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十二月初,魏忠贤以厂工之名来到北镇抚司前来查证。
为防镇抚司中有人对自己有所不满,从而心生怨念,甚至对其痛下杀手,魏忠贤特派几人防身。
他来此还有其他原因,而最为重要的是,顺便督查北镇抚司锦衣卫是否有偷懒之嫌。
再看看那身为镇抚使的唐剑秋管理又是否严格,可有松懈拖沓之处;
魏忠贤要查,锦衣卫队即便有诸多不爽也必须点头同意,因为他们清楚魏忠贤的手段,何况他还是陛下最为宠信的人,这说起话来自然是有一定分量的。
即便唐剑秋对魏忠贤心中怀有恨意,也不得不亲自带领若干弟兄请魏忠贤进去。
“九千岁。”
唐剑秋尽可能将心中所有的愤怒压到最低,忍受着耻辱的他只得双手抱拳表示尊敬。
魏忠贤看了他一眼,不过是点了点头,接着浮尘一扫搭在了另一条胳膊上。
“那就有劳唐大人带路了。”
“是,九千岁请。”
唐剑秋只得照办,身后的那些下属紧跟着魏忠贤身后,以免有人对他不利。
来到这昭狱中,魏忠贤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眼。
他注意到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囚犯,无一幸免;
他们被折腾的不成人样,身上的衣裳早已破损,这脏兮兮的模样倒有几分像乞讨的乞丐。
见到这些伤痕累累的人,魏忠贤倒是有些兴奋,尤其是看到他们备受折磨发出哀嚎的模样,竟有了一丝快感。
他不经意的撇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唐剑秋,接着开口问话:
“唐剑秋,咱家问你,先前押送到这里的犯人如今身在何处?”
魏忠贤口中的那个人,正是前些日子特派人送来的小小芝麻官;
当然,此人并不是唐剑秋抓捕的,行凶者另有其人,而那可怜人不过是个新上任的县令罢了。
要说他得罪谁不好,还偏偏得罪了魏忠贤。
魏忠贤这人又岂能容忍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当然,把这人送到昭狱之中就是希望他可以老实点,成为最听话的一条狗!
魏忠贤越想越气,当初这厮要是能够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定能保他衣食无忧,可如今这么做无非不就是在自讨苦吃!
对此,唐剑秋抱拳回话:“由千户赵靖忠处理。”
与其说是魏忠贤是来命令自己的,倒不如说他是来问话的。
先不说北镇抚司有内鬼一事,单说魏忠贤交代的事,基本都是固定的,没得选;
犹记得他先是将人交给赵靖忠处置,然后再告知于自己,与其说是让他处置倒不如说是来知会一声。
此人究竟是否冤屈唐剑秋并不清楚,至少他抓来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含冤入狱。
“哦?”
魏忠贤眉毛一低,接着将视线撇到了别处。
他满不在意的挑了一下眉头,开口命令了一句:“带路。”
“是!”
唐剑秋挥手示意,这偌大个昭狱之中的锦衣卫不敢不从。
他们抬手抱拳,接着又对其进行更为残酷的严刑。
霎时间,昭狱之中惨叫声连绵不断,殷红的鲜血从白色囚服渗透而出,染红了衣服原本的颜色。
唐剑秋就好似没有听见似的,带着魏忠贤进了赵靖忠管辖的范围内。
那赵靖忠见了魏忠贤显得尤其兴奋,像是看到了生父一般。
他正要上前,却又看到了魏忠贤身旁的唐剑秋,硬是要把说的那些吞进了肚子里。
他对唐剑秋倒是越发不爽了起来,想到前些日子魏忠贤说过要认唐剑秋为义子一事就莫名火大。
“靖忠啊,这些日子感觉如何?”
面对着义子之一,魏忠贤也是男的一笑。
他一改以往的严肃,倒是多了几分慈父的笑容。
他双眼一眯,接着认真的看了一眼赵靖忠,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赵靖忠受宠若惊,他就像是得到了几千万两赏银一般激动,很是高兴的说道:“谢九千岁关心,鄙人一切安好,不知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这人可得给咱家看好了,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不然唯你是问!”
作为魏忠贤身边的一条狗,赵靖忠一脸讨好,言语之间有着说不出来的激动和亢奋。
“是是是!九千岁放心!那人如今跟一只旱死的鸭子没什么区别,自是没有翻身之处的,相信以后不敢再造次了。”
“哦?既如此,咱家倒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魏忠贤释放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接着一步步向关押着囚犯的地方走去。
由于那人太过显眼,又或者说对他的印象颇为深刻,魏忠贤只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受刑的家伙。
他倒是没有感到太意外,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向前走去,而正在实施鞭刑的人见了魏忠贤不得不拜。
“见过九千岁!”
霎时间,整个看管监狱的人都跪了下来;
由于他们的官职身份较低,必须跪身参拜。
魏忠贤倒是享受这万人之上的快感,道:“起来吧,你们几个应该没有偷懒吧?是否有按照千户说的去做啊?”
“回九千岁,千户大人交代的事情小的自然不敢怠慢,还请九千岁放心!”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魏忠贤很是满意,“好!就是可惜了这个人,嘴巴未免太牢靠,净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魏忠贤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的刑具,如视爱宠,顺带上手摸了一摸,似乎是觉得很有趣。
再看看那人,他早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身上布满了各种伤痕。
要说这最为明显的就是今日才烙上的印子,这伤口早已溃烂,何况这上面还沾染了些许盐,这无疑增添了他的疼痛。
“魏忠贤……你这老狗!”
那人不甘心的吼了一句,魏忠贤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赵靖忠又岂能容忍他这般称呼自己的义父?当即踹了一脚。
一口红血喷涌而出,他先是咳嗽了几声,只觉得身体使不上力,好不容易才缓上一口气,一个字接一个字的说道:
“他是老狗……你是小狗……”
他一脸虚弱,却又不减狂骄;
赵靖忠看到此景已然气煞,他张了张嘴,抬手指着那人就要叫骂一声:
“你!”
正当他打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全都骂上一边的时候,魏忠贤却勾勒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靖忠啊,这厮怎的还有力气说话?咱家不是再三交代,务必好生照顾,如今看来,许是你没能好好招待。”
魏忠贤的声音甜腻而又带刺,让唐剑秋听了胃里直犯恶心。
“还请九千岁见谅,小的这就……”
赵靖忠更加无法容忍,正打算将功补过,在这个人身上狠狠的抽几十遍,魏忠贤见了却伸手拦住了赵靖忠。
他似乎有了更好的主意,便是这般说着:“靖忠,不可,咱家倒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对于这种人我们又何须这么麻烦?该怎么做怎么做便是。”
魏忠贤露出了千年老狐狸般的笑容,这陷入昭狱之中不说所有,但绝大部分都是痛恨自己的,自是不差这一个的。
“九千岁的意思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靖忠实在不好称呼他为义父,也只有选择容忍。
反而,魏忠贤并未着急回话,这北镇抚司的酷刑有十八种之多,他倒是不介意给这个人好好尝尝。
“剑秋,给咱家打盆刚烧开的热水来。”
闻言,唐剑秋顿了顿,这等杂活完全可以交给力士或者校尉去办,可如今非要指明他去做!而他也清楚,魏忠贤要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既然他要自己这么做,唐剑秋自然不好推辞,只得如实照办。
不多时就见到唐剑秋端来了一盆滚烫的热水过来,这水是刚烧开的,他先是将其放在了一边,很快就明白了魏忠贤的用意。
“来人,把他的衣服给我脱了!”
魏忠贤命令起了身边几个手脚利索的锦衣卫,他们早已习惯,先后动手,拉着他的衣服就往一边扯。
这才没几下,囚犯身上的衣物就已经被这两名锦衣卫撕扯个干净,如今已是赤身。
变成这副德行别说是女子,即便是男儿身多少也会感到羞愧。
“你们几个可给我看好了,谁又敢再忤逆咱家,这就是下场!”
魏忠贤语气怨毒,他恶狠狠地拿起一瓢勺,正说着就往盆内的开水舀去。
那囚犯被迫绑了起来,魏忠贤再用这滚烫的水浇在犯人的后背。
“啊!!!”
犯人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显然是遭受不住这种打击。
然而,这对于魏忠贤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他又舀了一勺,来回在犯人的背上烫上一遍!
整个动作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直到对方的后背被烫烂了之后,魏忠贤再伸手示意。
唐剑秋面无表情的将用铁钉做成的铁刷子递了过去,魏忠贤接过后,他再用这把铁刷子在开水烫过的部位用力刷。
他这一双手像是再弹奏乐曲一般,动作越发越快,力道更是愈发刚猛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犯人又哪能忍受这样的痛苦?他难受不已,拼死挣扎着,以至于浑身抽搐,面容更是扭曲的不成样子。
听到对方的惨叫魏忠贤更加兴奋,刷的越发卖力了起来,恨不得连同对方的骨头也一起刷了!
“九千岁……我、我知道错了……我招,我招,我全都招了!”
他实在无法忍受,如同一个霜打的茄子,连连哀嚎求饶。
一般犯人面对这两种情况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招供,要么被活活折磨到死。
听到这,魏忠贤这才满意,接着将刑具放在一边,犯人的身体这才得到解放。
唐剑秋默不作声,并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他清楚,任何人都没有必要向他求情,这要是做了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还会牵连到自己。
魏忠贤像是能猜到唐剑秋的想法似的,直接击唐剑秋的软处。
“剑秋,咱家有一事问你,你身为地方镇抚使,又是否觉得咱家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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