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布·k紧紧抓住骏骐的胳膊,将他拽向墙角,神情冷峻,紧张地低声说道,“嘿,最近风声紧,你是否了解她的底细?这可不是炫耀你爱徒的时刻。你竟然带她到这里来,她是否值得信任?”
“如果我不信任她,我为什么要收她作为学徒呢?”骏骐反问道,然后安抚雅克布说道,“别那么神经质。我带她来,是认为她能帮上忙。”
雅克布·k松开了骏骐,“别怪我,在元老史都力的魔窟里待得时间久了,即使是最正常的人也会变得神经质。”
他用手杖敲击了一下冰块砌成的地板,冲月影挥了挥手,一扇隐藏在墙壁中的暗门打开了。雅克布·k示意他们一起进入房间,随即那扇暗门消失不见。
他们进入了一个屋子,外墙微微隆起一道弧度,明亮而简洁。墙上有一扇敞开的小窗,温暖的光线和清新的风轻轻透入房间,仿佛室外已不再是飞雪纷飞,而是春意盎然。
“jq,巫师学徒的队伍壮大总是让人感到愉悦。然而,恕我直言,对于陌生人我连50%以上的信任都做不到。”雅克布·k坦诚地对骏骐说。
雅克布·k巫师转过脸,目光在月影身上打转。他承认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没有任何杂质,充满纯真和无害。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在幻影帝国,一切看到事物都是数字幻象,都可能充满欺骗性,而欺骗和背叛可能意味着致命的危险。聪明人可绝不愿意让这种危险变为现实。
“月影s,瞧瞧我这条残腿。我这辈子都只能依靠拐杖行走,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幻影帝国,都无法改变。这残腿的疼痛和虚弱时刻提醒我,过去有人对它、对我的精神、身体所施加的耻辱,也提醒着我的恨意和软弱。”雅克布·k巫师叹了口气,似乎往事不堪回首。
雅克布k摇了摇头,直言不讳地说道:“月影s,但愿你能理解,一个背负这样的伤痕的人很难拥有柔软和宽容的心,也很难将信任交付给他人。因此,我更愿意你待在外面,我和骏骐在里面谈一些事情,你不介意吧?书架上有书,电脑里有游戏,你可以随意。”
“我非常理解您,雅克布k巫师。听到您这么说,我对您的痛苦感到难过,毕竟我们只是刚刚见面,您能与我分享这些已经表明了对我的信任。如果有一天,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您洗刷这些伤痕,我愿意为您提供帮助。”月影轻轻弯腰,向雅克布k巫师鞠了一躬。
骏骐和雅克布k进入内间,玻璃门和玻璃墙之间的缝隙消失了,变成了一面完整的玻璃墙,密不透风。这意味着月影听不到里面的对话,她只能观察他们的表情和口型。
月影将目光收回,桌面上摆放放着一个国际象棋棋盘,上面覆盖着一层薄冰,散发出白色的水汽。棋盘上摆放着一局残局,看上去十分精妙。
她心不在焉的下棋,指尖触碰在棋盘上,感受着棋盘散发出萧瑟的冷意。她选择移动白子,冰雕刻成的棋子晶莹剔透,黑色的棋子则自动在棋盘上移动,有如神奇魔法。
她手托着下巴,眼睛的视线上下左右的移动,做出一副在思考的样子,眼睛的余光却捕捉着雅克布k巫师的表情和口型。
从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骏骐的侧影,看不到他的口型。雅克布k即使跛了腿,却时而在房间踱着步子,时而挥舞着手杖,情绪激动,读他的唇语也只能断断续续的。
“jq,
你这么快就赶了过来,说说,你敏锐的嗅觉到底嗅到哪些地方不对劲了?”雅克布k刺探道。
“雅克布k,一大笔幻币从旷世鑫山流向了暗夜森林,数额之大令人震惊。这意味着元老史都力接下来将有重大动作。我想弄清楚元老史都力到底打算做什么。你一定知道点内幕消息。” jq坦诚地说着,锐利的目光剖析着雅克布k的表情。
“那你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元老史都力手下众多棋子之一。如果你能发现这笔幻币金额的流向,那说明暗夜森林和旷世鑫山之间的数据交互安防系统存在漏洞,那么我们这些黑巫师们可有的忙了。好吧,当我们修补漏洞时,我会留意观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目前我没有任何信息。”雅克布k两手摊开,无奈的摇摇头。
骏骐用质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你当真的一无所知?”
“我真不知道。你知道元老史都力操控相互独立的几套人马。他的幕僚是一群专门为恶事出谋划策的人;而我们这些黑巫师则是另一类,本质上只是被利用的工具,我们只负责技术实现,掌握碎片化信息;收割者这一类人则亲自动手执行冷血残酷的任务;还有一类是代理人,充当牵线木偶的角色。
“你知道,除非是元老史都力亲自指示,这几套人马之间绝对不能建立私密关系或互通信息,一旦被元老史都力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没有人愿意触碰元老史都力的逆鳞。”雅克布k小心翼翼地说道,“掌握和操纵人心、制造白色恐怖、玩弄政治手段和阴谋,这些都是元老史都力的拿手好戏。”
“你让茅塞顿开酒吧的一个醉鬼给我一条加密数据情报召唤我过来,酒吧门口的劫车贼把密钥塞进我口袋,费尽周折让我赶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骏骐探究道。
“说正事儿吧,我找你来是因为裂斧f。在暗夜森林,我已经三天没见到他了,我认为他出事儿了。也许他在做一些胆大而可怕的事情,然后就消失了。他一消失,就如同折断了我的一只手臂。你能帮我查查么?裂斧f在诡秘箱里一定留下了重要信息。他之前告诉我,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只能指望你了。“雅克布k焦急而沮丧地说道。
“你知道裂斧f在现实世界的真实身份吗?”骏骐问道,“既然你们情同手足。”
“不知道。这是暗夜森林的规矩,除了元老史都力,没有人知道黑巫师的真实身份。我们只能在幻影帝国见面。元老史都力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但实际上是为了削弱我们的力量,防止我们在现实世界聚集起来,集中力量,一起行动,揭露暗夜森林的秘密,对他构成威胁。也许裂斧f在诡秘箱里留下了线索。”
雅克布k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回忆是否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能找到的系统日志显示,他最后出现的时间是三天前的格林威治时间凌晨四点,那时他正在为暗夜森林地下钱庄的交易系统打补丁。”
“也许你多虑了,他可能只是心血来潮,想给自己放个长假而已。”骏骐说道。
“不可能,如果他要休假,一定会给我留下消息的。我敢肯定他失踪了,元老史都力手下的收割者也没有来找我询问裂斧f的下落,看来他们还没有注意到裂斧f消失了三天。因此,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雅克布k显然有些慌乱,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着,“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你向元老史都力汇报了么,他有什么反应?一个如此重要的黑巫师不见了,他难道没有任何态度吗?”
“我已经汇报了,也是今天才报告的。元老史都力那边还没有回音。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也许他已经派人在现实世界直接展开对裂斧f的搜寻行动。我只好求助于你,帮我调查。如果可能,能否动用你的力量保护裂斧f?”雅克布k的深邃的眼睛看向骏骐,表达出深深地信任。
的确,雅克布k受控于元老史都力,不方便和元老史都力对立,做这些事情,除了求助于巫师会的骏骐,别无他法。
“好,我会尽力,如果你有任何新线索,知道如何找到我。”骏骐站起身来,“我先去查看裂斧f的诡秘箱。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骏骐轻拍了一下雅克布k的肩膀,让他别太担心。雅克布k挥动着手杖,玻璃墙瞬间消失。骏骐大步走出了房间。
“是时候该走了。”骏骐对月影说道。
这盘棋也正好快该下完了。月影在棋盘上放下一颗由冰雪制成的白色棋子,而黑色冰雕的王则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雅克布k看着棋盘上被解决的局面,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那盘残局是裂斧f在失踪前一周送给他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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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跟随在骏骐身后。骏骐要前往沉墓之市查看裂斧f留下的诡秘箱。
进入沉墓之市,必须穿过沉没在海底的一座山岩的裂隙。
他们身着潜水服,在深入海底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下。月影的肺几乎被挤爆。当钻过裂隙之后,进入到沉墓之市这新世界,他们大口呼吸着沁着海风的空气,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
无缝地切换到了另一个世界,是如此神奇。
幻影帝国中存在着许多私密区域, 它们没有在幻影帝国的公开地图上标记,也不受任何元老的管辖,就像公海上无人宣誓主权的小岛一样。
对于沉墓之市来说,只有等级达到一定水平的巫师和建造师才有资格进入,或者由有资格进入的巫师和建造师亲自带领学徒进入。
“只有经历了跨越死亡的那一瞬间,仍然怀抱着希望并坚持到看见曙光的那一刻,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新生。”骏骐的视线从远处黑色岩石上盘旋的海鸥处收回,转而落在湿漉漉的月影身上,她正大口喘着气,捂着心脏,对此,她深有体会。
“沉墓之市——这是一个沉没的墓地,也是死亡得到新生的地方。”骏骐站在断崖边,若有所思的眺望着远处那座在峡谷深处拔地而起的城市,它坐落在山谷的阴影中。
月影凝视着刻在断崖上的巨石上的字句:“所有犯过的错都会被原谅,所有的罪孽都会被宽恕,所有的秘密都会被埋葬,不问出处,不问身份,不问往事,有的只是重生之后的释然和平等。”
她目视着已经沉入夜色的沉墓之市,那里灯火辉煌,熙熙攘攘,然而在繁华和美丽之下却流露着一种凄凉。
转过身,月影注视着骏骐,他依旧戴着那顶黑色礼帽,披着黑色斗篷,但他却换了一张苍白而消瘦的面孔。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装束也焕然一新,身穿浅色的亚麻长袍,浅棕色的卷曲长发披散在腰间。
“既然重获新生,就该换一套装束。”骏骐说着,恰好与月影凝神思索的明亮眼眸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