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茶是唐宋时期的喝茶方法, 后来随着茶叶处理方式不断进步,人们发现可以不用将茶叶磨成粉也能最大程度保留茶香,点茶就变成了泡茶。
直到现在, 大家喝的茶水基本也都是泡茶法泡出来的。
柳凝丝也会, 索性又给大家展示了一边泡茶茶艺。
她换了套更精致的茶具,取茶叶、倒入热水,刮沫、搓茶、摇香、入海, 分发茶汤。
空气中的茶香更浓,巫澄接过来细品,觉得比刚刚的茶汤还要更香,茶香清新,苦中带着隐隐回甘。
是好喝的。
咽下茶汤,若无其事拿起茶点吃一口, 等到口中苦味散去, 再饮一口茶。
其他人不知道巫澄娇气嫌苦, 自然也不怎么注意到这个细节。
宋泊简尽收眼底,却面色不改,悄悄把茶点放在巫澄面前。
余光里,少年细白手指拿着牡丹花样式的菓子,深红色豆沙捏成的花瓣垂在手指上, 好像给那白皙手指都染上一层红粉。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红粉不是眼花, 少年整个人的脸颊也是粉扑扑的。
放下茶盏,低声问巫澄:“怎么了?”
巫澄正细细品味嘴里的豆沙, 感觉到细腻豆沙在嘴里化开, 甜蜜席卷着茶香,混合成一种很香甜的味道。
骤然听到宋泊简说话, 他转过头,眼神比宋泊简还疑惑。缓了一秒想到宋泊简在问自己,愣愣摇头。
离得近了,少年手里菓子的甜香盖过茶香,真的和牡丹花一样的香气。
宋泊简看着他晕红一片的脸颊,伸手用指节刮过去:“脸上,怎么了?”
脸上?
巫澄觉得他刮过去的地方滚烫,明明是很轻柔的动作,一触即逝仿佛蝴蝶短暂停留,皮肤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烫烫的很有存在感。
用手背贴上脸颊,巫澄仔细感受。
确实很热,而且除了宋泊简刮过的地方烫烫的,其他地方针扎似的刺痛。
但自己这是怎么了?
巫澄也不知道,茫然看着宋泊简,摇头。
安静的茶室,即使宋泊简再小声,也足够其他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其他几个人纷纷看过来。
现在看巫澄傻呆呆的,一手还拿着茶点,这么茫然摇头,忍不住笑。
夏云大大咧咧:“是不是上午太阳太大晒伤了?”
柳凝丝附和:“这里太阳太晒了,他皮肤又白,很容易晒伤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告诉巫澄:“皮肤黑的话,越晒越黑。但皮肤太白了,太阳再晒也只会晒伤。”
“我这边有保湿水,你拿去湿敷,能缓解一点。”
“还有防晒,下午太阳更大,出门涂个防晒。”
巫澄有点没听懂,茫然看宋泊简。
宋泊简接过柳凝丝递过来的保湿水和压缩洗脸巾,带着巫澄去一边。
把洗脸巾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浸湿后敷在少年脸上。棉片贴上额头脸颊鼻子下巴,只留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宋泊简哑声:“抱歉。”
脸上贴着棉片,没办法摇头。
巫澄拉住宋泊简的手腕,来回晃了晃。
这对巫澄来说确实是很新奇的体验。
上辈子身体不好,夏日傍晚的暑气都能让他大病一场。所以每年夏日都在郊外山庄里静养,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自然也没办法见识夏日太阳的毒辣。
来到千年后,这具身体又康健无恙,他每天吃吃喝喝跟着宋泊简到处玩到处逛,心情愉悦。甚至在刚刚的茶山上,他也没有觉得不舒服,甚至因为看到茶叶,学习到新的知识,心情很好。
这么多人都在茶山上,只有自己被晒得脸疼。
宋泊简不嫌自己娇气,还和自己道歉。
睫毛上下颤动,拉住宋泊简的手不自觉用力。
巫澄小声:“这又不是你的错。”
宋泊简保证:“以后不会了。”
品完茶后短暂休息,下午就坐车去当地很有名的手工制茶者家里。
巫澄和宋泊简一辆车,前面是司机和pd,他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说话,尽管有很多好奇,但也只是又拿出茶经,认真看。
看到后面还是忍不住拉拉宋泊简的手腕,示意宋泊简看煎茶那一章节。
宋泊简看一眼,知道巫澄在疑惑什么,小声和巫澄说茶艺的进步,不同时期大家品茶的方式。
一路耐心解释。
下车前,宋泊简拿出柳凝丝给的防晒,挤在巫澄手心里,让他涂脸上。
巫澄把手心里硬币大小的防晒霜揉开,胡乱抹在脸上。
湿敷过了,皮肤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受,但他这么胡乱涂抹一通,手心粗糙揉过皮肤,反而又弄得有点麻麻的不舒服。
他胡乱用手心抹过脸颊额头和下巴就算涂好了,非常自然的面朝宋泊简,给宋泊简检查涂抹效果。
防晒霜又不像面霜乳液,涂到脸上就会化开。厚重浓稠的防晒涂开也是一层层白霜,因为巫澄随便的手法,在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白色痕迹。
少年浑然不觉,顶着张小花猫脸,给宋泊简看,想等宋泊简的肯定。
没等到宋泊简点头,先等到落在脸上的微凉手指。
被车上空调吹得凉凉的手指,指腹又带着温度,轻轻在脸颊上涂抹着。
自己抹的时候觉得脸上麻麻刺刺的不舒服,但宋泊简动作轻柔舒缓,打着圈把防晒揉开,在脸上涂匀。
目光所及之处是宋泊简举高的手臂,漂亮有力的线条,绷着青筋。
巫澄有些慌乱的垂眸来回看,最后把手摊开,看手心里没化开的一层防晒,又把手心盖在胳膊上,随便搓搓。
小心把脸上的防晒涂匀,低头发现巫澄在涂胳膊。
宋泊简拿起防晒,示意巫澄伸手。
白皙手掌摊开,受罚似得伸到最板直,指尖绷得微微颤着。
又往手心里挤了泵防晒给他摸胳膊,宋泊简手指虚虚指着:“脖子。”
一手托着防晒,一手揉搓沾匀往脖子上涂。
巫澄学着刚刚宋泊简的样子,仔细涂匀。
涂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宋泊简,微微拧身。
夏云和柳凝丝说得很对,巫澄皮肤白,又太柔又薄,稍微一晒都会晒伤,现在垂着头,细软发丝柔顺垂在后颈,凝脂的白皮裹着玉雕的骨头,透着桃花瓣似的粉。
天鹅似的脖颈拱出优雅弧度,毫不设防的摆在他面前,引他去摸。
呼吸沉了一瞬,在意识到前面还有相机后,飞快恢复正常。
宋泊简挤了泵防晒,揉开,手心整个贴上少年后脖颈,上下揉弄,很快就把少年够不着的地方涂完。
和带着凉意的手指不同,手心热得近乎发烫,整个盖在自己脖颈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力道,难以言说又细细微微的压迫感传来,身体下意识想要躲避。
细密酥麻感后颈生出,顺着脊椎一路往下,很快整个后背都是麻的。
在绷到极致逃离前,后颈的手拿开。
宋泊简声音低沉:“胳膊自己涂。”
背后的酥麻还没彻底散去,巫澄闷闷点头,蘸取手心的防晒霜,往胳膊上涂。
胳膊、小腿,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涂上防晒。
巫澄又想到什么似的,晃晃宋泊简的胳膊,指着他手里的防晒。
宋泊简拧开防晒,又给他挤了一泵。
巫澄看着手心里的防晒,盯了两秒,抬头看宋泊简。宋泊简疑惑看他:“不够吗?”
巫澄摇头。
有防晒的手心摊开不动,另一只手拉过宋泊简的手,勾着手指让他把手摊开。随后把有防晒的那只手,整个盖在宋泊简的手上。
手心相贴,巫澄感觉着宋泊简掌心的热度,把手心里的防晒都蹭到宋泊简掌心。
防晒被两个人的体温晕开,一半粘在宋泊简手上,一半留着巫澄手上。
看着自己手心残留的防晒,巫澄缓缓伸手,捧上宋泊简的脸。
就像他对自己做的那样,轻轻的,把防晒涂在对方脸上。
好像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宋泊简没有动,有些失神的样子。
明明他也是这么对自己的,但现在角色互换,巫澄没觉得自己掌握到主动权。反而是手心里宋泊简轮廓流畅深邃,很有存在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巫澄加快速度把半张脸涂完,目光游移的指指宋泊简手心里的防晒,示意他自己涂。
两个人都涂完防晒,目的地也到了。
工坊院子里都是茶叶,房间里也都是正在杀青的茶叶,一进去全是浓浓茶香,把身上防晒的味道都盖住。
明明喝茶的时候觉得苦,但现在闻到这个香味,巫澄又忘掉苦意,只觉得心旷神怡。
采摘的茶叶阴干,再杀青、捻揉、晒干、制作成茶饼。
看着茶叶才一开始的新鲜青翠变成深绿色的茶饼,想到茶饼最后还会被敲开,泡成中午喝的清香茶水,巫澄只觉得神奇。
他依旧是兴致勃勃的,看老人要对着摄像机展示手法,也跟着一线围观。
工坊总共就这么大,没法办让相机和六个嘉宾都围过去。除了非常好奇的巫澄和柳凝丝,其他几位嘉宾都在后面站着。
宗平晓站在房间门口,看到宋泊简站在人群中间。他没看老人制茶,只看着旁边围观的巫澄。
作为燕城博物馆馆长,因为工作原因,宗平晓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宋泊简长大的,宋家父母出事后他还参加了葬礼,特地安慰过宋泊简。
当时宋泊简身边就一直跟着个少年,这个少年看上去和宋母三分相似,宗平晓以为是宋母的亲戚,却发现少年对宋母的父母不亲不热,反倒是一直粘着宋泊简。当时有过疑惑,后来还是听网上风言风语,才知道原本他们的身份互换,宋家父母都是在找这个少年的路上去世的。
更没想到过了半个月,就在节目里见到被宋泊简带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