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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谭门下血脉亲 燕云可曾是燕京(下)


    谭氏一门在唐国算得上是开国元勋级别的世家,早在唐太祖皇帝还是前晋的将领的时候,谭氏的大家主便已经拜在太祖皇帝的手下。只是当时的谭氏大家主还只是区区一个千夫长,不过人的机会来了,挡都挡不住,何况在战场这种瞬息万变的地方,改变命运往往就在一瞬之间,而这位区区千夫长恰好抓住了这第一次转变。
  这是一场富有划时代意义的战役,即使是御史官吝惜笔墨,都不得不将这场战役描述的恢宏无比,因为这场战役造就了一位帝王,造就了一个显赫的世家,也造就了一个朝代。
  这场战争发生在北道,北道算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军事要地。前晋末年,晋朝衰微,而邻国大姚却国力昌盛步步侵犯北方诸州,跨燕州,划云州为大姚版图,而后一路南下,在北道和当时还是北道守备将军的唐国太祖皇帝相遇了。
  北道易守难攻,本不会造就什么轰轰烈烈的战役,但前晋末皇帝却听信了佞臣的谗言,在这种危及时刻猜忌守备将军,粮草供应不及,几乎让唐国太祖皇帝全军覆没。不过,贵人总是命不该绝,既然历史选定了唐太祖皇帝来开辟新的纪元,那么即使再危急,太祖皇帝也不会去面见阎王爷。而救下当时太祖皇帝的,便是区区千夫长,他姓谭,名斗米,参军前不过是目不识丁的一介贱民。
  之后的事情不过是每回朝廷更迭的历史重演,太祖皇帝被逼得反了,在北道打败大姚军队后,不听皇令,北上收复云州,而后降伏兵,战大姚军于如今的燕京,大胜,北上吞并燕九州,挟持着兵权,南下,图谋帝位。而那位千夫长谭斗米同志,也因为那所谓的救命之恩而被太祖皇帝亲眼相看,级别水涨船高,只几年,便被升为了副将。而后又顺利地站对了队伍,一举成就了一个世家,之后交了兵权,开始专心生娃娃,发誓要将世家发扬得人丁兴旺,颇有种马之风。
  不得不说这位谭斗米同志虽然目不识丁,但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因为谭家,从只他一人的光杆司令,愣是发展到了一个豪门的子女如荫,妻妾成群,还不让帝王猜忌于心。不过,谭斗米同志虽然够聪明,但显然他的子孙却不够智慧。
  富不过三代!
  谭君长忍着疼痛和身体的虚弱,面对着散乱在各处的祖宗牌位,目中闪出一抹讽刺。祖父的无为造就了子孙们愤懑。
  祖父一死,父亲叔父一辈便是忙不迭地为权势忙碌开来。帝王是无情的,他可以感激谭斗米的救命之恩,却未必会放过野心膨胀的谭家,他本就是一个夺权的皇帝,又怎会再允许旁人夺他皇权,何况先帝故去,新帝登机,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早在皇位更迭之中消失殆尽。如今的帝王是不会让一个足以制衡他的世家存在的,所以他给了卫谭一个机会。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娶了谭家的谭巧儿为良娣,后来太子登基为帝,一度要被封为了淑妃。好在祖父遗言仍在,方放了淑妃的衔,得封美人。而这美人,也令谭家多活了十年。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这样的诗词足以显示当时小姑姑谭巧儿的地位是何等的尊贵,虽为美人,却非旁的美人。其实这样的待遇早就昭示了帝王的用心,可惜,谭家父辈的人,都没有祖父的睿智,一心为权,最终沦为没落。
  小姑姑谭美人大约在临死的时候也发觉了,于是在死前为帝王拉下了先废后王皇后,并给了当今圣上肃清王家的机会,只求圣上能够得念恩情,放谭家一条生路,可惜,她死了,没来得告诉父亲韬光养晦,于是随着她的死,谭家没落,帝王甚至连思都没有思,便冷眼看着谭家没落了,但总算还是念着小姑姑的恩情的,否则,大约谭家也会是王家这样的下场。
  他是见过谭家从极盛走向极衰的,他不明白帝王怎可以在放任谭家自生自灭后,突然又开刀谭家,无情至此,但是月前他从父亲处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明白了。小姑姑虽然在利用了帝王的子嗣,借帝王的手,铲除了王皇后母家一事上得到了帝王的默许。但姑姑还是轻慢了,甚至是践踏了帝王的尊严意图以子嗣要挟当今圣上,而偏偏如今圣上子嗣血脉单薄,不得不受他要挟,于是,帝王怒了,而且更甚的是,谭家眼下还找不到那位帝王的子嗣,于是雷霆之怒,不可为外人道的怒火,不得不由谭氏一门独自承担。
  富不过三代,一语成谶,谭家从谭斗米传到他谭君长身上,刚好三代。
  “哥,哥!”清脆的声音从门外急急地传了进来,这是他最珍爱的妹妹谭淑珍的声音。
  “哥,我找到薛家的人了,我找到了。”谭淑珍似乎忘记了她的大家闺秀条约,破烂的衣服,散乱的头发,倒也合乎她大呼小叫的声音。
  “珍儿。”谭君长躺在不甚舒服的草垛上,同样是破烂的衣服,散乱的头发,却比谭淑珍更多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怎么回事?”薛意童是紧跟着谭淑珍过来的,他虽然一直知道谭家在败落,却怎么也没想到谭家会沦落到如此的田地,人丁兴旺的谭家,如今居然只剩下了散落一地的牌位。
  “薛公子……咳咳……见笑了!”谭君长显然是认得薛意童的,眼看着薛意童快步走来,勉强地半撑起了身子。
  “是剑伤?”薛意童快步走到卫君长的身边,查看了一下谭君长的伤势。
  “哥……你怎么了,怎么……怎么……”卫淑珍惊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出去时,她的哥哥身上并没有剑伤啊。
  “你还中毒了?”薛意童只能算是略通医术,他把着谭君长的手腕,虽然明白他正中毒,却怎么也看不出所中何毒。
  “是‘无色’!”谭君长已经十分虚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撑过这一关,但是眼看着妹妹找到了薛家,他想他可以安心的闭眼了,妹妹已经有家族可以依靠了,作为谭家隐下的一支,薛家也是可以将谭家的香火的。
  “你不会有事!”薛意童皱眉,发出手中的信号烟火,召集薛家的帮手,“谭家的责任,我不会替你承担,所以,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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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走在燕云的街道上,乌黑的长发披散在鲜红的曲裾深裙上,迎着还是彻骨寒冷的北风,看着街道的熙来人往,丝毫不曾察觉自己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早就吸引了一街人的视线。
  “你认识她?”十里走在中间,摸着让人退避三舍的雪狼,没头没尾地问着一旁低着头,落后一步的文竹。
  “不,不认得。”文竹看着十里,展开一丝温柔的微笑,“只是觉得那位姑娘扮成乞丐十分有趣。”文竹笑着,眼角的余光微微扫过朝歌,却也不愿意多说。
  有趣吗?十里看着文竹,也扫了朝歌一眼,只点点头,便也没有去问什么有趣不有趣的。她不喜欢欺骗,却愿意接受最诚实的隐瞒。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这是杨家家训中最不经意的一句话。
  街道喧哗着,而三人一狼却是静默的,静默的将世俗的喧嚣生生的隔断。
  “师父说,燕云是与你有关的。”文竹看着十里那越发疏离的眼,看着她浑身透着的那份孤绝,低下头,捻动着那串十里递回来的佛珠,说道。
  “有关?是有关的,谭家,薛家,皇家。说来谭家应该是我的外祖家。”十里只是淡漠地行着,即使文竹的话令她稍稍有些惊讶,不过有关又如何?
  “不,师父没有和我说谭家,薛家,以及皇家。”文竹依旧只是和十里并排走着,捻动着佛珠,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也是一派疏离,只是他的疏离和十里不同,十里疏离的是红尘的一切,包括他;而他疏离的,不过是世俗的一切,却不包括她。师父说她是他避无可避的红尘劫,那么入劫便是了,何必避?师父不也没避开吗?“师父说,你的命运和那紫薇帝王星,还有这天下,这燕云有关。”
  “燕云吗?”十里看着远山上的某处,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还是害怕希望的破灭,“我更喜欢叫它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