印却是不翼而飞,这下子,他终于慌了,作为一县县令,丢了官印,那是死罪。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郑明就拔刀了,直接刺向了郑千年,好在刺史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长刀,刺史的双手都被长刀割破了。
“郑兄,你这是干什么?他即便是该死,你也不能杀啊!”
“你这是知法犯法……”
郑明拿着信件转身就走,直接去了郑氏老宅。
“啪!”
信件重重地摔在族长面前,郑明怒道:“族长,郑千年必须为我父亲陪葬。”
郑元夔看着悲愤不已的郑明,他也知道,老三死了,做儿子的肯定不愿接受,真是因为郑明是一州长史,手握军军政大权,他才让老三去送死的。
这样更能激发郑明的潜力。
只是等他看完信件后,顿时就不淡定了:“这是……”
“从郑千年卧室搜到的。”
“他成了朝廷的走狗,害死了我父亲!”
郑元夔手有点颤抖,他万万没想到,郑千年会背叛郑氏。
怪不得昨夜对方准备的很充足,原来是自己内部出了内鬼。
“畜生……”
他核对了几遍,绝对没错,这就是郑千年的笔迹,一般人是模仿不来的,这是郑氏独有的笔法,从小就练习,那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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