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柚抬头望天。
第一次感觉三分钟如此漫长。
陈竞得到了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劲爆的答案, 兴奋的起哄声几乎要把许柚吵聋了。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网约车终于抵达，停在路边。
许柚好似看见了救星。
“我坐前面！”
许柚自告奋勇坐到副驾驶。
路闻竹和陈竞都住在校外, 网约车打表计费, 许柚他们和司机说好，麻烦他绕了一下道，先把二人送回家。
白色网约车停在a大南门前。
许柚支付好车费, 推开门。
一辆黑色小轿车在他们面前刹停。
车门打开, 一个戴口罩的男人左右看看，鬼鬼祟祟跳下车, 怀里还抱着一个硬壳纸箱, 他把纸箱往a大南门口一放, 放下就跑了。
全程不到十秒，因为走位刁钻, 连保卫亭站岗的保安都没反应过来。
黑色小轿车扬长而去。
许柚环视四周。
似乎只有他和林周舟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
林周舟电影看多了, 按照灾难片或恐怖片的套路, 纸箱里装的不是炸/弹就是尸块。
她紧张地舔了一下唇, 鼓起勇气，跑过去看了一眼纸箱。
林周舟往后退了一步，躲到许柚身后, 吓得脱口而出：
“卧槽！”
许柚好奇, 凑近看了看。
“师姐，别紧张, 是只猫。”
一只美短。
林周舟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情不自禁地害怕。
“我小时候被野猫抓过, 就是这种品种...”
纸箱里除了猫，似乎还有一张纸。
许柚探头, 小心翼翼把纸从箱子里拿出来。
“爱猫不幸患病，本人实在无力承担高昂医药费......希望它能遇见好心人收养。”
许柚怔了怔。
林周舟忍着害怕凑过去看了看，看完眉头越拧越深。
“什么鬼？他开的那辆suv至少值四五十万，我看他不是承担不起，压根就是不想治吧，连安乐的钱都不舍得出，什么人啊...”
小美短似乎感应到什么，它昂起脑袋，圆圆的眼睛，好像两颗绿玻璃珠，干净又剔透。
只可惜病怏怏的。
许柚小心地检查了一下。
美短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林周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片漆黑，隐隐地仿佛有暗流涌动。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
林周舟查了一下天气。
这场雪还要持续三天才会停。
“这主人心也太狠了吧！”
如果没人捡到小猫，就算不病死也会被大雪给冻死的。
a大收养了很多流浪猫。
男子估计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开车把猫扔到校门口来，赌过路的学生不会忍心让小猫自生自灭。
许柚试探着伸出手，让小猫闻自己的味道。
小猫对林周舟很戒备，对许柚却莫名很听话。
许柚揉揉小猫脑袋。
没过一会儿。
它已经主动用脑袋去蹭许柚的手心了。
许柚不知道带校外的猫进校需要什么步骤和手续。
“师姐，我是不是要先带它去做一个体检？”
林周舟怔了怔。
还真让小猫遇见心软的神了。
林周舟想了想，她室友读博压力大，整天靠云吸猫缓解。
“……我听她说过，a大好像有个流浪猫保护协会的公众号。”
是学生自发组织的协会，公众号都是“会长”本人在运营，公众号上有学校所有流浪猫的“生平简介”，关系图，还经常更新猫猫的照片，还有学生捐款入口，筹集到的资金用于购买猫粮、猫窝以及给流浪猫做绝育。
许柚在微信里搜索到公众号，公众号上有会长本人的紧急联络方式，许柚按照号码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黄佳歆吗？”许柚礼貌地问。
“我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柚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电话那端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
黄佳歆从床上弹射起步，下床时差点踩空了台阶，她抓着椅背上的外套，边往头上套边匆匆忙忙道。
“南门是吧？我马上到！给我十分钟！”
八分钟后。
一个栗色短发的女生出现在南门口，她气喘吁吁，共享单车差点被她踩冒烟了。
“你好。”
“是许学长吗？”
“嗯嗯。”
小猫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它显然病得很重。
“还是先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吧。”黄佳歆问，“学长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小美短很虚弱，它看着许柚，轻轻地瞄了一声。
许柚点点头。
“嗯。”
林周舟怕猫。
“师姐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我在手机上跟你说。”
林周舟想了想，点下头。
这个纸箱很大，也要占一个座位，她跟着去医院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好打车。
“那好，遇到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
许柚打开叫车软件打车。
黄佳歆戴上羽绒服的连帽。
她刚离开宿舍楼天空就开始飘雪，现在俨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了。
因为恶劣天气的影响，网约车的应答速度也变慢了很多。
许柚等了十分钟，终于有一辆车接单。
他们站在路边，冒着雪，又等了七八分钟，网约车终于来了。
许柚小心翼翼抱着纸箱，打开车门。
司机朝后视镜里一看，不满道。
“诶诶！纸箱扔前面，我今天刚洗的车。”
许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司机看了一眼，连忙捂住嘴巴。
“不行不行！我猫毛过敏...啊啾...”
司机连打了一长串喷嚏，效果立竿见影。
“你们取消订单吧，啊啾...”他连忙摆摆手，“快下车，下车！”
许柚被赶下车。
二人一猫站在路边。
二十分钟过去，雪下得更大，也更难打到车了。
薄薄的一层硬壳纸箱，御寒效果聊胜于无，小猫冷得瑟瑟发抖，可怜又懂事地喵呜了一声。
许柚摘掉围巾，小心地铺在纸箱里。
黄佳歆举着手机，焦急道。
“怎么办？没人接单啊。”
许柚轻轻怔了下。
他低头打开微信。
联系人列表按首字母排序。
【a环卫局】
【陈竞师兄】
【大师兄】
......
十分钟后。
白色路虎出现在a大南门口。
路闻竹打开车门。
他停在许柚面前。
敛下眼，把许柚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飘雪的夜风中，低沉冷淡的音色也让人有种温和近乎温柔的错觉。
“哪里不舒服？”
许柚眨眨眼睛，重新看了一遍他十分钟前给路闻竹发的微信。
木由子：师兄，下雪了我打不到车，你方便送我去一下医院吗？[小兔子鞠躬.jpg]
l（a环卫局）：地址。
木由子：【正在共享位置。】
他忘打“宠物”两个字了，好像让师兄误会了什么。
“师兄我没事，我是想带它去医院。”
许柚指指纸箱子。
路闻竹喉结滚动了一下。
肌肉状态终于没那么紧绷了。
许柚轻抿下唇，好奇又有点担心地问。
“师兄，你穿得好少，不冷吗？”
虽然车上开了暖气，但路闻竹只穿了一件深色连帽卫衣。
质感柔软舒适，看起来很居家的样子。
路闻竹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冷白皮肤下的血管颜色似乎更深了一点。
“不冷。”
他若无其事垂下眼。
“上车。”
许柚打开车门，怀里抱着纸箱，他突然想起什么。
“师兄，我把小猫放到前座吧。”
这个内饰看起来很新很贵的样子。
“不用。”
路闻竹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
“你坐前面来。”
后座坐两人一猫的确有些挤了。
黄佳歆固定好纸箱。
“放心吧，小猫有我照顾呢。”
小猫顶着纸箱，探出一点脑袋，朝许柚喵呜了一声。
好像害怕他会走。
许柚揉揉美短脑袋，它又安心地缩回纸箱里，趴伏在柔软的围巾上。
许柚坐到副驾驶。
“安全带。”
许柚低头搓搓手。
被冷风吹得脑袋有点僵。
路闻竹解开安全带。
俯身靠过来。
右手抵在他的椅背上，左手穿过许柚，扯住安全带插进插扣。
许柚怔怔地垂着睫毛。
一动不敢动。
他的手放在膝上，手指把裤子抓皱了。
“…谢谢师兄。”
许柚小声说。
十分钟后。
白色路虎停在距离a大最近的一家24小时夜诊宠物医院大门前。
有些动物在靠近宠物医院时会有预感，不受控地变得暴躁、焦虑、敏感......
这只美短显然也是。
它不断用爪子挠着纸箱，在黄佳歆试图把它抱下车时，甚至差点挠到她。
“学长，它好像更信任你。”黄佳歆求助许柚。
路闻竹把车钥匙扔给他。
“按这个键锁车。”
路闻竹挽起卫衣袖口，他打开后车座的车门。
半分钟后，他抱着纸箱走下车。
黄佳歆小跑去推开宠物医院的门。
她似乎和值班医生认识，见到他，黄佳歆猛然松口气。
“你在就好了，幸好今天是你值班。学长，这是我朋友。”
医生打扮的男人捏了捏眉心，无奈地问。
“这次又是你们学校哪只猫生病了？”
“不是我们学校的猫，是别人扔在我们学校门口的。”
“你不能天天往我们这里领猫，我们是宠物医院不是福利院！何况这家医院还不是我的！”
男子情绪有些激动。
“我之前已经倒贴工资帮你垫了两万多了。”
黄佳歆心虚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