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云顶湾的地下车库,唐知芝跟着季廷煜上楼。
等电梯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这里之前一直是林觅清在住。
电梯的门向两侧划开,季廷煜走进去,高大的身影让原本宽敞的电梯空间显得有些局促。
她原地踟蹰不定,电梯提示音催促几声,眼看电梯门要合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来,稳稳地握住了一侧的电梯门,他手背的幽蓝青筋鼓了鼓,电梯又弹开。
“想什么呢?”他蹙眉抬起下巴,示意她,“上来。”
唐知芝心里自嘲地想,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这次她没再犹豫,利落步入电梯。
季廷煜侧头看她,刚刚在殡仪馆门口被那群员工闹,她淋了一会儿雨。
幸好,她穿着他那件宽大的西装外套,身体似乎并未被雨水打湿,但头发却湿漉漉的,贴在她的脸颊上。
恍惚间,电梯门开了。
季廷煜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步履沉稳地走出去。
经过宽敞明亮的门厅,季廷煜径直走到门口,熟练地输密码,门应声而开,他走进去,给她留了门。
唐知芝走到玄关处,目光轻轻扫过偌大客厅,整洁得一尘不染,看样子是被打扫过,几乎没有任何生活痕迹。
门口放着一个28寸的白色行李箱,她认出是她的。
她连鞋子都没换,径自拉出拉杆,朝着正在吧台边喝水的男人说了一声,“我先走了。”
季廷煜放下手中的水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等等。”
她转身问,“还有事吗?”
他似笑非笑地问,“你就这么走了?”
她反问,“不然呢?”
他好笑地扬眉,“你当我这什么地方?行李寄存处?”
唐知芝心里腹诽,这里确实不是行李寄存处,而是藏娇的金屋,藏的还是正宫娘娘。
她顿了顿,“我进去不方便。”
“怎么个不方便,我这屋里又没女人……”
说到这里,季廷煜明白了。
他踱步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目光灼人,‘’怎么,是因为林觅清在这里住过,所以你很介意?”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绽放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她是你未来的妻子,我未来的小婶婶,我有什么资格去介意?”
季廷煜凝视着她那看似漠不关心的面孔,眼底却掠过一丝寒意。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迅速夺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猛地推到一旁,然后拉着她就往屋内走去。
“季廷煜,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强势地拉着她进入卧室,毫不犹豫地打开浴室的门,将她推进去,“洗个热水澡,不洗完,别指望出去。”
\"我不洗!\"她挣扎着,试图往外挤。
他高大身躯似一堵墙挡在门口,嘴角玩味向上翘,“那咱们就耗着,我有的是耐心。”
“你……”
季廷煜当着她面合上门,守在浴室门口,不忘隔着门板吓唬她,“给你三分钟时间,你再不动,我就亲自进去帮你洗。”
“季廷煜,你有病吧!”
里面传来气呼呼的一个声音。
没多久,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季廷煜唇角无意识上挑,踱步离开房间。
客厅里,一道纤柔的身影正静静站在落地窗前,看样子应该来了一会儿了。
季廷煜的表情不自觉地变得冷漠,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你怎么来了?”
林觅清缓缓转过身,眼底闪烁着不甘,“里面的那个女人是谁?”
说完她又自嘲地笑了笑,“看我这话问得多余,除了唐知芝,应该也没别的女人能让你如此着迷,三番两次地往家里带。”
季廷煜走到沙发前坐下,从茶几上拿过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火光照亮眉心那刻,也照亮了他的不耐烦。
尼古丁的味道散开,他轻蔑地勾唇,“还没结婚呢,轮得到你查岗吗?”
“可我们订婚了,婚期也定了,就算你不愿意,这门亲事板上钉钉,你想悔婚,伯父不会同意。”
“我什么时候说要悔婚?”
季廷煜靠向椅背,“婚礼必须如期举行。”
听他这么说,林觅清眼底难掩诧色。
她还以为季廷煜这段时间不管不顾地和唐知芝厮混,是打定主意要和家里翻脸了。
所以她才会急不可耐地找过来。
“阿煜……”
她放下身段,走到他身边坐下,目光留恋在他深邃俊美的脸,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季廷煜却先开口打断她。
“今天在殡仪馆有瑞祥的员工来闹事。”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凉意。
季廷煜偏头看她,目光探究。
林觅清的表情微变,又很快恢复如初,“这是唐知芝的事,跟我又没关系。”
“怎么能说跟你没关系?”他掸了掸烟灰,侧目睨了她一眼,“难道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吗?”
她震惊,慌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怀疑我害她?”
季廷煜沉默半晌,鼻息吐出烟雾,“那先不说这个……”
他抬眸凝视她,满满压迫感,“我们来聊聊上次绑架的事。”
林觅清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寒意蔓延至全身,她不自觉地紧绷着身体,嘴角微微抽搐,试图用平静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有什么好聊的?”
“或许在你那过去了。”他的声音愈发阴冷,“但在我这还没有。”
她垂眸,不敢和他对视,“不是都查清楚了吗?是承允做的,他也都承认了。”
“承允怎么知道唐知芝那天要去画廊的?”
“这我哪知道,也许他一直派人跟踪唐知芝吧。”
季廷煜敛了神色,眉目间多了一股逼人的锋利,“那给唐知芝邮寄那只假断手的人呢?”
林觅清顿时炸毛了似的站起来,眼睛里浮上泪光,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愤怒,“阿煜,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们就要结婚了,你现在要为了一个野女人来质问我吗?”
他挑眉,语气淡然,“就因为要结婚了,才更应该要增进彼此的了解,不是吗?”
她激动反驳,“你不是想要了解我,你是在替唐知芝鸣不平!”
季廷煜眉眼冷下来,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沉声道,“我之前提醒过你,别动她,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觅清泫然若泣,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安。
她上前拉住季廷煜的胳膊,声音哽咽,“阿煜,我答应你,以后我都不会找唐知芝的麻烦了,但你也应该对我公平点,我们就要结婚了,但你的心思全都放到别的女人身上,你让我怎么无动于衷?”
他掰开她的手,“如果你做不到无动于衷,也可以考虑不结这个婚。”
她眼底闪过一丝仓皇,“不要!”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好情绪,擦了擦眼角的泪,“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她仰头定定看着他,“我们的婚约不可能解除,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选择,不是吗?”
季廷煜神色平静,却也没否认她的话。
林觅清从小顺风顺水,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唯一季廷煜,是她的劫数。
她拿起沙发上的包,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抓紧包带的手已经开始泛白,她踩着高跟鞋,缓步离开。
大门合上,卧室的门就开了。
只开了一条缝,唐知芝探出脑袋,露出干净粉嫩的一张面孔,“能帮我从行李箱拿出一套衣服吗?”
季廷煜的目光兴味在她脸上转悠一圈,明知故问,“你怎么不自己出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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