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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老被欺负吧,又或许是因为总是谨小慎微、曲意逢迎,更或许是怕怀上那恶人的孩子。 殷听雪做了个很怪很怪的梦。
那像是曾经的一个梦的后续,梦里面,她一身黑衣,携三尺之剑,游走于刀光剑影之间。
梦里面的自己像是在追杀着谁,殷听雪像是在亲身经历梦里的内容,又像是旁观这场梦境。
接着,她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陈易,那个迫她为妾的人,他看自己的目光,近乎满是惶恐。
而很快,她就把那恶人打至跪地了。
看见他那恐惧的神色,殷听雪直觉快意,不住为梦里的自己拍掌叫好。
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他被自己打得这么惨,殷听雪想想就畅快,让他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不由分说地欺负自己,还想让自己生孩子,现在遭报应了吧。
可片刻之后,殷听雪呆住了,她看见剑光游走,陈易的寸寸经脉尽数断裂,满身是血,而梦里面的她…像是在享受这场虐杀。
自己怎么…这么残忍呢?
殷听雪觉得一阵可怕,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娘亲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吗?
这梦里面的人不像自己,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在陈易只剩最后一口气时,梦里面的女子将之踢倒,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句,
“昔日你打断我长生桥,
今日我断伱经脉,灭你满门。”
梦就在这时戛然而止。
一缕晨光在纸窗上散了开来,似飘忽不定山顶积雪。临近过冬,寒意依旧,但今日无雨,还是能照得多出几分暖意。
卧房里安静着,殷听雪揉了揉眼睛,在厚实的被褥里蠕动了一会,接着便不小心碰到了一副结实的脊背。
那是陈易,即便不去看,殷听雪也知道,不过一般来说,她醒来的时候,陈易都已经走了。
今天却没走,看来是休沐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有些半梦半醒。
待她又翻了个身的时候,便被陈易搂入了怀里。
“睡得好不好?”
陈易扫了她几眼后问道。
“还好…”
殷听雪七分醒三分睡,这个时候最没顾忌,说起了做梦的事,
“做梦了。”
陈易凝望着她,若有所思后问道:
“梦里面有我?”
“有的…”
殷听雪回忆了下,倦意道:
“梦里头都是你…”
陈易眸光冷了几分,却还是很温柔地抚摸她光滑的脊背。
“你梦到…你杀我了?”
殷听雪打了个激灵,直勾勾地看他,眨也不眨一下。
“你怎么知道?”她弱弱地问。
梦里好真实,她总是会做一些很真实的梦,可这个梦却不一样,里面好奇怪,原本应该是个自己翻身做主的美梦,最后却变得那样残忍……
想着想着,殷听雪思绪杂乱,咕哝道:
“只是个梦而已,我很乖的。”
“嗯,知道你乖,不过…也可能梦里面都是真的。”
她话音落耳,陈易放缓了嗓音,目光柔和了起来。
不像是撒谎,看来她确实不知道那些事了,只是梦到而已。
不管怎么样,这襄王女都不再是那个杀死自己的魔教圣女了,她是他的小狐狸,想到这,他轻声道:
“只不过是上辈子的事。”
“真的吗?怎么可能……”
刚刚醒来,她心绪拎不清,竟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报复你,把你抓过来做妾?”
陈易低笑着说,摩挲着她那茂密秀美的长发。
据说高丽之地多美发女子,自唐朝时便多有进贡于中原之地,可这小狐狸的长发,发丝既稚嫩又层层叠叠,怕是远胜于什么进贡入宫的外邦女子。
殷听雪听着他的话,想起了那段回忆,怕得发起抖,那可以说是她最难捱的时光,她那时还没接受现状,留着皇亲国戚的傲慢,又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欺负,对未来更没有着落,后面还受了伤,简直是暗无天日。
“我要你当妾,就是要你还债。”陈易低笑说道。
“…我要用一辈子来还吗?”
她可怜兮兮地问。
“不然呢?”
“那下辈子呢?”
殷听雪一阵沉默,半晌后问道。
“下辈子也要还。”
“下下辈子呢?”
她心有余悸地颤声问。
“还是要还,十辈子都要还。”
殷听雪欲哭无泪了。
十辈子都要还,十辈子都要给他当妾,甚至…被逼着给他生十辈子的孩子?
光是想想就害怕,殷听雪咬了咬唇,心头一千个不愿意,她这辈子就已经惧之入骨了,下辈子也要这样吗?
“下辈子不还啦…”
她嗫嚅道,
“还一辈子够了呀。”
还一辈子已经够可怕、够悲哀的了,十辈子都要还,都要给他当妾,这岂不是把她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她快哭了,陈易却阴恻恻道:
“怎么可能呢,就是到了下辈子,就是你不再是殷听雪了,我都要找到你的轮回转世,让你还够债。”
说完之后,他低头噙住了少女的唇吻了起来,也不管她委不委屈,她一阵慌乱惧怕,僵直了娇背,但碰上他的目光后还是反应过来,乖乖地迎合着他。
陈易心神一荡,
真是个不幸落自己手上做妾的少女。
………………………
景王府。
袇房内有鹅毛蒲团,一白衣女冠结着印,缓缓吐纳着天地元炁。
太华山修行,最重打坐、冥想、乃至坐环闭关,一年里大概一两个月,殷惟郢都是一袭火纹青衣于袇房闭关修炼。
公鸡的第二次打鸣,殷惟郢吐出一口气,感受着元炁在周身窍穴里驻留。
她下意识地按了按气户穴、云门穴、天枢穴三个被陈易搅碎的窍穴所在,良久后吐出一气。
殷惟郢的脸色郁闷至极,慢慢红了脸。
休沐…到了。
师傅玉真元君那时说得那样信誓旦旦,让她心头狂喜,以为陈易必被斩却三尸,到那时她就得以解脱。
只可惜,一切都是幻觉,陈易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而她的师傅…至今不知所踪。
那样丢了清白,她认了,毕竟大道在前,断去了长生桥,她也认了,毕竟她如今心境远胜之前完满,可是…每个休沐都要服侍到他府上,不仅要脏了身子,还要取走辛辛苦苦修来的道行……
殷惟郢想想都心头一酸,脸色凄苦。
只要他一旦学了采补之法,辛辛苦苦的修行,都要给他人做嫁衣……
她下意识回想起他解开衣衫,那双手游离的感觉,就浑身一颤,至于更深的东西,她不敢去回想。
“到底该怎么办?”
殷惟郢喃喃自语着,接着看着蒲团下的八卦,想到了什么。
要不,卜一卦吧。
她眼里多了丝明亮,随后一手掐诀,阖上眼眸,绕着八卦转圈,由左往右,由右往左,往复两回。
“初六,履霜,坚冰至。”
殷惟郢嘀咕着。
这一卦,往往意味着要见微知著,防患于未然。
防患于未然…
患是什么?
陈易?但这个防不了…没有能力……
除了陈易,患还是什么?
采补之法!
殷惟郢骤然有了启发,
“既然他要用采补之法夺我道行,那他得不到采补之法不就好了?”
思路一开阔,她骤然想到更多。
只要陈易得不到自己道行,他就算会弄自己,可任他怎么弄,自己就都闷着不说话,像个死人一样躺着,完全不配合,他迟早会玩腻的。
而他一玩腻,自己就能跟他断开瓜葛,继续如往日般修道,并修补长生桥。
至于怎么让他得不到采补之法…
“采补终归小道,而能取道行的采补之法,少之又少。”
殷惟郢掐指一算,
“若我记得不错的话,京畿之地里,就唯有合欢宗……”
她掐着指,细细算了一遍,运起元炁,暗暗卜了一简易的卦。
半晌后,她挑起眉头,疑惑不解,
这合欢宗现在怎么…凶多吉少?
今晚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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