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桂嬷嬷扶着出来,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情况，那只小黑猫就也冲到了面前来, 盯着报信的丫鬟看。
“夫人和侧夫人已经过去了，老夫人您要不要也过去瞧瞧？”
二少爷是在老夫人院子里长大的，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这些丫鬟自然害怕他吃亏。
如今前院就只有二少爷和三少爷在被王夫子教导，想也知道是谁敢在侯府里跟他动手。
“走。”
老夫人让春兰把小少爷也给抱上，就凭借小少爷对清寒的在意程度，就算是不把他跑过去他也是要偷偷摸摸过去打探情况的。
与其是跑丢了叫人担心，还不如带着他同去。
前院里正热闹着, 侧夫人搂着被揍到鼻青脸肿的皇甫靖轩坐在那里落泪, 侯爷侯夫人还有王夫子脸色都不大好看。
殿内正中央，皇甫清寒跪的笔直，满脸都是倔强。
侯爷看见老夫人后急忙起身去迎。
“娘, 不过是孩子之间的小事，您怎么也过来了？”
“我听说寒儿在前院被人给打了，就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像是他们这样的家庭里面，是不存在所谓公允的，结果如何只凭侯爷一句话。
如若老夫人不来的话, 说不准由着侧夫人哭上两声, 全都成了皇甫清寒一个人的错。
在家中欺负幼弟传出去可不好，名声是最要紧的。
“寒儿，是谁跟你打架的？跟你打架的人都没跪着, 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起来？”
老夫人一开口，就说清楚了她是站在谁的那边。
小少爷听见老夫人这么说后, 着急忙慌的从春兰怀里蹦出去, 用爪爪扒拉他起来。
别跪呀，你可是安安的金大腿耶, 在原剧情里面摄政王甚至嚣张到面见皇上不弯腰，小时候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之前哪怕是爹爹骂他，侧夫人指责他，就连侯夫人也冷眼旁观的时候，皇甫清寒心中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可如今看见这只小黑猫努力用他的爪子扒拉自己，试图让自己站起来的时候，皇甫清寒突然有些忍不住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吸了吸鼻子后，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
“是孙儿不孝，让祖母费心了。”
老夫人看他委屈成这样还要顾及自己，瞬间就心软的不行，亲自把他给扶了起来。
侯爷原本坐着的位置让给了老夫人坐下，一个丫鬟端了个小凳子过来放在旁边，刚好让皇甫清寒休息。
小少爷夹着嗓子喵喵叫，耐心安抚皇甫清寒的情绪。
一转头发现那个穿越者也在盯着他看，瞬间忍不住朝着他龇牙咧嘴。
早知道上次在他想掐自己脖子的时候，就咬他脖子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书童上前，说夫子让他们练字时，皇甫清寒趁着夫子去更衣的时间，突然跟他们家少爷动起了手。
少爷还了两下手后，皇甫清寒下手就更狠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皇甫靖轩，的确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好不可怜。
“娘，这件事的确是清寒做得不对，他不仅不照顾幼弟，甚至还跟幼弟动手，若是不好好惩处的话，岂非是显得我们整个侯府毫无规矩可言？”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老夫人觉得皇甫清寒不像是那样无缘无故就动手打人的性子，撇了一眼说话的侯爷后说道：
“幼弟？只相差一岁，如何能算得上是幼弟呢，更何况这件事情如今还没弄清楚。”
“清寒，祖母在这儿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同祖母好好说，有祖母替你做主。”
皇甫清寒没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
“祖母，弟弟说我母亲的身份卑贱，不配受同一个夫子教导。”
若是其他事也便算了，可偏偏皇甫靖轩说的是他娘，皇甫清寒绝对没办法容忍任何人侮辱自己早逝的母亲。
那边的皇甫靖轩一听见他这么说，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我才没有，就是你平白无故打我！”
侧夫人将满脸是伤的儿子搂在怀中，泪眼朦胧的盯着侯爷瞧。
“侯爷，妾身愿意用性命担保，靖轩不是那种会胡言乱语的性子。”
老夫人在听完清寒说的话后，心中已经信了八分，把小少爷唤到自己的怀中来，轻轻顺着他的毛。
当初她的确不喜欢皇甫清寒的母亲，毕竟自己儿子为了她毁了早就定好的婚约，让她多年的老姐妹也跟她断了往来。
但是她更不喜欢的是皇甫靖轩的母亲，青楼出身，一副妖妖娆娆的模样，行事轻浮。
“若论身份卑贱……清寒的母亲好歹是良家女，是侯爷结发妻子。与一青楼女子相提并论，岂不是辱了她。”
侧夫人听出了老夫人话中的偏向侮辱，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若是和她自己相关的事也就算了，忍了这么多年再多忍忍又有何妨。
侧夫人只要遇到跟她儿子有关的事，就会忍不住失去平日里的理智冷静，只想替自己儿子要一个公道。
“老夫人，您不能如此偏心二少爷吧？您瞧瞧三少爷脸上的伤，那可都是被二少爷给打的。”
老夫人并未搭理她，而是朝着春兰使了个眼色。
很快，另外一个身着青衣的书童也被带了进来，皇甫靖轩在看见这个书童的时候，有些心虚攥紧了他娘的衣服。
“老夫人。”
“嗯，当时你想必也是在场的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两个少爷闹了起来？”
侍墨微微弯腰，认真回话。
“三少爷跟二少爷说了两句话后，二少爷就动手了，奴才隔的距离稍微有些远，依稀听见是跟二少爷的娘有关，话里话外提及了卑贱、不配。”
这一回旁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皇甫靖轩就先没忍住开口道：
“胡言乱语！你是祖母的人，当然向着皇甫清寒说话！”
侧夫人吓得捂住了他的嘴，急忙跪了下来。
“老夫人，轩儿脸被打成这样，一时糊涂才会胡言乱语，老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听见皇甫靖轩那句话后，老夫人被气的呼吸乱了几分，小少爷急忙伸出爪爪拍了拍替老夫人顺顺气，她这才平静下来低声道：
“时墨是管家之子，也不是我的人。”
管家是侯爷的心腹，他儿子说出来的话侯爷还是信得过的，气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我原以为你已经悔改，未曾想居然还是如此顽劣！”
想到之前自己还在母亲面前夸奖过他，侯爷脸就莫名发烫。
“既然你不愿意跟你二哥一个夫子，那你便回自个儿的院子里去待着吧！”
闹成这样，就连王夫子都没有继续给他们上课的心思，老夫人把皇甫清寒带回了院子里。
让春兰帮他上好药后，才开口询问道：
“你可知道错在了哪里？”
小黑猫本来以为老夫人要说上几句贴心的话，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急忙伸出爪爪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臂，眼巴巴的盯着她瞧。
你给喵一个面子，他都这么可怜就别说他了嘛。
老夫人难得没有搭理他，只盯着皇甫清寒看。
“孙儿不该跟弟弟动手，让祖母烦心。”
皇甫清寒还不满六岁，声音里带着几分独属于孩童的稚气，再加上刚刚哭过有些沙哑，成功让老夫人心软了下来，把他牵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你呀，为什么不想想相安无事了那么长时间后，为什么他今日突然找起了你的麻烦？”
“嗯？”
皇甫清寒觉得疑惑，旁边小黑猫也没忍住探出脑袋竖起耳朵。
为什么呀？
“你可知道，侯府是有一个去国子监上学的名额的？”
宫中皇子大多已经年满三岁，差不多到了要送去国子监启蒙念书的年纪，同时也到了给皇子们挑选伴读的时候。
去国子监上学，也就等同于是跟未来的太子提前打好关系，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是不一般。
若是碰巧跟对了皇子，那等到皇子长大后就是泼天的富贵。
“三弟他想要这个名额？”
“嗯。”
老夫人没告诉他的是，各大臣府上送到国子监念书的孩子，基本上就定下了是家业的继承人。
所以，不管皇甫靖轩用什么手段来针对清寒都没用。
他的竞争对象从来就不是清寒。
去国子监上学名额就这么一个，宁缺毋滥，又不像是其他的事情一定要有人顶上。
有侯夫人在，皇甫靖轩就不可能会如愿。
“祖母，孙儿不想去国子监念书，孙儿只想陪在祖母身边，日日都能见着小少爷。”
老夫人无奈摇了摇头，本想说上几句，可对上皇甫清寒满是澄澈的双眸，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剩一句无奈的叹息。
那可是国子监，哪里是他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呢？
若是皇甫清寒主动跟她提出想去国子监里念书，老夫人心中多少会有些不悦。
但他只说想多陪在奶奶身边，老夫人反倒是忍不住想要替他筹谋。
是啊，在侯府中受夫子教导，哪里能比得上去国子监里呢？
王夫子教出来的学生日后想考科举的话的确会便利许多，但是如果进了国子监的话，只要不胡乱拉帮结派，等于是有了一辈子的富贵安稳。
老夫人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安安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乖乖趴下伸了个懒腰，又朝着皇甫清寒眨了眨眼睛。
别着急嗷，等他先哄一哄。
三日后，老夫人让人给太后娘娘递了折子。
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她带着皇甫清寒和小少爷一同入了宫。
侯府里去国子监念书的名额是给未来世子的，如今侯夫人家世显赫，将侯府上下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世子之位若是不出错的话，自然是她的孩子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