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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小巷中,已是杀声满天,刀兵相交之声不绝于耳,惨叫之声直冲天际。 这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京师内的驻军。
巡城兵马司的巡逻小队在第一时间便往这个方向赶。
赵兴这两日一直都没回家,始终都在皇城附近守着,接到陛下遇刺的消息之后,魂都差点吓没了。
随即,他直接调集了在皇城附近的所有巡城兵马司将士,足有千余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战场。
此时,小巷内。
箫承嗣站在破败的马车旁,正在鼓捣手弩。
他身前只有王不用一人,好似个老母鸡一样,正张开双手将箫承嗣死死的护在身后。
身前,护着箫承嗣最后的十几个护卫都已冲了上去,和在小巷中忽然出现的黑衣人杀在一处,刀光四起。
此时,几个黑衣人悄悄的爬上了对面的屋脊,躲在暗处弯弓搭箭,直指小巷中的箫承嗣。
箫承嗣再次将手弩上弦,刚一抬头,立刻便看到对面房梁上传来的阵阵冷芒。
他下意识刚要躲,却感觉眼前一黑,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陛下小心!”
嗖嗖!噗!
箫承嗣只觉自己被一个身体死死地压在身下,阵阵血腥之气正往自己的口鼻中钻。
王不用趴在箫承嗣身上,用自己的脊背接住了三枚箭矢,此刻已是口鼻窜血,面上青筋暴起。
箫承嗣见状,双目一凝,直接抬起手弩对准房顶,扣动扳机。
十几枚弩箭刺破长空,瞬间收走了两个刺客的性命。
可房上还有另外两人,此刻再次弯弓搭箭,箭矢直朝下方射来。
噗!噗!
王不用的身体颤抖几下,双目直勾勾的看着身下的箫承嗣。
箭矢已穿透了他的身子,他却奋力的弓着身,尽可能不让裸露出来的箭矢碰到箫承嗣。
此时他全身颤抖,苍老的面孔上带着几分狰狞,而看向箫承嗣的眸子中,却带着慈爱。
“老王!”
箫承嗣眼睛红了,他紧紧的抓着王不用的身子,想翻身起来,却发现王不用正用力的按着他,他根本起不来。
“陛……”
王不用开口,想说什么,可一张嘴,鲜血便从口中喷出,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箫承嗣此时只觉得脑中一阵空白,他愣愣的看着王不用已变得有些苍白的面孔,紧紧的咬着牙。
王不用说不出话,却用苍老的手掌,颤抖着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在笑,即便已身中数箭,弥留之际,他却依旧在笑。
“老王……”
箫承嗣的声音颤抖了,眼眶微红,王不用却定定的看着他,紧紧的咬着牙。
“护驾!护驾!”
“给老子放箭!一个不留!”
“陛下赎罪,臣赵兴救驾来迟了!”
嘈杂的声音穿过战场,在半空之中飘荡。
听到这句话之后,王不用眼中的光彩快速消失。
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浊气,就这么撑着身子,挡在箫承嗣身前,完全没了气息。
“老王!”
泪水充盈了箫承嗣的眼眶,可他却没有动,只是紧紧的抓着王不用的衣襟,默默流泪。
赵兴带领的巡城兵马司将士从后面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肃清了面前所有的刺客。
一场杀戮,就这么结束了,来的快,去的也快。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气,这味道不断刺激着所有活着人的神经,却带走了不知多少性命。
“陛下!陛下!”
赵兴快疯了,他拼了命的往前冲,最终和公孙智同时冲到倒地的箫承嗣和王不用身前。
当看到老太监用身子护着箫承嗣,身下的皇帝毫发无损,而他自己却身中数箭已然殒命时,两人都愣了。
“陛下!”
赵兴伸手,想将箫承嗣从王不用身下拉出来,却听箫承嗣道:“朕没事,别动朕。”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冰冷,似乎和之前的皇帝不大一样了。
赵兴微微一愣,定在原地,没敢再有任何动作。
“去,找车驾过来,封锁周围,搜捕余党,弄的声势越大越好。”
箫承嗣再次开口:“车驾到了,连老王带朕,一起抬上去,用最快的速度回宫。”
“入宫之后,封锁宫门,关闭京师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箫承嗣的语气十分冷静,赵兴和公孙智闻言,都是重重叩首,不再言语。
公孙智起身,开始安排麾下侍卫打扫战场,搜寻还活着的刺客并补刀,当真一个活口都没打算留。
至于赵兴,他留下六百将士之后,快速离去,以紧急命令将驻扎在城外的两万巡城兵马司将士全部召集入城,严守城防,护卫宫城。
整个皇城都戒严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另一辆马车很快过来,公孙智亲自上手,带着几个侍卫,将王不用和箫承嗣一同抬进车驾内。
上车之后,车驾立刻快速行驶,直奔皇城而去。
马车之中,箫承嗣缓缓起身。
他亲自动手,将插在王不用冰冷尸身上的箭矢一根根拔出来,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王不用的血都已经流干了,可车内依旧有难言的血腥气。
但箫承嗣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用力拉起王不用的尸身,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老王。”
箫承嗣伸手,从王不用的怀中掏出一块毛巾来。
那毛巾上已满是血迹,箫承嗣挑了一块没血迹的角落,轻轻的擦拭王不用脸上的血痕。
“你救了朕两次,是朕最大的恩人。”
“朕本想给你养老,可没想到……”
说着,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但却强行忍着不落泪。
他的手很轻,慢慢的擦干了王不用脸上的血痕,而后让他靠在车上,看起来就好似睡着了。
“朕本以为,你还能再多陪朕几年的。”
箫承嗣拉起王不用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面上露出几分苦涩:“朕……不知该说什么了。”
箫承嗣心中怒火翻涌,他想找人怪罪,却不知该怪罪谁。
二叔箫尘还是泗国公欧阳靖呢?
他们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怪谁?他只能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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