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是在神秘最为浓郁的平安时代歼灭了诸多怪异,令源氏长久屹立于武之顶点的最强武人
平安京的守护者,源赖光。
哦哦……这是何等器宇轩昂、仪表堂堂的尊贵姿态啊。”
江户某处,隶属于幕府的官家宅邸内,由井正雪领着她前日召唤出来的从者现身于此。
伫立在由井正雪身后的是一名身高超过七尺,浑身连同容貌都被日式全身甲胄包覆的巨汉。
散发浓密魔力的魁梧身躯有着令人着迷的英杰风范,腰间悬挂着豪快的大太刀。
像是用身体书写勇猛彪悍这个字一般的巨汉英灵,跟体型娇小纤细的银发御主少女形成了鲜明对比。
rider,源赖光。
只要是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就没有不知晓这个名字,关于他的斩鬼传说可谓妇孺皆知。
如今,活在传说中的平安最强神秘杀手因盈月之仪而化作了现实。
虽然源赖光没有以最优秀的saber职阶现界,但谁都不会怀疑他会是盈月之仪的优胜候补之一。
“真不愧是名满江户的由井正雪老师,您还真是召唤出了不得了的从者啊。”
土御门泰广的声音持续在大殿内响起。
他虽然称呼由井正雪为「老师」,但语气中感受不到任何敬意,混杂着明显的轻蔑。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毕竟由井正雪的圣杯战争参加权令咒就是他赐予的。
那么自然,由井正雪如今向自己汇报从者真名也是这笔交易的一部分。
在土御门泰广看来,不论是自己以外的御主、还是其他争夺许愿机的从者,甚至连提供江户灵脉的幕府
他们都不过是被自己放置在棋盘上的棋子罢了,只有自己才是这场圣杯战争的掌控者以及最终胜利者。
“土御门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和rider可以回去了吗?”
由井正雪垂下长长的睫毛,冷淡地对土御门泰广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一刻都不想跟这个男人有太多接触。
虽说是从阴阳师那里获得令咒、被幕府要求向德川献上忠诚,但由井正雪可没有服从他们的打算。
万能的许愿机,以及自己这条短暂的人工生命,少女早已经决定好了要献出的对象
“您已经可以回去了哦,正雪老师。呵呵,盈月之仪就拜托您了。”
土御门泰广挥了挥手,由井正雪没有停顿地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
少女忽然发现自己的从者源赖光既没有跟上来,也没有灵体化,而是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死死盯着土御门泰广,从高大身躯中散发出来的敌意甚至让空气也变得冷彻。
“……rider?”
从者的怪异举动让少女感到莫名。
经过了两天相处,由井正雪认为自己的从者是一位相当通情达理的人物。
虽然在传说中是一位让恶鬼也闻风丧胆的可怕武士,但实际上并非那么回事。
rider外表或许有些可怕,不过由井正雪却认为他有着女性般纤细与温和。
然而,此刻rider却无视自己的命令,对土御门泰广投以强烈的敌意态度。
不好……这样下去自己说不定会被怀疑有谋逆之心。
就在由井正雪打算呵斥rider的时候,
“喂,阴阳师。你身后的帘子后面藏着的是什么人?”
rider质问道。
他所怒视的对象并非土御门泰广,而是位于这间宅邸的上座、垂帘的后面,仅仅只能看见轮廓的黑影。
难道不是幕府的高官吗?由井正雪心想。
在自己最开始带着rider进入大殿时,土御门泰广也以行君臣之礼般向垂帘的另一头下跪问候。
少女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这次盈月之仪的幕后金主将军家的某位大人物。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rider。”
阴阳师皱起了阴沉的脸:“太失礼了!这位大人可不是尔等可以轻易搭话的「尊贵之人」,哎哎,还不快退下!”
他的反应激烈到让由井正雪也感到可疑,不过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但
rider却直接迈着大步向垂帘方向走去。
伴随沉重却又迅速的脚步,腰间的大太刀与全身甲胄发出肃杀的金属碰撞声。
“你想做什么!rider!太放肆了,还不快退下!”阴阳师发出怒吼。
“等……rider!”
由井正雪也焦切地大喊出声。
她想要阻止rider的进一步冒犯,但没有半点作用,rider杀气腾腾地向前走着。
当然,在这间宅邸内也不可能会有够阻挡源赖光的武士
rider在垂帘前站定,伸手一把将分隔上座与下座的帘幕扯了下来。
“”
由井正雪绝望地捂住了脸。
完了,都完了……在我的理想实现以前,就要被勒令切腹了!
但是,少女并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既然如此就干脆豁出去了。
反正本来就要跟幕府翻脸,择日不如撞日
就在由井正雪决定带着rider逃走的时候,她被垂帘后的光景吸引了目光。
那里坐着一位少年。
被身穿艳丽十二单的美女们包围,慢条斯理地喝着酒的少年。
“……怎么会。”
由井正雪露出错愕的表情。
被土御门泰广隆重招待的这位少年,正是两天前出现在她的军学塾的人物。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少年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毕竟,由井正雪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作为一名武家之子在日本长大、作为一名军学家在江户出世的三十余载,由井正雪总是能从周围的人类那里收获强烈的感情。
完美的容貌与梦幻的银发,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以及忧郁的翠色眼眸。
不论是身边的侍女还是门生,他们都会对由井正雪投以炽烈的视线。
对于人们隐藏在心底的对自己超乎忠诚与友情的情感,少女总是抱持着某种罪恶感。
因为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世,由井正雪并非自然降生的生命,而是人工制造的伪造生命,即在西洋魔术中被称为人造人的亚种。
彼此并非同类,亦非同种,人类并不知晓这些内情,所以她也无法回应他们的感情。
而少年罗德则是第一位没有用近乎崇拜的憧憬态度对待由井正雪的人。
就好像他对她这样的存在习以为常一般,让少女不由得产生了某种极为平静的安心感。
真是不可思议的人……那时候,由井正雪曾偷偷地想。
如今,再度现身的少年,让她“咕”地吞了一口气。
只因少年的氛围。
跟初次见面时那个轻佻地盯着自己屁股的少年截然不同
由井正雪想到,他简直就像是浑然天成的某种存在。
虽然少年身边坐着一群华奢高贵的美女,但他的容貌却还要更加出类拔萃。
那是超脱了男性与女性这一狭小范畴的非人之貌,「神性」与「魔性」这两个对立词语在少女脑中同时冒了出来。
“…………”
远远地端详罗德时,由井正雪脸颊莫名地发烫了。
呜……奇怪,今天的我好奇怪。
少女强行压下胸口的悸动,开始思考。
他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从者吗……?
不,从者应该不会收到这种礼遇的吧?
由井正雪不觉身为式神使的土御门泰久会对一介从者毕恭毕敬。
周围的噪声、阴阳师的怪叫将少女拉回现实,刚刚回归现实,由井正雪也差点跟着尖叫出声
rider迈入上座,然后对少年拔出了大太刀。
全身甲胄的巨大武士,仅仅是投在地上的影子就将罗德跟他身边的女子们覆盖。
瞬间,在场的女性纷纷一边提起裙裾、一边尖叫着作鸟兽散,只有少年本人还端着酒盏,镇定地坐在矮桌前面。
“真过分啊……余这边可是正在兴头呢。”
罗德慵懒地抬起头来,看向了破坏宴会的武士。
“居然向余拔刀相向,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啊,rider。
成为恶鬼以后,连自己当初立下誓言要守护的对象都忘记了吗。”
少年的脸上露出微笑。
那是看起来相当邪恶,而又相当迷人的笑容。
“坐下来陪余喝一杯吧,若是如此,还能原谅你的冒犯。”
“别用那种自来熟的态度向我搭话!”
rider一挥手,打飞了罗德递上来的酒盏。
从武士甲胄的面具深处,投下了满是敌意的视线。
“你的身上有跟我相同的气味,就算被斩应该也没有怨言吧。”
只是简单地留下这么一句,rider就将缠绕紫色雷光的大太刀高高举过头顶到此为止罗德都还在坐在桌前。
“原来如此,没有我的记忆……居然是少女时期的灵基吗。
啧……果然不能期待半吊子的阴阳师制作的仪式。”
怪不得不是saber而是rider了,罗德小声嘟囔。
赫赫有名的源氏武士似乎不打算听从辩解,对于斩杀手无寸铁的孩童也没有任何罪恶感。
不对rider只是单纯从罗德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
这是从出生之时起就被父亲当做人形兵器培养长大的源赖光,所得出的理性结论
这时,rider从少年回望自己的柔和眼神中感受到了什么。
一股暖流在rider胸口荡漾,她握紧刀柄的双臂颤抖起来。
“……是妖术吗!?”
rider咬佯牙切齿地大吼,摒弃内心生出的杂念。
哼,是想要博取我的同情吗?
但很遗憾,母性这种无聊的东西我可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