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烟雾即将散尽,虎子又连忙跳进坦克里,将最后一枚烟雾弹打了出去。
白花花的烟雾弥漫开来,双方都陷入其中看不清目标,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
几十多米的距离其实并不远,但由于烟雾弹的遮挡视野非常有限,山头上的小鬼子们只能朝大致方向扫射。
“快点!”
时不时飞来的子弹嗖嗖擦过,时间争分夺秒,龚大年把枪口对准了前方,紧握扳机的双手满是汗水。
咻…咻…
轰!
轰!
轰!
一阵炮火来袭,是山下的迫击炮在给他们火力掩护,本想要继续冲锋的小鬼子这一刻又被堵了回去,趴在原地不敢动弹。
龚大年也被吓了一跳,炮击距离太近了,他只好跳下车爬到坦克车底盘下面,好在这时季老六和东子也找了个掩体躲着。
炮弹一发接一发轰在这半山腰处,四周除了爆炸声再无其他,趴在车底的龚大年思考着是不是该趁这波炮击带他们往下撤,可一发落在坦克旁边的炮弹立即打消了他这一想法,炮击范围也把他们覆盖了,冲出去搞不好自己就得先被炸死。
只可惜无线电在刚刚的战斗中已经被摧毁,不然还能联系下面让火力往前延伸,估计他们都认为自己这帮家伙必死无疑了,打这一通炮弹多半算是在壮行。
而且半山腰这多少还有点岩石做掩护,过了这块往下走那可是一大片开阔地,正好处于山顶上所有人的射界范围内,甭管是轻重机枪还是战防炮,想打几个跑动的“人形靶”那还不手到擒来。
几分钟后,炮火开始消退,炮兵连只打了半个基数,但还是在地面上留下了坑坑洼洼数不清的弹坑。
虎子再次从车里钻出来,紧张的看着四周,硝烟再次笼罩在大地之上,周围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
龚大年也爬到车顶重新架起了重机枪,警惕观察着周围状况,小鬼子那么贼,搞不好现在都开始趁机摸过来了。
“嘭!”
想什么来什么,突然斜后方窜出来一个鬼子兵,看到刚跳下坦克的虎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举枪就射。
可能犹豫太紧张,子弹却擦肩而过被坦克装甲弹飞,发出了一声脆响。
这可把虎子给吓够呛,马上就要还击了,却听到头顶一道震耳欲聋的枪声。
龚大年转过枪口,用手里的m2老干妈一梭子直接给那个日本兵轰成了碎片。
“没事吧虎子?”
“没事,妈的耳朵要被你震聋了…当心!”
虎子大喝一声,举起黄油枪朝前一通扫射,原来两个小鬼子已经摸到了旁边,顷刻间就被子弹击倒在地。
“殺す!”
叫喊声从前面传来,又是两个面色狰狞的小鬼子端着步枪奔向他们,那明晃晃的刺刀泛着寒光,就像一把长矛狠狠地朝虎子扎去。
虎子慌忙躲开这致命一击,不曾想第二个日本兵欺身而上,一点不给喘息的机会,他只好用冲锋枪家住对方的刺刀,同时身体不断向后退。
龚大年被这岌岌可危的一幕吓得不轻但有毫无办法,因为搏斗中的几人离得太近了,贸然开枪的结果就是一串仨,重机枪可没那么好控制。
而眼下越来越多的日本兵朝这冲来,他只好再次转过枪口,先解决其它敌人再说。
“死ぬだろう!”
另一个日本兵嘶吼着扑来,手上的刺刀从下而上直刺对方的咽喉。
虎子再次用冲锋枪抵住了攻击,但这次枪却被对方顶得脱了手,他灵光乍现右手一把擒住步枪枪杆,左手顺势将枪上的刺刀卸了下来,回身准备往对方腿上刺,结果小鬼子太矮这一刀直接捅进了他的肚子。
“啊!”
日本兵吃痛倒在了地上,另一个鬼子嘴里叫着叽哩哇啦,不依不饶地冲过来。
虎子来不及抽刀,在鬼子刺刀戳过来的同时向前一个懒驴打滚,身子骨健壮的他不退反进,一把薅住对方的小腿用力往地上一带。
小鬼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刚想要挣扎爬起来,目光中的画面突然被一道黑影覆盖。
嘭!
虎子抡起右手一下又一下地打在鬼子面门上,势大力沉的拳头几下功夫就让后者的脸上血肉模糊意识效退。
“砰砰砰砰砰砰砰……!”
“早く射撃せよ!”
“哈压库西洛!”
短短两分钟烟雾逐渐散去,匍匐在掩体后面的鬼子纷纷开火还击,许多日本兵在鬼子军曹的率领下重新组织起了进攻。
龚大年疯狂地开着枪,极力阻止小鬼子靠近,滚烫的枪管前喷出耀眼的火蛇,那恐怖的威力血肉之躯沾之即死,此刻他更像个杀神,一挺重机枪愣是把进攻的日军小队给逼退。
就在这时,去收集弹药的俩人也回来加入了战局,季老六抱着一挺九九式轻机枪架好位置,炮手东子身上挂了七八条手榴弹袋,像个人形掷弹筒似的躲在掩体后面往外不停丢手雷,。
虎子的冲锋枪早就打干净了,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九九式步枪,迅速卧倒拉栓瞄准,不断对着露头的鬼子机枪手放冷枪。
“大年!机枪可不是这么玩的!别搂着不松手啊!”季老六靠在石头后面放声大喊,
龚大年也意识到了问题,连续射击让那挺m2重机枪的枪管开始泛红,弹链箱里250发子弹还没打完,这根枪管很明显就快要报废了。
不仅如此,疯狂开火也让龚大年成了众矢之的,大部分火力几乎都朝他倾泄而来。
“还有没有备用枪管!?”
噗!噗…
话音未落,一串急促的长点射猛然击中了龚大年,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从车上掀翻滚落地面,唯一的重机枪火力也在这一刻停息。
“头儿!”
虎子目眦尽裂,顾不上别的连忙爬到龚大年身边,将他扶起来查看伤势。
龚大年脸色苍白,身上的三个弹孔还丝丝冒着血花,子弹先后击中了他的大腿和左肩,最要命的是下腹部的贯穿伤,弹丸翻滚所造成的空腔效应早就把肠肚搅烂,鲜血止不住地从前后两个伤口里拼命往外涌。
“头儿,坚…你可得坚持住啊你…”
虎子扯出身上的急救包,可面对这种伤势根本无力回天,按在伤口上的绷带顷刻间就被鲜血给染红…眼看龚大年越来越弱的气息,他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虎…虎子…甭费那…劲了,快…回坦…回坦克里…”
伤口的抽搐让龚大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上涌的鲜血从嘴角里往外溢,逐渐放大的瞳孔也预示着他的结局。
“兄弟…先走一步,咱装甲旅的…兵…可没有当俘虏的习…”
望向还在为自己包扎的战友,龚大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同时将一颗手雷交到了他的手里。
看着那逐渐失去生气儿的眼睛,虎子眼角含泪牙关紧咬,满是血污的手死死攥紧了手榴弹,仿佛指甲都要被他扣入肉中。
“炮击!虎子快躲起来!”
不远处的季老六奋力朝他大喊,沉闷的炮火声徐徐传来,那是鬼子在山顶的九二步兵炮所发出的轰鸣,炮弹骤然而至,朝这边跑来的季老六与东子两人瞬间被飞沙走石给覆盖…
虎子不敢再怠慢,直接躲到坦克车底,同时也把龚大年的尸体拖了进去,要是被炮弹炸烂那可就捏不回去了。
日军似乎已经放弃继续冲锋的打算,前沿的鬼子居然开始后撤,转而想直接用炮击将他们彻底消灭。
看样子他们是真的非常生气,92步兵炮、战防炮、迫击炮…能用上的火器都用上了,半山腰已然变成了爆炸的海洋…
不知过了多久…震耳欲聋的炮火终于停息,虎子挣扎着爬出车底,他半蹲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耳膜生疼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
四处张望之下,只见周围一片狼藉,浑身焦黑的季老六正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东子不见踪影,找了一圈只发现一个身穿坦克兵作战服的半截尸体,样子却早已面目全非。
整个五人坦克车组,此刻就剩他一个人了…
虎子感到绝望了,而远处…鬼子搜索队又一次扫荡过来,好像非得要把他们赶尽杀绝才能满足。
身边已经没有什么武器了,就算有…自己一个人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望了望在坦克车底的龚大年,耳边依稀响起了他最后对自己说的话,手里这颗手榴弹似乎还带着些许温度…
装甲旅可没有当俘虏的兵!死也得拉个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