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卫生间门口的时候,萨利一个猛然刹车,突然改变了方向。
就好像她眼前出现了重影,她疯子一般推错了门,推开了卫生间旁边的门,那间最大的卧室的门……
门,势不可挡的被强行推开。
萨利此时此刻转变了角色,她闯进卧室,如同一个飒爽干练的女警,冲进正在进行的犯罪现场一般,似乎罪犯马上就会让她抓个现行。
她心中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狂喜,这下跑这件差事的报酬一定板上钉钉,绝对跑不了。
房间里的一切突如其来的画面闯入她的视线,她停下来,呆立在原地。
房间里有台硕大的点阵计算机,其表面布满了闪烁的灯光,外接一台显示屏,计算机正在进行复杂的数学运算和数据处理。
一个男人头戴幻具,躺在松软的大床上,从他***的手臂上皱巴巴的皮肤能看出来他是个老人。
他的半张面孔被幻具覆盖着,眼睛部分如同戴上一层深色半透明的玻璃眼罩,他脑海中的意识似乎正在与计算机内部的神秘世界相互交流。
他的身上贴着各种无线传感器,一路信号传给点阵计算机,另一路信号传递给外面客厅的医疗监测设备。
一台机器人在他身旁看护他。机器人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古怪的眼神望着萨利——这个不速之客。
在机器的旁边,一束柔和的灯光投射在床上的老人的脸上,幻具的暗色玻璃之下,似乎映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知道是不是萨利的错觉。
或许,他正在梦见一段美好的回忆,或者是在构思着一段动人的故事。
床上的人,闭着双眼,身体轻轻地呼吸着,仿佛沉浸在深深的梦境之中。
而机器却不眠不休,它的传感器不停地扫描着,捕捉着微弱的脑电波和神经信号。
点阵计算机的屏幕上显示着一片绚丽多彩的图案,
另一面屏幕上显示着一幅幅模糊的图像和莫名其妙的波形,仿佛是某种未知的语言,等待着被解读。
它似乎在诉说着人类内心深处的秘密,那些被隐藏在意识深处的梦想、渴望和恐惧。
另一面电脑屏幕上则是一道道光影交织而成的迷人景象。
那么多的屏幕,都在输出关于这个老人的信息。
在萨利的认知中,这些数据似乎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领域的大门,老人的思维仿佛与计算机内部的世界相互交织在一起。
机器无声地工作着,它似乎在默默地倾听着人的内心世界,试图理解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感和思绪。
它如同一位默默的陪伴者,在人沉睡的时刻,守护着他的梦境,保护着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萨利的所有感官、情绪和所思所想,小可全部能感知得到。
萨利也许看不明白屏幕上那些光影交织的所传达出的不连贯的碎片化信息,但是小可还是能看明白的。
她回想起在诡秘屋的那个时刻,载有冰蓝的针管扎入那个黑客的后脖颈,他头脑中闪现的的碎片化影像和数据,如同汪洋大海般汹涌而出,淹没一切。
毫无疑问,有人在复制眼前这个老人的的大脑中的意识和潜意识信息。
“萨利,强制断开他的幻具,有人在窃取他的意识和秘密。”小可失声叫道,萨利的全息眼镜前飘过一行字,不过意识和秘密几个字被乱码取代了。
萨利知道那个通过通感设备和她共享一个身体的小姑娘又被噤声了,又或许是她耳机的信道被霸占了。
耳机中传出的男人的声音凶巴巴的,“萨利,别干蠢事儿,你只用过去,透过幻具前的玻璃罩拍一张男人的脸的()
照片,然后从他身上取下基因样本。”
萨利一时间思维停滞,她不知道该听谁的。
她这才意识到和她共享感官的那个女孩儿也许是被囚禁的,被人逼迫来寻找目标线索的。
也许那个女孩儿的天赋就是找人。
萨利迅速走到老人的面前,全息眼镜穿过老人幻具前的暗色玻璃罩,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拍下他半张脸,却一团模糊。
老人的手上皱皱巴巴的,胳膊上有针孔,应该注射过针剂,生命似乎在一点点离他而去,他们在窃取他的什么?
萨利思索着那团乱码的含义。幻具,脑机接口,脑关电极,还能窃取什么?窃取他头脑里的秘密。
萨利心下一惊,这次她可玩大了,这都是什么高科技操作?她之前可是前所未闻。
她突然想到她童年时代死去的疼爱她的外公,在医院里死去,被推入冰冷的停尸房。
她的内心突然泛起一阵酸楚。
她可怜眼前这个老头,尽管他住在富人区,住着高级公寓,可是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机器人和一个陌生的医生,竟然还有人在窃取他的头脑中的意识和思想。
他可真可怜,比她死去的外公还可怜。
所有这些念头电闪雷鸣般从她脑海中闪过,如轰隆隆的火车疾驰而过碾压过铁轨,在她脑中发出一阵轰鸣。
她鬼使神差般上前,强制关掉幻具的开关,强制断链,这一招她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就好像潜意识里她就会似的。
萨利还是担心不稳妥,她随后摘下了眼前这个老人的幻具头盔。
她速度飞快,所有行动都是下意识的,速度快的连她自己都诧异。
“喂喂喂,萨利,你疯了吗?你竟然不听指挥。”耳机里那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喊叫。
“可是我不摘掉他的幻具没办法拔他的头发取他的基因样本呀,也没办法给他的脸拍照啊。”萨利故意装傻,故作惊诧道。
“谁让你拔他头发取基因样本了?……%≈*≈*……”耳机中的男声不断叫骂。
那男人的声音可真吵,萨利在头脑里将那男人的声音屏蔽了,男人在她的耳边立刻噤声了。
那是她的另一项能力——可以随时屏蔽让自己感觉不愉快的声音,这样,自己的内心就没有噪声,可以安静很多。
萨利有些发懵,她搞砸了吗?
报酬还是能拿到一大半的吧?
透过萨利的视线,小可清晰的看到,那不是霍尔·赛佛的脸,而是沙维尔·斯通的脸……
保罗紧赶慢赶的跑到卧室门口,看到火红色头发的萨利摘掉了他病人的幻具,正在拔掉他病人的头发。
他攥紧了拳头,呆立在原地,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像个十足的白痴,一个小丑,他妥妥的被耍了。
而此刻,眼前这个这个演技浮夸的女骗子正在冲他得意的咧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