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飞扬跋扈马王爷
看不见天日的岩石穹顶之下,满地的尸体和子弹壳混在一起,钢铁甲胄摩擦的声音短促而激烈,猩红的血滴飞洒出去,被冷冽的刀光击碎开来。
水村五斗浑身血液滚动如泵,一股股热流从肾脏中涌起,不断冲击着他的脑袋,左右两侧的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精光如有实质,犀利无比。
李钧后背挂着一条狰狞的刀口,血水从破裂的甲片下涌出,染红了半具身体。
楚客被腰斩的身体就躺在他的脚边,李钧阖着眼眸,冷冷盯着眼前这头浑身不断颤栗的赤色恶鬼。
李钧很清楚,对方并不是在恐惧,而是已经兴奋到无法控制自己!
“喝啊!!!”
水村五斗率先打破这短暂的僵持,持刀再次劈来,李钧眸中瞳孔骤然微缩,同样毫不犹豫拔步上前。
两道凄厉的寒光撞在一起,炸出一声独属于利器的尖锐爆鸣。
水村五斗眼前一花,只见李钧反手持刀,摇身进步挤进了自己大开的中门,霎时七魄皆惊。此刻无论是起脚还是抽身都已经来不及,水村五斗只能咬着牙拼尽全力挥动太刀,在前番碰撞中已经变得参差不齐的刃口狠狠劈在李钧的肩头。
与此同时,他同样清楚感觉到自己腰腹传来一股刺骨的冰凉。
噗呲!
李钧眼角一抽,锯刀般的刃口划开了他肩头的甲片,撕开覆盖着青色纹路皮肤,深深嵌进骨头缝子中,剧烈的痛楚深入骨髓,直蹿脑中。
水村五斗同样不好过,一条血线横亘腰际,若不是那具赤色墨甲斐虎的反应够快,在刀锋临体的瞬息间加强了腹部甲片防御,不然他早已经沦为和楚客一样的下场,被李钧直接腰斩,当场身死。
互换伤势的两人都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刀咬着刀,拳追着拳,钢铁扭曲的声响和拳头砸在血肉上的闷声连成一片。
“喝啊!”
水村五斗再次虎吼一声,恶鬼面具下的眼眸充满了鲜血,红的瘆人,手上的力道陡然再强上一分,挥拳砸在李钧的侧脸。
李钧突遭猛击,脑袋猛然向后一扬,一颗碎牙齿混着鲜血喷出来,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退开两步。还没等他的身形站稳,那柄太刀已经呼啸着朝着面门斩落。
喀!
两条械臂从李钧背后伸出,马王爷双臂交叉,以臂骨充当盾牌,顶住下坠的刀势。
通体赤色的墨甲斐虎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双臂手腕翻起,露出森森枪口,对准了李钧的胸膛。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李钧如今的体魄,也挡不住子弹洪流的无情冲刷。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眼看枪声将起,生死一线。
李钧后退的左脚猛然踏在地面之上,体内劲力如同山洪奔涌。
食龙虎!
重楼,盛!
“老马撒手!”
独眼红光颤抖,马王爷福至心灵,猛然抽开两条械臂,甲片擦着太刀刃口摩擦出一大片刺目的火光。
缠绕着烈焰的绣春刀快如闪电,侵略如火,从马王爷双臂缝隙之中奔袭而出!
铮!
两把酣战至今,饱受摧残的长刀同时崩碎,断刃激射出而出,其中一截不偏不倚,竟直奔蜷缩在角落之中的柯乙,贴着他的鬓角没入岩壁。
岩屑簌簌而落,落了满头满脸,柯乙浑身抖若筛糠,汗出如浆,眼眸之中尽是悔恨和恐惧交杂的复杂神色。
一场看似手到擒来的伏杀,竟演变到了如今的境地,就连答应给自己一笔泼天富贵的楚客也沦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名锦衣卫的凶狠已经深深刻进他的脑海之中,如同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艰难。
柯乙满嘴苦涩:“怎么会到这一步.”
与这边的懊悔不同,水村五斗脸上依旧布满狠厉之色,只见他果断丢开手中的刀柄,猛然欺步上前,右手成爪,五指如勾,直接抠向李钧的双眼。
指尖擦过那枚传出激昂鼓声的独眼,落了个空气。
“五斗快退!”
斐虎的呼喊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李钧在水村五斗丢刀的瞬间便已经沉下了脊背,踏在鞋底的碎石被宣泄的力道直接碾成雪白的粉碎,矮身虎跃而出。
李钧以一种肉眼几乎看不清的惊人速度直扑对方面前,沉肩坠肘,含胸拔背,扣着指虎的右拳重重凿在水村五斗腰侧上肾脏位置!
“噗!”
八极拳劲如烈马扬蹄,分筋错骨的劲力直入肺腑,伴着清晰的骨裂声响,一口热血从水村五斗紧闭的嘴唇中喷溅出来。
“啊!!”
水村五斗弥漫血色的双眼凸起,似乎要挤满那张恶鬼面具的眼部窟窿。
他和李钧的双臂扣在一起,双手十指裹着佩戴指虎的拳头,相互角力!
重楼,崩!
重楼决毫无保留的运转到极限,李钧的力量顿时再上一个台阶。
而此刻的水村五斗肾脏遭到重击,那门让他忘却痛楚,悍不畏死的武学大打折扣。
此消彼长之下,两方较力高下立判,水村五斗的双手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响。
就在此时,一抹赤色的光芒突然乍现。
斐虎的手刀从水村五斗背后扬起,扎向李钧的面门!
刺啦!
一道黑影挡在李钧的眉宇之前,又是马王爷在千钧一发之际抬手阻拦。
甲片崩飞,赤色的手刀插入马王爷的掌心之中。
“他妈的,出来单挑!”
马王爷愤声怒吼,如同一片黑云炸散开,竟主动从李钧身上脱落,两手死死拽着斐虎的手臂向外拉扯。
水村五斗身影一顿摇晃,较力的双臂不住颤抖,口中低吼连连,显然已经受到两人拉扯的影响。
斐虎见状无奈,也只能脱离而出,两具六品墨甲纠缠着摔向远处。
“连自己的模样都改成倭寇的样式,你个数典忘祖的东西,马爷我今天就代表明鬼境清理门户!”
红眼中传出马王爷的骂声,踏着满地的甲片和鲜血,双手吐出两把漆黑如墨的短刃,直冲向那具赤色大铠。
斐虎默然不语,右手从左手掌心之中抽出一把赤色的胁差,身躯如同扑食的猛兽一样埋着,刀身一横,一双镶嵌在兜帽两侧的眼眸隐在刀后。
刺拉拉.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音响起,斐虎被马王爷前头的势头顶着连退数步,身形猛然一侧,让开锋芒的同时扬臂剁砍,将马王爷左手的黑刃直接斩断。
一击得手的斐虎精神大振,移腕横斩,就要将马王爷直接斩首。
可下一秒,一声爆裂的枪响滚荡在这个地下赌场之中。
砰!
斐虎兜帽上伸出的狰狞鹿角被突如其来的子弹打断,连同一只眼睛也被打烂,湛蓝的电光在缺口处不断跳动。
他抽身向后暴退,同时骇然看去,只见马王爷弓着身躯,后颈伸出一根枪口,正冒着淡淡的青烟。
“跟马爷我单挑,你还嫩了点!”
长枪‘照胆’从脊骨处弹出,马王爷左手单臂握持,寸长的怒焰不断喷溅。
砰!砰!砰!
子弹追着斐虎噬咬,尽管他不断高速闪躲,却依旧被子弹在身上凿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深坑。
斐虎恼怒地大吼一声,他的身躯此刻看着凄凉,但实际上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伤,真正让他担忧的是水村五斗。门派武序和独行武序之间的差距,让他甚至不敢抬眼看向那处更加血腥的战局。
“五斗坚持不了太久,要快点杀了这具碍事的墨甲!”
心念既定,斐虎一手横臂护住头脸,竟迎着呼啸的弹流反冲而上。
砰!铛!
闷耳的枪响和长刀劈中子弹的清脆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斐虎撞散漫天的火星,胁差划出火红的刀光,朝着近在咫尺的枪身砍下!
喀嚓!
‘照胆’的枪管被胁差从中斩断,断口截面光滑如镜。爆裂的枪声终于停下,只剩下隆隆的回音还在作响。
余势不止的刃口劈在马王爷的肩头,大片的甲片开裂飞溅出去。
“死!”
斐虎怒吼着高扬胁差,这一刻,他心中对马王爷言辞的怨恨全部爆发出来,杀戮的喜悦刺激得他墨甲核心都发出震耳的嗡鸣声。
铛!
巨大的反弹力让斐虎兴奋的头脑猛然清醒,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知不知道爷的墨甲核心是什么?告诉你,玩枪只是爷的爱好罢了,别太拿自己的近战当回事啊!”
马王爷双脚陷入地面之中,右手黑刃一翻格开了斐虎的赤刀,腿部的甲片如同呼吸一般渐次翕张,带起丝丝白色的气流。
“不管伱是什么,今天都必须要死!”
斐虎后退半步,一身甲片如风打树叶,哗哗作响,赤刀再次横扫身前。
“看来你是真没听说过我马王爷的名头啊,下辈子多逛逛黄粱神器论坛!”
马王爷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几乎贴地飙射而出,黑刃在斐虎左脚脚踝处狠狠划过。
铮!
斐虎左脚齐踝断裂,身形猛然向着左边倾斜,手中赤刀嗤的一声插入地面,却依旧没有盯住那道绕身游走的黑影。
黑刃再次贴近仅存的右脚,惊骇欲绝的斐虎撑着没入地面的赤刀,身形腾空而起。
“想跑?下来!”
一股巨力拽着斐虎的裙甲,将他掼在地上。
四起的烟尘中,有寒光竖着扫向他的头盔上残存的独眼。
斐虎无力的举起左臂阻挡,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黑刃切开披膊,斩断械骨,最终嵌进了侧面的胴甲之中,动弹不得。
“骨头还挺硬啊。”
连遭重击的斐虎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仰面躺在地上,徒劳的挥刀砍向马王爷。
可惜这种程度的反击,已经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马王爷极其嚣张的挑起下颌,轻而易举然便让开了挥砍的刀锋,他一脚踢在斐虎胸前,借着这股劲头将卡住的刀锋从胴甲中硬生生拔了出去。
贴地滑行的斐虎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正要绞身跃起,却又被跟来的马王爷一脚踹翻在地。
刃口悬停在斐虎隐藏在重重甲片之后的核心上方,刺骨的寒意让他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你今天肯定是要死,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放过你,所以不用求饶,我也不会侮辱你。我现在没杀你,只是想要问你一句。”
马王爷瞥了眼身旁的战局,随后缓缓蹲在斐虎身旁,一字一顿:“为什么要做贼?”
“谁是贼?”
“鸿鹄。”
斐虎冷笑:“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刃口落下,入心一寸。
“就凭我现在站着,你躺着。”
核心受创,斐虎的墨甲身躯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抽动。
“鸿鹄是贼,那墨序又真的把我们当人吗?!”
赤色大铠中传出凄厉的吼声,他猛然抬手攥住没入心口的黑刃,黑洞洞的头盔高高扬起,如人逼视着马王爷。
“难道你愿意一辈子活在这具冰冷的躯壳里,当一条所谓的明鬼,为了别人去打生打死?”
马王爷握刀的手臂纹丝不动,一如他冰冷的声线。
“你如果不愿意,可以不选择从明鬼境中出来。成为墨甲,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否认。但是明明农序能够为我们重塑肉体,为什么墨序的人依旧把我们锁在甲胄里,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们成为真正的人,为什么?!”
斐虎的怒吼声不断回荡,如同怒潮般往复轰鸣。
马王爷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从死人成为明鬼,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你的想象。要想再成为活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
马王爷伸手按住斐虎的头盔,将他的脑袋重新压回地上。
“既然你对墨序的人有什么不满,那就提着刀去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不是在这里跟着鸿鹄,害死那些无辜的人。”
“谁无辜?都他妈的死有余”
喀!
黑刃抽出,五指跟进,一阵刺啦声响中,马王爷将斐虎的核心直接抽了出来。
“确实是死有余辜。”
马王爷甩了甩右手上沾粘的液体,站起身子,侧头看向不远处。
此处的战斗中,两名武序如同蛮牛一般的较力已经停止,水村五斗眼中精光不再,面色灰败,不住的大口喘息,显然已经到了脱力的边缘。
李钧双臂一震,甩开水村五斗的桎梏,一拳砸在向身前。水村五斗慌忙抬臂架挡,却已经毫无意义,被拳锋轻而易举的撞开防御,轰在面门上。
水村五斗仰天便倒,被一条如出海游龙般探出的手臂直接捏住咽喉。困兽般的嘶吼声被压回了嗓子眼,鲜血顺着抽动的嘴角不断流下,脸色憋得一片暗红。
“咯咯咯”
李钧虎口发力,五指如钢筋绞合,深深陷入水村五斗的脖子中,将他的身躯提了起来。
水村五斗徒劳的扒拉着李钧的手臂,指甲撕扯出一条条血痕,额角由于缺氧炸起一根根明显无比的青筋。
眼看对方的喉咙即将被捏碎,李钧却突然松开了指头,任凭昏厥的水村五斗从指间滑落,摔落在地,溅起些许烟尘。
“没看出来。”
李钧回望马王爷,看了眼他身后还在冒着火花的斐虎,笑道:“你还藏的挺深啊。”
“年纪大了,会的东西总是多一点。关键是平时也用不着我近战啊。”
马王爷双手一摊,竖起拇指指着自己,朗声道:“再说了,跟别人抄刀子拼拳脚,属实不太不雅观。现在墨甲里的老妹们喜欢的可都是会打枪的男人,特别是马爷我这种玩大枪的男人!”
李钧闻言放声大笑:“不愧是我马王爷,真硬!”
“小李,你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