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j西盛县内,黑色的烟气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姜望将四具尸体扔在紫荆狮王的面前,转告道。
“刚才有几个乌山宗的人想来捣乱,我宰了四个,放跑一个用来钓鱼。”
“算是先付给你的定金吧,脑袋我还有用,就不给你了。”
紫荆狮王的大眼睛看了看姜望,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吞下了四具无头尸体。
这几人身上的财物已经被姜望搜干净,剩下的尸体对于他毫无用处,但高品武者的肉身对魔兽来说可是大补。
随着紫荆狮王的喉咙微动,四具尸体转眼间下肚。
一阵狂风吹过,紫荆狮王和紫毛小猫已消失在原地。
剩下的姜望三人缓缓地走下城墙,几人皆是沉默不语。
从怀中取出枚疗伤丹药服下,感受着皮肤下刺痒的再生感,姜望面色如常的轻声道。
“这是黎慕儿,这是吕思瑶,我表妹。”
黎慕儿金色的眸子顺着姜望的介绍看向吕思瑶,这个在城中早有耳闻的奇女子。
二女儿目光在空中接触一瞬,吕思瑶了然,亲切的道。
“嫂子你好。”
“嗯...”
姜望无奈的摇摇头。
“你直接叫他慕儿就行...瞎喊什么。”
吕思瑶如水般的眼眸又看了看黎慕儿,看见后者那肯定的眼神后,又望向自己的表哥。
“都一样。”
姜望愣了一下,咧了咧嘴。
“随你吧。”
随着三人踏进城内,碎裂的城墙,破坏的房屋,数不清的城卫军尸体和百姓尸体遍布。
一座耸立的,由城卫军和魔兽尸体组成的血肉之墙出现在视野里。
这是城卫军用自己的血肉和魔兽的尸体铸就的血肉城墙,上面还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些士兵临死前挣扎抵抗而断掉的手臂。
血肉之墙在城内又铸成了第二道防线,这才堪堪坚持到大阵的破开。
三人没有说话,也没有飞行,一步步地走上那血肉之墙,也终于可以打量起西盛县内的景象。
只有人间炼狱四个字可以形容。
坍塌的房屋中,依稀可见平民的尸体,断臂残肢随处可见,无数被魔兽撕咬成一半的尸体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西盛县的街道,一路蔓延到城内。
在一片死寂的街道上,一些残存的城卫军和佣兵们零零散散的在街道上搜寻着生还者。
而所过之处,无一人生还。
姜望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何为血流成河。
脚下的土地是松软的,因为浸泡了鲜血,混合了血肉。
姜望的拳头略微握紧,看着身旁的吕思瑶问。
“什么感觉。”
吕思瑶面色微微发白,拳头握紧,声音颤抖的道。
“我起初只是想帮助他们,没想到...”
入目尽是刺眼的鲜红,腥臭与血腥不断刺激着姜望的感官,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姜望必须接受这种场面。
“好心办坏事,也是做了坏事。”
“君子论迹不论心。”
“你跟我不一样。”
“嗯...”
吕思瑶重重点了下头,声音中又带上了哭腔。
姜望带着二女向肉山下走去,黎慕儿认真的道。
“其实不能怪思瑶,她也是救了西盛县。”
姜望停下脚步,沉默了一晌后,点了点头。
吕思瑶神色一滞,下意识侧开目光,低声道。
“此事毕竟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不管阵法的完工就走,也不会...”
“可是凶手其实是乌山宗啊。”
吕思瑶的神情微微一滞,看着自己这位小嫂子那不含任何杂质的双眼。
“可是我...”
“吕思瑶。”
还想解释,姜望出声打断道。
“慕儿说的没错,即使你不去做这个好人,也会有下一个姬思瑶,马思瑶,王思瑶会干这个好事,错的根源本不在你。”
“不过我生气的事也不是因为这一个小小的西盛县。”
“每年,靠近魔兽山脉这一侧被攻破的城镇很多,比起难咬的西盛县城来说,小村小镇反而更合魔兽们的胃口。”
“死在魔兽口中的人从来不会比今天少,不解决根本问题,这件事永远不会有尽头。”
吕思瑶咬了咬嘴唇,自然明白姜望说的根本问题是什么。
宗门不肯出全力防守魔兽,又不给朝廷纳贡。
朝廷没钱,没人才,又管不了你地方宗门,自然也对防守魔兽一事有心无力。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住在防守坚固的县城中,那些村镇的百姓,只能依靠巡逻的军队和历练玩闹的宗门弟子。
解决宗门,才能解决根本。
“可..不能解决魔兽吗?”
黎慕儿歪了歪头,认真的问道。
姜望叹了口气,摸了摸黎慕儿的头。
“解决不了,除非大玄能国力强大到征服整片大陆。”
“魔兽吃人是天性,大玄目前有三个外部问题无法解决。”
“第一就是西边魔兽山脉,魔兽的成因一直不明,每年都会繁育出大量魔兽,跟韭菜一样杀了一茬又涨一茬,而这种东西生性残暴,无法驯养,又不乏高品魔兽统领一片地域。”
“其二就是南面的万妖国,妖族和灵兽乃是同一系,灵兽修炼至化形前为兽,不入妖族族谱,但普通野兽化灵就已经实属不易,灵兽化妖更难,更何况灵兽如今已经在大玄内占据了主要的交通、生产、生活的地位,妖族若想发展,必须要解放灵兽,开拓疆土,增加人口,于是才有的万妖国。”
“你看我跟冬宜她们打打闹闹,但是核心利益还没有对上。”
“不过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是小事,再说第三个。”
姜望顿了顿,见二女都眼巴巴等着他解答,他也不好断章取义。
“第三当然就是蛮族,蛮族更加恶劣了,他们是生存之战,不进攻就要死,就算是想以和平的方式跟他们共存,但以蛮族的食量和繁育力,大玄要割让多少的土地给他们?等他们繁育了几代之后,会不会胃口再次大开。”
二女陷入沉思,许多道理其实吕思瑶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她却不愿意承认和接受,总想着寻找更好的方法。
姜望抿了抿嘴唇,认真道。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弑杀的人,但是很多问题却只有杀戮才能解决,杀是为了日后不杀,是为了后代人不用经历我们的路。”
“那些镇守北境的军队们,哪一个不想杀光蛮族?”
“而蛮族有多少,几百万?几千万?若能屠光他们换取整个北境的安宁,没有一个人会反对。”
“如果有,那就请他站在函谷关上,面对着极北的冻土,面对着几十万蛮族大军狰狞的面容,再告诉我他反不反对!”
“吕思瑶,你反对吗。”
吕思瑶颤抖了一下双肩,但转瞬神色坚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呵,那蛮族小孩呢,妇孺呢。”
吕思瑶直视着姜望的眼眸,点头道。
“一样杀。”
“那宗门呢?”
吕思瑶沉默,低头不语。
“呵,所以我觉得你们不够狠,若够狠也没有我姜家今天...”
此话其实已有些大逆不道,不过姜望还留着半句话没说。
两家虽然是亲戚关系,但吕思瑶毕竟是先帝之女,骨子里到底是跟娘亲还是跟爹亲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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