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界牌关外大阵起,原始处闯诛仙阵
且说姜元帅在汜水关计点军将,收拾取界牌关,忽然想起师尊偈来:“‘界牌关下遇诛仙’,此事不知有何吉凶。且不可妄动。”又思:“若不进兵,恐误了日期。”正在殿上忧虑,忽报:“黄龙真人来至。”
子牙迎接至中堂,打稽首,分宾主坐下。黄龙真人曰:“前边就是诛仙阵,可非草率前进。子牙可分付门人,搭起芦篷席殿,迎接各处真人异士,伺候掌教师尊,方可前进。”子牙听毕,忙令南宫适、武吉起盖芦篷去了。
且说哪吒现了三首入臂,登风火轮,面如蓝靛,发似硃砂,丫丫叉叉,七八只手,走进关来。军校不知是哪吒现此化身,着忙飞报子牙:“禀元帅:外面有一个三头八臂的将官,要进关来,请令定夺。”子牙命李靖:“去探来。”李靖出府,果见三头八臂的人,甚是凶恶,李靖问曰:“来者何人?”哪吒见是李靖,忙叫:“父亲,孩儿是三太子哪吒。”李靖大惊,问曰:“你如何得此大术?”哪吒把火枣之事说了一遍。李靖进殿回子牙,备言前事。
子牙大喜,传令:“令来。”哪吒进殿,拜见元帅。众将观之,无有不悦,俱来称贺。不表。只见次日南宫适来回报曰:“禀元帅:芦篷俱已完备。”黄龙真人曰:“如今只是洞府门人去得,以下将官一概都去不得。”
子牙传下令来:“诸位官将保武王紧守关隘,不得擅离。我同黄龙真人与诸门弟子前去芦篷,伺候掌教师尊与列位仙长,会诛仙阵。如有妄动者,定按军法。”众将领命去讫。子牙进后殿来见武王,曰:“臣先去取关,大王且同众将住于此处。俟取了界牌关,差官来接圣驾。”武王曰:“相父前途保重。”
子牙感谢毕,复至前殿,与黄龙真人同众门弟子离了汜水关,行有四十里,来至芦篷。只见悬花结彩,叠锦铺毹。黄龙真人同子牙上了芦篷坐下。少时间,只见广成子来至;赤精子随至。次日,惧留孙、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玉鼎真人来至;随后有云中子、太乙真人、道行天尊、灵宝大法师俱陆续来至。
子牙一一上下迎接,俱至芦篷坐下。少时,又是陆压道人来至,稽首坐下。陆压曰:“如今诛仙阵一会,只有万仙阵再会一次,吾等劫运已满,自此归山,再图精进,以正道果。”众道人曰:“师兄之言正是如此。”众皆默坐,专候掌教师尊。
不一时,只听得空中有环珮之声,众仙知是燃灯道人来了,众道人起身,降阶迎上篷来,行礼坐下。燃灯道人曰:“诛仙阵只在前面,诸友可曾见么?”众道人曰:“前面不见甚么光景。”燃灯曰:“那一派红气罩住的便是。”众道友俱起身,定睛观看。
且说多宝道人已知阐教门人来了,用手发一声掌心雷,把红气展开,现出阵来。芦篷上众仙正看,只见红气闪开,阵图已现,好利害:杀气腾腾,阴云惨惨,怪雾盘旋,冷风习习,或隐或现,或升或降,上下反覆不定。内中有黄龙真人曰:“吾等今犯杀戒,该惹红尘,既遇此阵,也当得一会。“燃灯曰:“自古圣人云:知只观善地千次,莫看人间杀伐临。”
内中有十二代弟子到有八九位要去。燃灯道人阻不住,齐起身下了芦篷,诸门人也随着来看此阵。行至阵前,果然是惊心骇目,怪气凌人。众仙俱不肯就回。
见有四把宝剑各悬一门,阵内杀气森森,阴风飒飒。一阵歌声自阵内传出。“兵戈剑戈,怎脱诛仙祸;情魔意,反起无明火。今日难过,死生在我,玉虚宫招灾惹祸。穿心宝锁,回头才知往事讹。咫尺起风波。这番怎逃躲。自倚方能。早晚遭折挫!”却是多宝道人见众人来探阵,出阵来见。
众人闻他歌中狂狷孤傲,心中不满。但碍于他道行精深,不敢言语。
却有广成子上前喝道:“多宝道人,你仗着修为高深,屡次欺我,如今又不尊通天师叔教诲,私自下山,在阵前摆此恶阵,阻挡西岐仁义之师讨伐无道昏君,当真是不识天时,合该上榜。”他与多宝皆是掌教大弟子,是以言语之间毫无尊敬之意。
多宝道人闻言微笑道:“广成子以你道行也配在贫道面前言及天时?就算是贫道不识天时合该上榜,也要你有送贫道上榜地本事才行。不是贫道小看与你,你所仰仗不过乃是一方番天印罢了,贫道如今站在此处,不借重法宝,你若能凭借一击,伤了贫道半根毫毛,贫道立刻收了诛仙阵,绝无二话。”
广成子羞怒交加,只觉须弥山都红了半边,当下不顾众人阻拦,祭起番天印向着多宝道人当头砸来,众人只听得一阵金铁之声,却见番天印被高高弹起,多宝道人却是安然无恙。广成子伸手托住番天印,目瞪口呆的盯着多宝道人,不知他肉身怎会如此强横,要知道自己番天印可是半截不周山炼制而成。广成子见番天印奈何多宝道人不得。仗剑来取多宝道人。道人手中剑赴面交还。怎见得知:仙风阵阵滚尘沙,四剑忙迎影乱斜。一个是玉虚宫内真人辈;一个是截教门中根行差。一个是广成不老神仙体;一个是多宝西方拜释迦。二教只因逢杀运,诛仙阵上乱如麻。
话说这次广成子祭起番天印,多宝道人没有准备躲不及,一印正中后心,扑的打了一跌,多宝道人逃回阵中去了。
众人正自愣神,只听燃灯道人上前道:“我等且各自回芦篷,等掌教师尊前来,再作商议。”众仙闻言,俱是回到芦篷坐下。
众仙人在芦蓬之上端坐片刻,只听得半空中仙乐齐鸣,异香缥缈,从空而降。知道圣人前来,忙下了芦蓬迎接。只见元始天尊坐九龙沉香辇,馥馥香烟,氤氲遍地,在南极仙翁牵引下缓缓而来。众人行过礼,跟着元始天尊上了芦蓬。至子时,只见元始天尊顶上现出庆云,垂珠璎珞,金花万朵,络绎不断,远近照耀。
次日一早,又见半空中仙音响亮,异香袭袭,有大小众仙随侍左右,众人知道乃是通天教主前来。原始天尊见他好大的排场,眉头微皱,而阵中多宝道人也是出阵来迎接。只见通天教主背后跟着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金光仙、灵牙仙、虬首仙、乌云仙、毗芦仙、金箍仙、长耳定光仙等亲传弟子。
众人随多宝道人来至八卦台坐下,通天教主也是现出顶上庆云,只见三朵青莲腾空而起,浮在庆云之上,阵阵异香散出,众人闻之不禁心气安宁,又有五条白浪直垂脑后。
原始天尊向着这边看了一眼,对众弟子道:“红尘非是吾久留之所,早日破阵方是正理。”当下起身下了芦蓬。众位门人见状,忙排班而出,随元始天尊前来观阵。阵中通天教主见原始天尊来至阵前,也是骑着奎牛,带着众弟子出了大阵,来与原始天尊答话。
通天教主带着门下几大弟子来到阵前,本欲上前与元始,谁知还未开口,便听元始天尊道:“师弟,纣王无道,成汤江山气数已尽,今有凤鸣岐山,周室当兴,天数如此。且我等三清当初在紫霄宫签押封神榜,言门下弟子各凭机缘,根行深者,成其仙道;根行稍次,成其神道,根行浅薄,成其人道,仍随轮回之劫。不知师弟为何今日出尔反尔,在此摆下此恶阵,阻挡仁义之师。况且此次人皇之争,关系到封神之事,你就不怕老师怪罪下来吗?”
通天教主见一见面就被元始天尊当着两教弟子一阵说教,感觉面皮发烫,当即怒道:“原始,你也休要以言语欺我,你也说是门下弟子各凭机缘,为何屡次出手,欺我门下弟子,你既做得初一,贫道如何不能做这十五?且你门下广成子不但杀我弟子,还至碧游宫当面辱我,更在私下间言说我截教不论是非,不分好歹,与羽毛禽兽同列。我若为禽兽,那你原始又是何物?”
元始天尊自然知道广成子之言,因为这些话俱是出自他原始之口,当即对通天教主道:“师弟,你也莫怪广成子。你门下胡为乱做,不知顺逆,一味恃强,人言兽行。如今更是相助无道昏君,阻拦仁义之师,令天下生灵涂炭,师弟于心何忍?”
论口舌之争,通天教主如何会是元始天尊对手,当下冷哼一声道:“你门下弟子不尊师长,你还如此袒护于他,如此不念手足之情,令贫道齿冷。今日贫道便要看看,你这道门正宗,如何来破我这旁门左道的阵法。”通天教主言罢,转身骑奎牛自戮仙门进了大阵,截教众弟子也是跟着入阵。
元始天尊见他如此,心中微怒,对门下弟子交代一声,便来探阵。原始天尊端坐九龙沉香辇上,轻拍飞来椅把手,便有四揭谛神上前撮起辇来,脚下生出四枝金莲花;花瓣上生光;光上又生花。一时有万朵金莲照在空中,将九龙沉香辇托在空中,徐徐行至正东震位,诛仙门之前。
原始天尊自诛仙门而入,通天教主在八卦台上,见元始天尊进阵,便将手一指,以掌心雷震动诛仙剑。只见诛仙剑上泛起一阵红光,剑光闪过,元始天尊不妨,庆云之上一朵金花被斩落一朵。
元始天尊见状大怒,圣人不死不灭,争得不过是一张面皮。如今刚自入阵,便被通天教主将金花斩落,失了面皮。元始天尊最好面子,如何能干休。当即自袖中取出三宝玉如意,喝道:“通天,可敢上前来,让贫道看看你这些年长进多少?”
通天教主闻言大笑道:“有何不敢?”当下将剑阵交给多宝道人主持,自己则是跨坐奎牛,来到元始天尊面前。圣人打斗,却是不似一般金仙那般气势恢弘。只见元始天尊手拍九龙沉香辇扶手,持三宝玉如意向通天教主打来,通天教主也是取了青萍剑迎上。二人手中不带一丝烟火之气,然而威力确是强大无匹。多宝道人主持大阵,只觉诛仙门之前空间纷纷破碎,便是整个大阵也是晃动不已。
圣人之中单论武艺,无人能出通天教主之右,元始天尊被他一阵抢攻,手上一阵慌乱。只是通天教主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趁机祭出渔鼓,向原始天尊当头砸去。元始天尊忙以手中三宝玉如意格挡,却被通天教主欺身上前以青萍剑将庆云之上金灯又是打碎数盏。金灯打碎之后,通天教主后退几步,收了渔鼓,青萍剑。元始天尊此时却是有些发愣,不知不觉中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师弟,竟然已经是超过了自己。
通天教主见他愣住,开口道:“二师兄,你平日只知道为阐教,为门下弟子算计,如今看来,还是贫道的教义更加符合天道至理。”通天教主本是要出言宽慰原始天尊地,只是不善言辞,却是半天憋出了这么几句。他不讲还好,元始天尊听他之言,却是当成了奚落之词,当下恨恨的收起三宝玉如意,出阵而去。
广成子等人不知阵中之事。见元始天尊出阵。上前问道:“老师,阵中形势如何?”却见元始天尊面色难看,片刻之后才道:“这诛仙剑阵乃是当年道祖赐与通天教主镇压气运之物,位列三界四大杀阵之首,确实不凡。当年道祖曾言,此阵非四圣不可破,如今只能等你大师伯前来,再作计较。”众位弟子闻言,只得随着元始天尊离开阵前,回到芦蓬静候太上老君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