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孤山漫游红尘 开新楼找茬纨绔(中)
照旧是夕阳十分,照旧是参天大树的庭院,只除了那西边的晚霞,莫名的,透着一股子妖异。
“主上!”黑衣男子低头跪在院前,而在他的身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双明黄的缎面靴子。
“如何?”被称为主上的男子状似随意地逗弄着笼中的雀鸟,只是那雀鸟似乎已经不如往日那般灵动的鸣叫了。
“他们在霖安城的一家名为醉乡榭的青楼住下了,未发现玄空和尚的踪迹。”黑衣男子依言回道。
“哦?他们住进了妓院?”男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出乎意料,“青灯小和尚也住在里头?”
“是!”
“住多久了?”
“月余!”顿了顿,黑衣男子又回禀道,“那女孩似乎已经将醉乡榭买下,却丝毫没有重新经营醉乡榭的迹象,只是最近,醉乡榭的姑娘不再在巷子里招揽客人了。”
“哦?”男子微微一顿,“小丫头的确有趣,不知那无趣的玄空是怎么教导出来的,勒索寺庙的香火钱,却又拿香火钱盘下了一家妓院……那个……生意如何?”
黑衣的男子微微一愣,马上反应到自己啊主上所说的那个,就是指那家醉乡榭,忙是回禀道:“说来奇怪,没了姑娘招揽生意,醉乡榭的恩客却是比往日多了一些,只是醉乡榭每到子时便会歇业赶客。”
“子时?”男子微微蹙眉,有些不明白缘由。
“据说是那叫做十里的女孩要歇息了。”黑衣男子将自己所打听的一切细细回禀。
“哦?”男子点点头,又问道,“小王爷和那薛意童也在醉乡榭?”
“每每早上去,子时被赶回。”
“可有那人的下落?”男子又问道。
“那女孩身边除了青灯小和尚和一个宫里头的小太监,下山后并不和其他人接触。”
“宫里头既然有消息称皇帝那个被藏起来的小皇子是和那小丫头,以及玄空和尚有联系的,自然是不会出错的。”
“是!”
“跟着吧,小丫头身份不凡,又有青灯小和尚在,玄空不会离得太远的。必要的时候,找人试探试探。”顿了顿,又说道,“前次你不是说他们在入霖安城的时候得罪了那个城主的儿子吗?适当的时候,你可以找人,稍稍帮帮那个城主儿子。”
“属下遵命。”
男子挥了挥手,示意黑衣男子退下,而后一灰衣人,却从隐隐灼灼的树影之间现出了身形。
“影杀,可有线索?”
“燕云十六州传来消息,有巫师的踪迹。”灰衣男子直立而言,眉目之间却无半点主仆之气。
“带回来……”男子面对着血色的夕阳,良久,又加了一句,“不从者,杀。”
“这是最后一人!”话毕,灰衣人便又失却了踪迹,而那个被称为主上的男子,又逗弄起他的雀鸟,仿佛谁都未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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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华灯初上,醉乡榭内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裘妈妈笑呵呵地招呼着那些半生不熟的客人,心下却也闹不清造成这醉乡榭歌舞升平,满客盈门的原因。你说她也没做什么啊?除了醉乡榭的主人换了个人,连姑娘都不再上街兜客了,怎么这客人倒是络绎不绝地上门了呢?呃,难道说真是如自家那个新晋的小主子说的——犯贱?
不过裘妈妈却是佩服自家的小主子的,因为小主子还没做啥,就比她辛辛苦苦做啥都还要厉害了不是?而且小主子也的确是为楼里的姑娘家着想的,毕竟没有一个青楼的主人,会教自家的姑娘去甩客人的耳光,并且反调戏客人的不是吗?
“裘妈妈,生意不错嘛,怎么,进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也不来通知爷一声?”声音才响起,浩浩荡荡地就进来了一批人,虽未手持着刀棍一副明摆着砸场子的样子,但是那凶神恶煞的气势,倒也和踢馆子的差不了多少,而为首的,是一个锦衣绸缎的公子哥,一眼看去,可不就是那日被十里他们给遗忘的纨绔子弟。
“呵呵……我当是谁大驾光临呢,原来是城主的公子,张少爷啊。”裘妈妈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只是她虽然明知道来者不善,却也不能像先前的十里一般对这城主的公子视若无睹。
“原来裘妈妈还认识我家的爷啊!”出来回话的是一名典型的狗腿子,他将“仗势欺人”这四个字贯彻的十分彻底,“哎,听好了,今天这场子我家爷包了,不想惹麻烦的,赶快给我出去,否则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别怪我家爷事先没有提醒。”
话一出,满座皆惊,自有不想惹事的人,丢下酒杯匆匆离去,剩下的,不是有所依仗的,就是爱看热闹不怕死的,毕竟最近这醉乡榭的新主人,据说是来自云隐寺的高僧啊,和尚开青楼,谁能不奇怪?
“这……这……张少爷……张少爷……这是……”裘妈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霉神附身,虽说这楼里的生意最近好的莫名其妙,但是……但是怎么也不会惹到这城主儿子这尊大仙啊,怎么……怎么上来就是一副打砸抢的架势?
“裘妈妈,你让开点,免得伤到了!”狗腿子笑呵呵地对着裘妈妈提醒了一句,转而又向着自家的少爷回禀了一番,而后那位张少爷倒也干脆,只四下里环顾了一番,便是蹦出了一个“砸”字,于是乒乒乓乓一番,更加热闹非凡了。
楼下砸得热闹,楼上看得也热闹,而眼下在包厢里的薛意童楞是拉住了要上前打抱不平的李永年,似乎将楼下的这般情景,看成了一出戏。
“意童,你拉着我做什么,难道要任凭那些人如此仗势欺人?”李永年皱眉看着薛意童,他对于薛意童如此助纣为虐的行为很是不能认同。
“张子规是这霖安城的城主,此人政绩上虽然无所作为,但是靠着这霖安城的富庶,倒也狠赚了一把,私兵不少啊。”薛意童显然要比李永年更了解这霖安城的状况,“张子规如此作为,你皇兄也是知道的。”
“拥兵自重,皇兄为什么不治他的罪?”李永年问道。
“朝廷内错枝盘根,加上皇上多年未有子嗣,后继无人,只要和皇家沾染点关系的人,都可能成为这皇位的继承人,这张子规的女儿,恰巧嫁给了某位也姓皇姓的人,而且似乎在军中,威信颇高。”顿了顿,继而又说道,“这里头的猫腻太多,你无心皇位,不也被卷进来了?”
“我?”
“你虽是皇位的第一继承者,但是由于你母妃背景不够雄厚,这继承者之位也是岌岌可危,杀你,更是易如反掌,你以为你的母妃为什么默许了让你来霖安求药?不就是想让皇上留下个继承人,使你免得成为野心之人的第一目标吗?”薛意童对着自己的这位王爷朋友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自己来到这霖安,其实也和那皇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