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半天,范离终于知道范纯在扭捏什么。
修罗场啊?
对他来说,迎娶三位姑娘中的任何一位,都是喜从天降的好消息。
但同时迎娶三人,却多多少少有点可怕了。
“前日因,今日果,你小子活该!”范离没好气道。
“二哥!”范纯急道:“我的初衷是为了配合你啊?奸臣的弟弟能是什么好东西?当然喝酒赌钱逛青楼这些勾当。”
“你扯上我做什么?”范离十分郁闷。
但兄弟的话,好像有那么一丝丝道理,又好像完全是混账逻辑。
“哥!我不管,这事你得帮我!”
堂堂二十万卫戍军的统帅,这会儿倒耍起无赖了。
范离眼看无法撇清关系,只好勉为其难道:“说吧,你到底想怎样?三位姑娘到底娶不娶,娶几位?”
范纯闻言,双眼大亮。
“都要!”
“我全都要!”
“哥你一定要帮我,把她们仨顺顺利利都娶过来。”
范离飞起一脚,直接踹在范纯屁股上。
可恨啊!
合道境修行者的屁股太厚了,范离被反震摔在地上,范纯却一点事都没有!
“哥你别生气,你早说要打我,我卸掉护身罡气随你打啊?”范纯笑嘻嘻的将范离扶起,一脸狗腿讨好的替他拍打灰尘。
“这事,没那么容易!”范离没好气道。
想要女人宽宏大量不吃醋,还原谅男人口是心非曾经欺骗过她?
可能吗?
女人一辈子有两件事最难办到。
“一次招惹三个,臭小子你到底跟谁学的?!”
范纯可怜巴巴的盯着范离,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呢?
“走!”
“哥,去哪儿?”
“废话,去替你求亲!”
……
…………
苏青芳、陈师师、秦红玉已经脱贱籍,便从各自发迹的青楼里搬了出来。
三位艳绝京城的魁名妓,许是因为神交已久,又或是曾经合奏的缘分,她们竟相约买下同一座宅院,成了同居的闺中密友。
大楚京城,寸土寸金。
但凭魁的身价,买一座雅致宅院也不在话下。
据说,这是某位功勋世家祖传的宅子,是几百年前楚帝御赐的。
但家道中落,后世子孙不孝,抽烟喝酒烫头把家产败光,贱卖了祖上的宅子。
这座宅子原来的名字已经被人遗忘,现在,京城百姓都将其称作‘魁府’。
范离兄弟俩来到魁府,见正门敞开着,便要直接进去。
这时,有门房从旁边现身,竟是个丫鬟。
“贵客何来?可曾预约过我家主人?”丫鬟门房问道。
预约?
范离一愣,才想起对方不识得自己身份。
否则在大楚,哪怕进皇宫他也是不用叫门,直接硬闯就行了。
“此处住的可是苏青芳、陈师师、秦红玉三位姑娘?”范离笑道:“本……我没有预约,不知能否见到你家主人?”
“没有预约啊?”
丫鬟皱眉,一脸为难之色。
“好叫客人知道,我家主人不见生客,只与往昔几位旧友有来往。”
“若两位不识得我家主人,请恕婢子不能为两位通传了。”
范离与范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写满了惊讶。
不见生客?
与旧友来往?
难道,是三位魁昔日的恩客?
范纯顿时满脸通红,范离更是暗暗皱眉。
既知晓三女的出身,纵然人家有些恩客,范离也是无话可说。
但他今日是来为弟弟提亲的,若刚好撞见三位魁在款待恩客,哪怕只是听词唱曲、喝酒对诗,终究是极为不妥的。
“算了,我们回家吧。”范离说着,对弟弟摇摇头。
范纯甚至有点失魂落魄。
他仿佛预见到,自己只要转身离开,从此与三女的姻缘就彻底断了。
可是,范纯终究是二十万卫戍军的统帅,不是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的穷酸书生。
他咬紧牙关对范离道:“二哥,罢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两人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府中传出脚步声,伴随一阵悦耳好听的女人笑声。
听步态轻快曼妙,分明是身段极好的女子才能走出这样的莲步。
笑声,更如百灵鸟歌唱般动听。
“两位客人,我家主人送客出来了,需要帮你们问问吗?”门房丫鬟好心道。
“不……”
范纯刚要拒绝,却被范离一把拉住。
只因范离心细,察觉来的几人全是女子,并无男子脚步和声音。
“主人,又有客来,却是没预约的。”门房丫鬟对走进的三女道。
“客人?”
苏青芳走在最前面。
她看清门口两男人的模样,惊呼一声。
“啊?晋公?范将军?”
范纯无奈,只好转身准备客套两句就离开。
然而,等他看清眼前主宾数人之时,却再也挪不开步子了。
眼前莺莺燕燕的,居然是七八位女子,个个姿容艳丽、气质不俗。
范离更猜出这些女子的身份。
恐怕,她们都和苏青芳等三女一样,是各大青楼的头牌魁。
“晋公?!”
听清苏青芳对范离兄弟的称呼,在场不认识他俩身份的,都变了脸色。
几女稍稍迟疑,便要向范离下拜。
在大楚,谁不知道范离名虽楚臣,实则立皇帝?
“各位免礼,快快免礼。”
不等范离开口,范纯已急忙将诸女拦住。
他还傻愣愣的问道:“芳儿……咳,苏大家,你们这是?”
范离听得直翻白眼。
好家伙!
芳儿?
果然够熟的啊!
苏青芳脸颊微红,尤其感受到身边姐妹投来异样的目光。
更严重的,陈师师与秦红玉目光灼灼,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趁着苏青芳低头羞涩的空挡,陈师师已轻移莲步来到范纯面前。
“将军。”
她的声音仿若一池春水,荡漾层层涟漪,又好似蛛丝,温柔缠绕。
“今日是晓星楼、春秀阁几位姐妹,专程恭贺我们乔迁新居来的。”
“却不晓得晋公与范将军也会来访。”
“未曾远迎,师师有愧。”
“只是不知范将军此来,是想见青芳、红玉……还是师师?”
女人眼波温柔,语调温柔,神色温柔。
一切皆温柔。
唯独她提出的问题,恰似温柔中藏起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