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钟几乎是失控般的,揪过那个异族商人的衣领追问:“给你马鞭的那个人,现在在哪?”
“他情况如何?可有被关押?可有受折磨?”
一连串的发问让那个商人有点懵,害怕地看向甲四,甲四忙安抚沈林钟:
“既然能送东西出来,说明人还是安全的,沈大人先放开他,我们慢慢问。”
沈林钟深吸两口气,松开衣领,还帮人家捋了捋: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你慢慢说,详细地说。”
这个异族商人的汉话说得还不流利,结结巴巴地说着,上回听闻一个叫陆云舟的汉人奴隶,王爷便令他再去一回那个部落。
这一次他去了之后发现,那个汉人奴隶的地位在部落还挺高,不用干苦力,也没被关押。
他给了自己这根马鞭,但什么也没说。害怕鞑子会察觉,商人同样不敢久留,带着马鞭赶紧回来了。
沈林钟问他那人的长相?沈冬素则直接用炭笔画了个素描,潦草版的小盼哥。
异族商人的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人!”
若非他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人手能画出来的!这简直就是仙术啊!
沈冬素让甲四带这人下去安置,先留在凌王府,她还有话要问。
随即和沈林钟、月见一起,小心翼翼地拆马鞭,拼出上面的简体数字,再对照莫修谨最喜欢看的一本书《五蠹》,将上面的字找出来。
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解完了,但一看上面的信息,便知是写给凌墨萧的。
上面写的是鞑子主力军的行军路线,只有一句是写给冬素的,就三字。
我安好。
沈冬素和沈林钟相视一望,皆长长地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既然知道他人在哪个部落,凌墨萧肯定会有办法把人救回来的。
“哥,这次给家里的家书,可以大胆地说,小盼哥被王爷派去出外任了。”
沈林钟这个哭包眼睛又红了:“明天就过年,三姨母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
说到这个,两兄妹都在回忆去年过年,那时多快乐啊!
唉,幽州这情况,估计十年八年都别想像中原一样繁华。
而下一次回光州过年,又不知要到哪一天了。
至于她之前想的极美好的情形,把阿爷他们接到幽州,看看海,在大草原上骑骑马,看看北方的风景……
完全是痴人说梦!想得太过天真。
以前来北方是旅行,看哈尔滨变成尔滨。
而现在,只有犯人发配会来这里。还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但凡罪名轻一点,都不至于发配这么远。
她以前觉得刚穿越来的时候,爹残娘厌,身上还被原主的执念纠缠,简直是地狱开局。
没想到混了这么多年,混成王妃了,还没爬出地狱。
又是一个新年将至,得继续努力。最起码得让居住环境安全点,敢生孩子啊。
她转移话题问兄长:“海边基地建的如何了?明年姜家的海船过来,能顺利进港吗?”
沈林钟连连点头:“没问题!海港和军寨都建好了,只是庞先生说要囤兵囤田,开荒建城,还得两年。”
沈冬素点头:“慢慢来,这是个长期工作,急不得。我看哥带了不少海产回来,是要给家里送一份吗?”
沈林钟笑着点头:“听说那大海鱼的鱼胶、鱼油极补人,我多囤了一些,送回老家给阿爷他们补补身体。”
又笑道:“可惜现在官道不通,估计送回家也要明年三月了。”
沈冬素心道,现在官道通不通可不是看天气,是看凌墨萧有没有掌控北方士族。
没完全掌控之前,他才不会让官道畅通,士族把消息送出去。
虽然现在凌墨萧不至于担心朝廷会问罪,夺他兵权之类的。
但癞蛤蟆不咬人,它恶心人啊!东宫抓到这个机会,肯定死命往凌墨萧头上泼脏水。
她轻笑道:“再多囤些,三月春耕家里肯定要请很多工人,正好多送些海货回去改善伙食。”
当天晚饭她和沈林钟一起吃的,沈林钟下厨做的腊肉炖白菜粉条,还加了炸好的肉丸子和豆腐皮。
这是光州老家的冬天,最奢侈的一道农家菜。
在大户人家看来,这是上不了席的大口菜。要是凌墨萧在,沈林钟肯定不会做这道菜。
但今晚只有兄妹两人吃,又因为找到莫修谨心情大好,沈林钟炖了一大锅。
拿炉子温着,兄妹俩一手一个馒头,盛一大海碗的菜,吃得极香。
沈林钟笑说:“基地那边都吃腻了海鲜,那鱼虾吃一两回还好,吃多了根本不拉馋,还是得吃肉。”
沈冬素点头道:“你们自己先圈点荒地,养猪养鸡鸭啥的,指望幽州这边分肉吃,难!”
沈林钟忙解释道:“我不是回来要物资的,我去基地之后,就搭了暖棚,种了菜,养了猪和鸡。”
“猪崽少,我还带人去抓了不少野猪崽回来养。”
“等天气暖和,我便用你教的晒盐法制盐,届时跟姜家做生意,哥不光不问幽州要物资,还能给幽州城许多物资呢!”
沈冬素赞许地道:“我就知道哥哥最能干了,等王爷看到建好的基地,肯定会给哥升官的。”
她自己也好想去基地看一看,但有了上一次去基地,结果半路被鞑子抓到,凌墨萧肯定不会再让她独自出城。
晚饭后,就基地的事两兄妹讨论了一会,沈冬素画了一份沿海城市概念图给他。
虽然目前肯定建不成她想像的模样,但总得给大哥一个目标啊!
按习俗年前得好好洗个澡,这王府也修了浴室,但沈冬素从来没好好泡过。
她准备今天奢侈一把,泡个澡。可惜泡澡的东西要一样没一样,温室里的花瓣没有。
月见说去摘梅花,沈冬素不让,这么大冷天,让婢女去摘梅花泡澡,她得是多黑心的资本家啊!
月见又说有牛乳,但她说出口之后自己就后悔了,王妃从来不是奢侈的人,牛乳给伤兵营的伤兵补身份不好吗?
用来泡澡多浪费。
最后沈冬素自己熬了点草药,算是泡个药浴。
她让月见一起泡,月见果断拒绝。
王爷上回发现她和王妃一个床睡觉,就暗暗警告她,贴身婢女倒也不用贴那么近!
若再知道她和王妃一个池子泡澡,王爷说不定会换了她……
月见便帮冬素洗头发,她头发又长又多,洗一次擦干就得要小半个时辰。
泡澡的时候,沈冬素靠在池壁上,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月见聊天:
“那些贵女,这两天没生事吧?”
月见负责早上带贵女们跑操,这一点让月见很不爽:
“有几个早上起不来床,还总是偷偷哭。”
“王妃,要我说趁王爷不在,把她们都许配给未婚的将领们的了。”
月见是真担心王爷被女色所惑,纳两个美人在后宅,那王妃得多辛苦啊!
月见吐槽完,却没听到回答,低头一看,王妃已经睡着了。
月见很是心疼,王妃这一天天忙得,只恨分身乏术,王爷到底知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人推开,月见大怒:“谁?”
她以为是那些贵女,也想趁年前来泡澡。
然后她就看到一身戎装,胡子拉碴的凌墨萧。
她才想唤醒沈冬素,却见凌墨萧竖指到唇边,示意她不必。
接过她手中的棉巾,一边给冬素绞头发,一边轻声道:“出去,关上门。”
月见真想问一声,王爷您弄那么多贵女回府,是何用意?
到底没敢问出口,还是等王妃亲自问的好。
轻手轻脚地出了浴室,又往锅炉中添了点柴,往热水箱中加满热水,这才关上门。
很快,不大的浴室里雾气弥漫,仿若仙池一般。
凌墨萧随手抽出自己头上的发钗,把冬素那半干的头发挽起来。
极快速地脱了衣裳,慢慢滑到冬素身边。
沈冬素虽然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但身边有人还是感觉到的。呢喃了一句:
“月见你也泡啊?一会我帮你擦背。”
凌墨萧太阳穴的青筋跳了两下,难道月见趁他不在时,不光和冬素同床,还一起泡澡?
他惩罚性地在水中搂住冬素的腰,大手一抬她纤细修长的腿,那条白皙的长腿,就架到他劲瘦的腰间。
这人不是月见!
沈冬素瞬间惊醒,待看清是谁,不禁又羞又气,这人怎么变成这样?
他脑子里就没别的事吗?
一回来就是这档子事。
身体被抬起,她的挣扎在高大的他面前,显然一点用也没有。
又不敢松手,只能抱紧他的脖子。自认为做个凶狠发怒的表情瞪向他。
哪知在凌墨萧看来,这就是极为受用,示意他可以再快些,一时动作更大。
冬素连话也说不完整,只能先由他抱着。
身下的浴水发出巨响,好像巨浪拍打着海面一样,不时有水珠高高扬起,飞溅到她的身上。
‘叮’的一声响,她的发髻摇散了,发钗坠入水中,长发如瀑般泄下,落到她白雪般白腻的胸前,缠到他小麦色的手臂上……
一战结束时,她显些晕厥过去,觉得身体比池水还要烫。
但这人明显不满足,把她转个身,让她扶着池壁,就想开启二战。
沈冬素努力挣扎,气呼呼地捶他两捶,瞪着他问:“难道王爷不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吗?”
凌墨萧低头咬住她因激动而变得越发红润的唇,大力的深吻之后,才喘气道:
“本想等你洗完回床上的,可是看到娘子沐浴之姿,为夫一时没忍住……”
沈冬素羞得脸通红,连忙打断他:“谁问你这个了!”
“凌王殿下一个月之内,往王府送了近百个贵女。”
“外面都在传,殿下是要广纳姬妾,难道王爷不用给我这个正妻一个解释吗?”
凌墨萧先是无语的皱眉,一时又想起什么,竟然眼眸微眯,轻笑起来:
“素素这是吃醋了?”
沈冬素一噎:“谁吃醋了!咱们可还是合同夫妻,我才不会为合约夫君吃劳什子醋……”
这回凌墨萧是用吻打断她的话,吻得又狠又凶,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一样:
“娘子为何对为夫如此心狠?你们早就夫妻一体,你还记得那合同呢!”
沈冬素反咬他的唇,直咬到听到他嘶的一声才放开道:
“王爷这是不打算解释了?”
凌墨萧低头闷笑,眼睛亮亮的,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少年气,好像两人这样打闹,洗去他身上背的重重包袱一样。
他点了一下冬素的鼻子,称赞地道:“素素给那些女子上课的事,庞先生已经写信告诉我了。”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送她们来,又何必要我解释?”
“好!为夫就好好解释一番,早先听娘子抱怨,身边得用的人太少,幽州识文断字的人太少。”
“还说想要免费的临时工,为夫记在心里,时时在为娘子想办法。”
“这有一群识文断字的女子送上门,还自带俸禄,为夫若拒之门外,只怕娘子知晓后,也会问责。”
“故而送回幽州,任娘子差遣。”
“这个解释,素素可满意?”
沈冬素忍着笑瞟他一眼:
“还算满意。只是王爷也应该跟旁人解释一下,我可不想走到哪,都听人议论王爷纳妾之事。”
凌墨萧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把玩,点头道:“确实是为夫疏忽,明日便广发告示,抗敌在即,绝无纳妾之心!”
沈冬素眉一挑:“那敌人打完了呢?”
凌墨萧一把将她抱起,爱不够的柔声道:“打完了娘子就能安心生孩子,哪里有闲心纳妾!”
“素素安心,为夫有你一个就够了。”
沈冬素没有不依不饶,还有很多正事要谈呢,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正色道:“我们先回房,莫表哥送了秘信回来。”
凌墨萧却不接话,而是要挟道:
“素素得答应,再不提那合约夫妻之事,否则,今晚就不回房。”
说话间,目光变得如孤狼般闪着幽幽的光。
沈冬素生怕他又来一次,忙保证道:“好好,我再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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