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的动作太快,也太突然,楚天妤根本躲闪不及,倏地闭上了眼眸。
然而。
那道披着寒霜的身影就那么突然间掠了过来,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胸前,祁王爷那口唾沫就落到了太子的后背上。
大夏国不知道从何时起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那便是这世间最下贱的人,最破落的人,最让人瞧不起的人,十恶不赦的人,就会被吐唾沫,这种事情以往只出现在刑场,却没料到,祁王竟也知道。
“殿下。”
明玉、青玉眼中惊恐闪过,太子倏地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垂眸深深的睨着楚天妤。
胸腔里的怒火已经燃烧了起来,让他周身血液沸腾,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挡在了楚天妤的面前。
……
楚天妤也被眼前这一幕震得身体隐隐颤抖了起来,看着为自己挡下这羞辱的太子殿下,她满身的戾意几乎在瞬间暴涨到了极致,怒到极致的时候,她就特别想杀人。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是皇亲国戚杀了人就可以小手一弹,这事就算了。
凭什么?
“父王,我想吃逍遥楼新出的菜品。”
“好,一会派人去把大厨叫过来给你做。”
祁王爷眉眼里透着一股愉悦,牵着女儿的手,语气里的宠溺几乎都不再多加掩饰。
“嘻嘻……”
帝钰高兴的挽着祁王爷的胳膊转头看向楚天妤那狼狈的模样时,眼里的得意几乎是藏都藏不住。
邺王和宸王也同时冲向了楚天妤,在看到太子快他们一步挡下这一吐的时候,宸王迅速转头朝着邺王看了过去,而邺王,眼底的阴沉铺天盖地,他的女人,自该由他来护,与太子何干?
“你可有事?”
太子冷着眉眼,像是与楚天妤不熟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楚天妤亦是退了一步,朝着他施了一个大礼。
“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朝着楚天妤轻轻点了一下头,楚天妤随即明白这是让她放手去做的意思,咬牙切齿间,她转身朝着宫门口奔了出去。
红墙绿瓦,宫巷深深,一阵一阵的凉风刮在她的脸上,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迹,委屈、不甘、愤怒、恨意一重一重的不断在心里翻涌,似乎要把楚天妤燃烧起来。
所以。
十鸢要白死了吗?
她的十鸢,上一世心里欢喜,但却没机会好好做朋友,这一世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却被人害死。
“五小姐。”
牡丹花此起彼伏,于公公长身玉立,从花后出现一把将她拽住,见她脸上都是泪,于公公微微蹙眉,走到她的面前,拿出帕子轻轻的擦拭了她脸上的泪。
“办法有很多种,端看你喜欢用哪一种,对不对?”
楚天妤被于公公的话一下子敛了满身的怒火,仰头怔怔的看着于公公,于公公指了指宫外的方向。
“既然皇上不肯杀她,那就逼皇上动手喽,哭什么呢。”
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心疼,他将帕子放进楚天妤的手中,一张好看又白嫩的脸温温柔柔的,任谁都想不出来,这人用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
“有的时候年纪小,莽撞也是一个优点,但是要占理,可懂奴才的意思了?”
楚天妤倏地转头朝着宫外的方向看去,于公公笑看着她,见她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微微抿唇,楚天妤哪里会不懂,急忙朝着于公公施了一礼。
“多谢于公公指教。”
眼前雪白身影闪过,眨眼之间楚天妤已经跑出去很远,于公公转头朝着平步看了一眼,平步上前道。
“马已经备好了,就在宫门口呢,青云在等着五小姐。”
“恩。”
于公公冷笑着应了一声,看着远处那美丽的背影,理了理自己的长袖道。
“其实……”有一个将来可以给自己上坟的人也不错,至少还有盼头,到少现在心里有念想了。
平步抬眸看向于公公,可于公公话却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转身离开,平步抓了抓头,想要问于公公其实什么,却又不敢说。
楚天妤奔出宫门,青云急忙迎了上去。
“五小姐……五小姐……这里……”
一匹高头大马牵到了楚天妤的面前,青云恭恭敬敬说道。
“这是于公公让奴才给您的,他说您用得着。”
“多谢小公公。”
青云见她这般礼遇,心里一暖,待楚天妤翻身上马,他拍了一下马背,看到马儿追着祁王府的马车而去后,才转身迅速回宫禀报。
明玉、青玉随后也冲出了皇宫,远远的跟在了楚天妤的身后,同一时间,楚天妤的暗卫营、程江南的贴身护卫,甚至是邺王的暗卫全都出现在了楚天妤的周围。
祁王府的马车跑得不快不慢,远远的听着,时不时的传来祁王和帝钰的笑声。
护卫发现楚天妤跟在他们身后,上前禀了一声,帝钰转头笑看着楚天妤,倾身朝她挥了挥手。
“楚天妤,你最好是滚远一点,不然……沈十鸢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不,你会比她更惨十倍。”
“不过一个区区武将之女,又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害本郡主?”
祁王稳稳的坐在马车里看着女儿顽皮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别再调皮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皇上偏着他们,也和沈府也达成了和解,这件事情不会再有改变,但楚之怀和程东到底是武将,真要打起来,还是会闹得很难看的。
“父王。”
帝钰娇笑着扑进了祁王爷的怀里。
“父王,我是不是您最爱的女儿?”
祁王爷被帝钰那娇憨的可爱模样惹得哈哈笑了起来,捏了一下她白皙娇嫩的脸蛋。
“你不是谁是?本王又没有第二个女儿?”
帝钰这才高兴了起来,娇声道。
“待母妃生了弟弟,父王也要一心一意爱女儿。”
“好好好,爱你一人便是。”
祁王爷丝毫不在意帝钰叫侧妃母妃,只是宠溺的将她揽在怀里,这个女儿,他打小就有求必应的,不管她想看猛兽撕扯下人,还是慢慢放干下人的血,看他们慢慢断气,只要是女儿喜欢的,他都纵着。
楚天妤脸色惨白,麻木一般坐在马背上,双手死攥着缰绳,大马走得不快不慢,跟得也不远不近,但却能把他们父女温情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这一声一声的笑,像箭一样刺得楚天妤双眼通红。
这世上的父母千千万,可像沈大夫人那样为了脸面,像祁王爷这样罔顾她人性命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姐,到闹市了。”
墨儿追上前仰头轻声说着,看着小姐那悲愤却死死忍着不落泪的模样,墨儿的嗓音都有些哽咽。
腥红的眸微微的动了动,楚天妤看向远处,街市一片繁华,人影绰绰,马车徐徐。
天色突然间暗了下来,冰冷的风扬起了楚天妤的长发,刮起了她的长裙,乌云开始在天上翻腾。
楚天妤看着祁王爷的马车,双目渐渐冷戾,夹紧马腹,冷喝一声。
“驾!”
“父王,她在追我们。”
帝钰看着刚刚还算远,突然间离得很近的楚天妤,眼里突然间溢出一丝惧意,抱着祁王爷的胳膊惊叫着,祁王爷看都懒得看,拍了拍女儿,转头吩咐。
“让她滚,否则格杀!”
侍卫调转马头就朝楚天妤奔去,可还未靠近不知道哪里突然间窜出来一箭刺在了侍卫的背上,侍卫应声落地。
而楚天妤。
也已经驾着马拦在了祁王爷的马车前。
“你放肆!”
祁王爷见马车停下来,掀开帘子一看,楚天妤竟骑着高大的骏马,寒着一双戾眸,一身杀气的拦在了他们的面前,狂怒间,祁王爷指着楚天妤。
“楚天妤,你当真要与本王这般?”
简直是不可理喻,小小武将之女,一不受宠,二没功名,三没才情,竟就敢这般挑衅于他,当真是不知死活。
帝钰被祁王爷那一声怒喝吓了一跳,抬眸时,却看到楚天妤一袭雪白长裙,脸色苍白,可偏就是那样的人儿,如妖精一般美艳,如苍狼一般霸气,让人看着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祁王同样也被楚天妤这美艳弄得怔了怔,可随后依然被怒火重染。
楚天妤眼中恨意燃烧,满身血液翻腾,手腕上的袖箭恨不得二十几箭齐发,将他们射成窟窿。
可于公公说得对,有更好的办法。
长腿一抬,楚天妤跳下了马,走到祁王爷的马车前。
帝钰抓起矮几子上的点心朝着楚天妤砸了过去,捂着唇笑道。
“喏,赏你了,拿着到一边去吃吧。”
原本并不在意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齐齐围了上来。
就连不远处往来的马车也都停了下来。
旁边酒楼的窗户全都被支开,探出一个个的身体,巷子深处的墙角边上也钻出一个两个三个的脑袋。
“把她赶走。”
祁王爷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将帝钰拉了回来,冷声说着,护卫上前,抬起鞭子就朝着楚天妤的身上狠狠一鞭甩去。
楚天妤身形踉跄,捂着左肩时,一口鲜血就那么喷了出来。
酒楼的一个窗口处,太子看到这一幕,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炸裂……喉咙苦涩轻动,沉声道。
“去准备最好的伤药。”
“是。”
“楚天妤若是杀不了帝钰,让元年动手……”
……
明玉吓了一跳,就连一直隐在暗处的元年也怔了怔,他们都知道,元年一直都是太子的影子,如影随形,但从不轻易出现在人前,甚至可以说,元年是太子最后一道保命符。
“是,属下这就去拿药,殿下,您千万要忍住。”
明玉从窗口跃出,青玉、常玉、白玉立即上前守在太子的身边,神情极为紧张。
马车里。
邺王展了帘子亦是静静的看着楚天妤,见她被打,瞳孔猛缩,随后冷声道。
“本王倒要看看楚天妤的骨头有多硬。”
随后吩咐江溪和冷鹰。
“别让皇叔要了她的命就好。”
“属下知道。”
江溪领命便朝着人群里走了过去,站在一个比他高的男子后面。
“楚天妤,还不滚?”
祁王爷双眉浓蹙,语气透着一股沉沉的不耐。
“你当真要本王杀了……”
扑通。
不等祁王爷把话说完,楚天妤突然间扑通一声跪在了祁王爷的马车前,伤意让她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她双手作揖,高声喊道。
“求祁王爷还我一个公道!”
百姓们一看这情况不对,顷刻间人群就都朝着这边涌了过来,很快就把祁王的马车堵得根本走不动了。
“本王不欠你什么公道,楚天妤,皇上都说此事已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楚天妤朝着祁王爷深深的拜了下去。
“王爷,帝钰郡主为了一已私欲,杀害我的好友鸢娘,如今您一句轻飘飘的此事已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葬送,您让我们活着的人如何过了这一关。”
“鸢娘与她无冤无仇,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帝钰郡主就叫人将她掳走,百般折磨整整四个时辰,您可去案本里查查,鸢娘的身上有几根骨头是没断的?她的身上有几块皮是好的?王爷,她是被七八个人一点一点折磨死的啊。”
……
“这也太残忍了吧?”
“那郡主看着天真烂漫,怎么心肠这么歹毒啊?”
“快别说,那可是祁王爷,谁敢说他们的不是……”
祁王爷满脸阴鸷,抬眸扫了一眼人群,议论的百姓顿时全都吓得闭了嘴,一时间人群拥挤,但却雅雀无声,祁王见百姓们怕的连呼吸都紧紧闭着,这才满意,冷声道。
“帝钰从未杀人,楚天妤,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
到底是在闹市,这儿人多又嘴杂,祁王爷还是有些顾虑,强忍着暴怒想让楚天妤滚开。
可他这话刚落,楚天妤就从怀里拿出一份口供,铺在了自己的面前,看着祁王一字一句。
“帝钰郡主的供词在这里,她亲口承认杀害了鸢娘。”
人群开始不安,有些识字的胆子又大一些的就冲到楚天妤的身后俯身看着那供词,在看到原因的时候,一个个吓得毛骨悚然惊叫。
“就因为宸王殿下喜欢那位姑娘,她就把人给杀了?”
“怎么会这么狠毒啊?看着那么可爱,那么娇巧的一个人,太可怕了。”
“这确实是帝钰郡主的供词,上头有官印,而且来自宫里的慎刑司。”
……
祁王爷脸色一阴,她怎么会有慎刑司的供词,那不是已经到了皇上那里去了吗?
他看了一眼闹市,又看了一眼那份供词,目光最后落死在楚天妤的身上,他……终于开始意识到,楚天妤绝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这人。
只能杀,不能留了。
他摸了摸指上的玉戒子,藏在暗处的暗卫手中的箭便朝着楚天妤的脑袋,然而,不等他射箭,从四面八方的箭头便射进了他的脑袋、后背,祁王爷的暗卫跌落在地。
楚天妤知祁王是真动了杀机,礼遇这个过程走完了,那就该走别的了,长指紧攥着缓缓站了起来,抬手擦了唇边的血渍,她怒视着祁王。
“王爷,礼义廉耻,您懂哪一个?”
“你……”
祁王被楚天妤这突然间的大逆不道激得怒火直窜,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您答不出来吗?”
她指向周围的百姓,慷慨笃定。
“但我相信他们都能答出来,王爷,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恶有恶报,遭雷劈吗?”
祁王原本端坐在马车里,神情还算轻松,可此刻听到楚天妤这一句一句有如尖刀般的锋利,额前的青筋迅速的暴跳了起来。
“祁王爷,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的女儿她枉杀无辜,而你……却在包庇她,甚至想尽了办法替她脱罪,就因为你是王,就因为你生的女儿是郡主,就因为你是皇族,所以帝钰郡主把一个大活人生生折磨致死都只是小事一桩,因为在你们的眼里,万生万物不过是最下等的贱物,不过是你们脚底下的泥!”
转身。
楚天妤看着眼前层层叠叠的百姓,看着她们,眼中都是悲悯,眼中都是可怜……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一幕激进百姓们的眼里心里时,许多人不禁红了眼眶,有的甚至轻轻抽泣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
“而且……鸢娘她并不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她也是官家的贵女,每日里守着规矩乖巧活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心地善良,月例不多,但还是每月都要往扶善堂里送银子、送衣裳、送吃食,她说待她嫁人了,要与夫君一起开学堂、办桑节,要多做一些善事,要让身边的人都过好一点,都快乐一些。”
“可因为帝钰郡主,无冤无故的把人抓走、羞辱、折磨,生生将她磨死,你的女儿你知道疼,知道护,难道鸢娘就不是人生的,就没有人护吗?”
“皇亲国戚是人,老百姓亦是人,凭什么皇亲国戚杀人可以这样嚣张跋扈,可以逍遥法外,公道何在?人心何在?长此以往,百姓们又要如何信任皇族?又要如何守护皇族?”
“我是可以不管这件事情,我也可以不得罪祁王府,可是诸位……”
楚天妤眼泪大滴落下,她朝着百姓们深深一拜。
“看着自己的姐妹惨死,明知原由却置之不理,我要良心何用?”
“这世间最难的不过是一个公道,可我偏想要一个公道,祁王府又如何?皇族又如何?万人万物越不过一个理字,也不该越过这个理字!!”
“倘若今天放过了帝钰郡主,往后皇亲贵戚个个效仿,杀人之后就进皇宫拿着往日的功劳求皇上宽恕,那这世间只怕到处都是杀人狂魔,到处都是寒心悲凉。”
“祁王爷——”
楚天妤倏地转身,怒指祁王。
“你可以杀了我,但你杀不尽知道这事情的百姓,也斩不了这世间亘古不变的理字,你护得了你的女儿,但你护不住一个公理,一个良心!”
……
“对,她说的对。”
“凭什么你们可以随便杀人,凭什么她还那么嚣张……”
“她一个官家小姐都能那样被折磨死掉,那我们老百姓岂不是可以随便践踏,为什么我们这么命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我们不能让皇朝这样执法,我们要一个公道。”
“对,我们要一个公道。”
百姓们胸中的火焰在最后那一刻被楚天妤熊熊的点燃,他们都被楚天妤那激昂的话,被楚天妤那悲伤的神情,被这愤怒冲天的画面掀得怒不可遏,后面有人一推,他们便一个个冲到楚天妤的身后,指着祁王爷的马车怒吼了起来。
护卫慌忙驾着马车想要离开这条道,百姓们一眼看出他们的意图,迅速朝着马车涌了过去。
这一刻。
祁王的马车是真正的寸步难行,且周围戾气冲天。
帝钰看着这一幕,气得把马车里精致的点心茶水全都掀了扔出去,指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怒声尖叫。。
“滚开,滚开,不然本郡主杀了你们!”
帝钰这话一出来的时候,祁王就知道要坏事,可已经来不及阻止,百姓们朝着马车冲了过来,甚至拿东西砸向他们的马车。
怒火冲涌间,祁王胸膛起伏,阴冷的眼神瞪向楚天妤。
而楚天妤。
眼含着悲伤,身形笔直,遗世独立般就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他们。
“杀!”
祁王薄唇里溢出嗜血的一个字,侍卫得令手中长剑立即出鞘将敲打马车的百姓一剑刺死。
惨叫声传来,鲜血飚到了除近的百姓身上,吓得百姓们疯狂尖叫往后疾退。
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楚天妤双眸紧骤,长指死死攥紧,这该死的祁王。
祁王冷哼了一声,不过是蝼蚁般的百姓,想杀多少就杀多少,难道他们还有胆子打上祁王府吗?
杀一儆百,一直都是最好用的!
上千的百姓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他们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谁都不敢说话,祁王这才缓缓的起了身,居高临下,阴沉沉的眸光像暴风雨般压向百姓,喝道。
“给本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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