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抬起的手打了个响指,同时“嘭——”巨响传出。刹那间,是无数绚丽烟花在黑幕中绽放。
苍无痕仍旧茫然,可当扭头将深邃目光望向满天空盛大的璀璨烟花,星芒四溢恍若仙境降临人间时,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完美笑容,但也红了眼。
内心深处在这一刻翻腾,仿佛被戳中最柔软的角落,让感动覆盖喜悦,潺潺暖流皆向四肢百骸。
这是小九为苍无痕一个人准备的,只独属他自己的礼物。
逐渐,他又被幸福填满,投去的目光从未移开,连眨眼都不舍得。继而脸颊发热滚烫,他许久都不知该说什么?
褚九三同样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果然烟花和师尊很配,美得像画,又如梦。
“师尊。”忍不住轻唤,褚九三满脸期待着问,“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苍无痕收回目光看向小九,俊逸脸上露出温柔笑意,点头:“喜欢,很喜欢!”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任由烟花点缀出彩色光芒照映在他们身上。
可比起这些,都不及苍无痕心中唯一所喜欢之人。
此时此刻,他多想靠近褚九三,伸手拥在怀里吻上对方的唇,将所有激荡的心情发泄在他的身体上,让小九明白不是礼物的喜欢,而是对人的喜欢!
但是,理智阻止了他。
罢了,来日方长。
直到烟花消逝,苍无痕将最美好的时刻烙在心里,默默满足。
褚九三自然不知师尊竟然有这种大胆想法,他认为苍无痕现在内心肯定只有感动到嗷嗷哭。
毕竟如此用心的烟花盛宴连他自己有时都忘了是要讨师尊开心?还是欢心?
就像此刻看见苍无痕那温柔又满足的笑容时,他亦有些心动,甚至萌生出其它更强烈更难以启齿的感情!
不是与前两次那种用美色用眼神诱惑,可以简单描述的紧张心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也解释不清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只是有思考过下山这么久,不,应该是穿书这么久,每日与反派苍无痕朝夕相处,慢慢让他对他有了别样的认识。
其实褚九三想说:师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甚至比想象中温柔。
这一点他承认了,但他仍有权利保持一丝戒备当成是苍无痕在演戏或另有更大阴谋。
最后不管怎样,起码暂时两人表面上是相敬如宾的师徒关系,日后还得相互照顾和仰仗对方。
翌日。
病已好全,离开客栈,两人继续往西兼程。
途中,苍无痕故意放慢脚步与褚九三一起走,难得小九没有再提御剑飞行,看来是习惯……呃,历练了不少,如此他甚是欣慰。
正好,顺便说出那晚大战商青玉兔发生的一件怪事。
瞧他先用眼角余光瞥一眼身旁人,旋即才平静开口:“小九,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斩杀商青玉兔吗?”
话落,褚九三却皱眉,似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话,当即指着没睡醒依旧朦胧的自己,确认道:“我?斩杀商青玉兔?怎么可能,师尊你在说什么?”
苍无痕闻言,立马停下脚步,脸色徒然严肃:“你忘了?”
褚九三见状,也急忙停下步伐清醒过来,微微抬头努力回忆:“弟子没忘啊!当时不是师尊施展超强灵术一剑斩杀的吗?然后那只兔子自爆时你还将弟子护住。我记得清清楚楚!”
完全一副‘对,没错就是这样’的事实解说,紧接小声自嘲一句:“我自己什么逼格还不知道,怎么可能把商青玉兔斩杀掉……呵,开玩笑。”
苍无痕则越听越将眉头拧成一团,半晌沉默住:“……”
可事实就是褚九三斩杀的,他对那晚的事仍历历在目。当看见小九浑身爆发出筑基期不该有的灵术威压时,苍无痕就感觉到惊诧和怪异。
那会儿危在旦夕也来不及阻止,脑海中只闪过一瞬可能是烬虚剑或心魂令的缘故,再之后又因为病倒,故此才将此事搁置到如今。
但没想到一问,小九竟出现记忆紊乱,全然忘记是他自己持剑将商青玉兔成功斩杀的。
看来这件事有蹊跷,非同小可。
然就在空气寂静片刻,褚九三早已把目光移回苍无痕认真思考的脸上,眼看师尊不说话还将脸色阴沉下来,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劝道:“不用想了,肯定是师尊你记错了。”
旋即猛地瞪大双眼,意识到有问题后又急忙开口:“难不成是这几天发烧,烧傻了!”
说着,伸手就要用手背去碰苍无痕的额头,探探温度。
谁料苍无痕眼疾手快,反手抓住褚九三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最后再问一次:“小九,你一定要如实告诉为师,斩杀商青玉兔的事你真的没记错?”
“弟子真的没有记错,是师尊就是师尊你啊!”被问得不耐烦了,褚九三立马抽回手,忍住怒火攻心的架势,平复语气一字一顿的回答。
苍无痕见他这么激动,而且模样实在不像撒谎,无奈终于妥协:“好,为师知道了,可能真是为师记错了。”
恐怕问下去结果也一样,看来此事只能以后再慢慢调查清楚了。
褚九三则莫名其妙,真不知道刚才师尊是哪根神经搭错线?突然问起这个,说了又不信。
他知道斩杀那只兔子很厉害,但也不至于确认这么多遍吧?
结束这个话题,两人继续赶路。
约摸十天,期间除了斩妖驱邪、救民济世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可能值得庆祝的就是褚九三通过历练,修为增进了不少,当然灵术也强悍许多。
加上烬虚剑,起码现在能独挡一只元婴初期的妖。
而当走到荒无人烟,四周被土山包围就差不多到他们此行最终目的地——鬼族。
无论是为了若髓拂珠果,还是寻找“失窃”的心魂令,皆要来蹚这凶险浑水。
苍无痕停下脚步,望向前方无边无际的荒凉山地,轻声开口:“到了,三十三天之外。”
“三十三,天……之外?”挑眉的重复,褚九三完全没听过。
“这是人间与鬼族的交界,进入三十三天之外便是鬼族的领域,赤阴岱渊。”
闻言,他似懂非懂的点头。
解释完,苍无痕抬手旋指间就朝面前凭空划出一张写有几行字的信纸,没来得及看清楚,挥袖就消失。
褚九三没忍住好奇的问:“师尊,刚才那是什么?”
“下山也有四余月了,虽此时才到达鬼族,但先前发生之事也该向掌门汇报。”
“哦!”冷淡的应了声,他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出差向领导汇报工作进展情况呢。
做完这些,苍无痕这才把目光移向褚九三,开始叮嘱:“赤阴岱渊皆为亡魂灵魄,终年幽暗属及阴之地,见不得元阳,所以进入三十三天之外后需用灵术掩盖气息,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师尊。”
说罢,接下来是两人齐齐比划手势施展灵术进入三十三天之外。
待落地时,只见红月当空的赤阴岱渊里宽阔长街上热闹非凡,路边是大大小小的商贩叫卖,放眼望去灯火阑珊,处处鬼声鼎沸。
其实鬼族与人间差不多,本质为人、妖、动物,有房有车有东西吃,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都是魂魄。
凡来到此处的均有两条可选:一是渡忘川过奈何,喝下孟婆汤重新投胎;二是永远留在鬼族,投靠并服从鬼王。
此场景与褚九三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孩童们手执白幽灵或红爆竹,前后追逐打闹穿梭于大街小巷,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大道中央则有揆戏表演,一路巡游。
隐藏气息就站在鬼群中,褚九三像极了个刚进城的乡巴佬,眼睛都看花了,挤开其他魂魄就要去凑热闹。
同时还不忘牵着苍无痕的手,满脸兴奋地问:“师尊,原来鬼族这么热闹!但是他们都在干嘛啊?”
苍无痕欲要开口,但没来得及就被身旁的食发鬼抢先一步,热情解释:“你们是刚来的鬼吧?巧了,今天可是不死节。”
“不死节?”
“对,这是感谢巫骨神树护佑赤阴岱渊中万千鬼民不死平安,让死后灵魂还有一处容身之所的高兴节日。你们先别着急投胎,等会儿还能见到英姿飒爽、所向披靡、天下第一好的涂吾鬼王!”
说到最后,褚九三似乎能从这位食发鬼眼睛里看见崇拜之光。
苍无痕则一下子抓住重点,咂摸话中从未听过见过的“涂吾鬼王”这四个字。
“然后跟着揆戏表演去神树下祭祀,热闹的很……哎呦不说了,揆戏要走远了。”话毕,食发鬼咬着一嘴秀发,飘飘然就飞走了。
苍无痕见状,急忙阻拦:“等等!”他还有话想问,可惜那鬼连头都没扭一下。
褚九三看出师尊有问题,虽然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心里的好奇,又问:“师尊,怎么了?”
望着渐行越远的巡游,苍无痕像是收起思绪,随后脸庞依旧清冷,也不隐瞒道:“方才那只鬼提到的‘涂吾鬼王’……这个名字为师从未听过。”
“因为百年前鬼族的鬼王还是那位与迹云城发生大战的照封鬼王。”
照封鬼王,褚九三知道。
就是跟天界某位仙子谈了场轰轰烈烈的鬼仙禁忌恋,不幸惨遭处罚被迫与仙子生离死别,上迹云城求借能够复活的心魂令,被拒绝之后发疯挑起大战的照封鬼王。
这事原著剧情有,只不过是个配角且不重要的故事罢了。
果然,接下几句便是苍无痕长话短说对褚九三叙述这件事,简直一模一样。
等讲完,他还感慨:“百年时间,想不到已是换了一任鬼王。消失匿迹之后不仅没有衰弱,反而兴盛,看起来这位涂吾鬼王将鬼族治理得比人间还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