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早起床, 吃过早饭精神饱满去上课。甚至还把昨天带回来的特产干果带着,一份给老师同学们分了,一份拿去给姥姥姥爷。
姥姥还是不在家, 她最近很忙, 经常去学校外面开会。只有姥爷和对面王教授在,他们还在看学生论文,起了些争执, 吹胡子瞪眼的。
巫澄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进去,和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的两个老人对视,罚站似的站在门口。
王教授一改刚刚和姥爷吵架的气势汹汹,和他打招呼:“澄澄下课了啊。”
巫澄对他笑着点头算是招呼。
想了想宋泊简遇到这种场面会怎么处理,他好像得到勇气,默默上前一步, 把手里提着的干果拎起来, 解释:“我们昨天出去玩了, 买了些干果,拿来给你们尝尝。”
姥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飞快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嘴硬:“现在什么东西买不到,还用你们特地带过来?”
王教授啧一声, 拆台:“人小孩也就是孝顺,你不吃拿来给我。”
他俩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 说着说着又从干果变成了学生论文。
论文内容是分析诗人诗里的“鹏鸟”意向,从一开始崭露头角意气风觉得自己就是翱翔万里的鲲鹏, 再到晚年历经坎坷惆怅沧桑自认只是个小小麻雀, 转而赞美新人期待新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争论诗人最后是不是心如死灰。论了一会儿也没论出个结果,双方各执一词最后各退一步, 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确实两种可能都有,做主删掉论文里一个确定的词汇。
巫澄确实更能理解古诗词,自认自己这些日子读了不少诗词也算是有些了解,才大着胆子坐在沙发上听他们争辩。但听着听着,又觉得自己一窍不通。
既没文化,还不懂诗。
于是他又打开自己的网课,默默看起来。看了一会儿觉得姥爷他们太吵影响自己学习,索性去书房里找到那个诗人的诗集,从头顺着读下去。
而终于吵出最后结果的王教授也没有多待,拿着论文就要走。他夸巫澄带过来的干果好吃,临走时还装了一口袋,被姥爷骂了。
等到人都走了,姥爷还有点气不过,把干果分出一部分放在桌上的盘子里,剩下的都收到柜子里。
巫澄知道他是珍惜自己的心意,连忙说:“家里还有的,您要是喜欢我明天再送点过来。”
姥爷把东西藏到小柜子里,摆手:“不用,我不爱吃这玩意,没味还难剥。”
巫澄默了两秒。
姥爷又着急补充:“你送来的还能吃,但不用再给我们了,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看巫澄脸色并没有好起来,有些懊恼的样子,着急转移话题,把目光放在巫澄手里拿着的诗集上,问:“你最近也开始读诗了?有什么感悟吗?”
巫澄也就是刚拿到这本诗集,还没怎么看,闻言自然是摇头。
姥爷就拿过他手里的书,随意给他讲着。
书被拿走了,巫澄听着姥爷讲诗的声音,从桌上的小盘子里拿了把开心果,无声剥起来。
姥爷随意讲着诗人生平,说他年少的诗如何如何,说着说着听到哔哔啵啵的声音,停止说话低头看过去,问:“你在干什么?”
他平时总板着脸说话声音也冷淡,现在这么质问好像斥责,巫澄耳朵一动,停住动作。
姥爷看他手心里攥着什么,问:“手里拿的什么?”
巫澄张开手心,是一把开心果壳。
他指指桌上已经剥好的开心果,声音不大:“剥好了,您尝尝,很好吃的。”
姥爷脸色僵硬下去,盯着桌上一小堆开心果,好一会儿才缓缓抬手捏了一个放到嘴里。
他点头,不甚习惯放缓语气:“好吃。”
宋泊简下课赶到时,家里餐桌上放着食堂打过来的饭,好几个小盒子摆在一起看上去很丰盛,还有一碟水果和一碟干果。
葡萄干番茄干红枣片,和剥好的核桃开心果巴旦木。
姥爷坐在桌前捡着开心果吃,动作迟缓。
看到他,巫澄开开心心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书。
宋泊简把大衣脱下来,注意到他手指泛着红,蹙眉:“手怎么了。”
巫澄低头跟着看自己泛红的手指,摇头:“没什么。”
大衣挂到衣架上书放到柜子上,他牵住巫澄的手,拉近了仔细看。指腹薄薄的一层软肉泛着红,摸上去比其他地方温度都高,甚至微微泛肿,中间格外红的一点。他疑惑:“夹到了?”
巫澄又摇头,揪住宋泊简的手指说:“没事。”
但姥爷冷淡开口告诉宋泊简:“剥开心果剥的了。”
开心果是开了小口,但果壳太硬,一下下硌着指腹,就把手指硌红了,后来剥开心果时没注意,果壳裂开扎到手,还扎流血了。
宋泊简偏头看盘子里被姥爷吃得没剩几颗的开心果,蹙眉又看少年红肿的手指,心疼摸了摸,问:“疼不疼?”
巫澄皱鼻子,小声:“疼。”
其实他也不会剥坚果,之前在南初只吃过核桃,果仁又小又涩,他也不爱吃。后来还是宋泊简给他买零食时尝到的坚果和果脯,不过那时候吃的坚果都是剥好壳的。
如果给他一把开心果,他也会觉得难剥不想吃。
但长辈说难剥,他自然就接过剥壳的任务,剥了一小碟。
宋泊简轻轻摸着手下微肿手指,叹气:“以后就不买带壳的开心果了。”
姥爷把盘子里的开心果吃光,告诉宋泊简:“给我剥的。”
宋泊简一愣:“嗯?”
姥姥解释:“他又想吃又嫌难剥,澄澄给他剥的,结果还不小心把手给扎了。”
宋泊简看看姥爷再看看巫澄,半真半假抱怨:“姥爷怎么欺负我们澄澄啊。”
明明都说叫清清,现在又跟着姥姥叫澄澄。巫澄不开心了,反握住宋泊简的手,用力捏一下。
经过的姥姥看到他们交叠的手,愣一下,这才叫他们:“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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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又上了一节课,巫澄背着书包去宋泊简学校。在图书馆门口的小柜子里拿到早上宋泊简带过来的干果,他发消息给朱敏,想把东西给她。
朱敏也在上课,收到消息告诉他要等到晚饭时间才能过去。
巫澄也不急,就让她好好上课。
等下课铃声响起,巫澄也叉掉网课,收起自己的东西,背着书包拿着干果出去。
宋泊简还没来,朱敏和赵晓萍手挽手跑过来。
巫澄朝她们招手,也迎过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们。
两人收了他的东西,兴致勃勃说要请他吃饭。
巫澄当即拒绝了。
朱敏转而说:“那我们等一等,等会儿我请你和宋泊简吃饭。”
这次巫澄想了想,才拒绝。
他认真解释:“我们是朋友才分享给你的,你不用有顾虑。”
朱敏也说:“当然,我不是顾虑着还人情,就是觉得食堂新开的小火锅很好吃想请你吃,可以吗?”
但巫澄还是摇头。
口袋里手机震动,他没有拿出来看,而是偏头,几乎是瞬间,就在人潮里盯住他要找的人。
宋泊简正在朝这边走过来。
他匆忙和自己的朋友解释:“宋泊简下课了,我要和他一起回家了。”
“吃饭什么的就不用了,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个干果。”
说话间,宋泊简走过来,站在巫澄身后。
而巫澄自然后退一步,站在宋泊简身边。
朱敏表情立马复杂起来,如果念头能化为实体,她头上一定顶着一串的“恋爱脑”
但想到弄简澄真爱情保安的宗旨,她还是□□着和宋泊简打招呼,目送他们离开。
想到之前宋泊简吃的两次醋,巫澄主动把他的酸味掐死在醋缸里,在他发酸前率先说:“我们没有说太久的,她也刚下课,我把干果给她你就来了。”
“敏敏说想要请我们吃饭,我也没有去哦。”
但这次宋泊简偏头看他,居然主动说:“没关系,你可以和你朋友一起吃饭一起玩。”
巫澄吃惊,好像看陌生人一样看宋泊简,问:“你不吃醋吗?”
“还好。”
宋泊简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巫澄还要问:“真的?”
狭长凤眼看他,似笑非笑的沉沉看他。
最后却只是说想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也需要朋友。你和她们一起玩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是开心的。
上辈子卧病在床身边太监嬷嬷虽然对自己好,但都是伺候主子的态度,很恭敬很有距离。他很喜欢千年后,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任何利益,纯粹因为喜恶聚在一起。而朱敏又是第一个主动向他示好的人,他很喜欢朱敏赵晓萍这两个朋友,虽然和她们说不上太多话关系算不上非常亲近,但一起玩的时候确实是开心的。
恋爱课上也说过要给彼此空间,把爱情和友情作为独立的板块去处理。
但巫澄总觉得现在的宋泊简有点不对劲。他幽幽看了一会儿宋泊简,问:“那前两次你为什么吃醋?”
宋泊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认真回答:“前两次你们做的事情都还没有和我做过,我不开心。”
“但偶尔一起吃饭是没问题的。”
这话说得好奇怪。什么叫他们做的事情还没有和宋泊简做过?明明自己和她们也就是偶尔遇到了打招呼,晚上一起玩滑板。说得好像他们关系很好而自己和宋泊简不太熟一样。
巫澄看宋泊简:“我们做什么了吗?”
宋泊简回答得飞快:“我给你讲故事你从来不认真听,却因为赵赵的故事哈哈大笑。”
“明明是我们专业的课程,你却很快找到大三学姐给你解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