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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子衿一惊,虽然她对药理知道的不多,但却也知道半夏是一种有毒的药材,其毒性为全株有毒,其中块茎毒性较大,食量不多即可引起中毒,虽然这药材有燥湿化痰,和中健胃,降逆止呕,消痞散结,外用又可消肿止痛的功效,但由于毒性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大夫是不敢随便给病人用的。
子衿伸手扯了扯水漾的手臂,急道:“那你后来怎么样了?”
水漾一笑,拍拍子衿的手背,“妹妹莫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子衿闻听也是一笑,“我的担心倒是多余了。”说完便不再说话,听水漾继续说下去。
“半夏这种药材确实毒性极大,服少量可使口舌麻木,多量则烧痛肿胀、不能发声、流涎、呕吐、全身麻木、呼吸迟缓而不整、痉挛、呼吸困难,最后麻痹而死。医书更有记载,有因服生半夏多量而永久失音者。所以我就利用这一点,在太医院拿回的药材里放了半夏进去,但是在喝药前我喝了大量的绿豆水,然后又喝了一点点中药,微感口舌麻木就好,后来我就不说话了,太医来看也认为是我自己私自在药材里放进半夏所致,后面便没人追究,内务府也觉得我不再有用,便直接送到了这浣衣局,我算是逃过一条命。”
水漾一口气说完,忙不迭地喘着气。
子衿狐疑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大胆地猜测到,“难不成这一切都和湘妃早产有关?”
水漾往子衿跟前凑了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是有关的。怕有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杀人灭口。”
子衿还欲在问,门口处却突然传来侍卫走动的声音,二人赶紧将软垫放好,又直挺挺地跪了上去。侍卫揉着眼睛进来走了一圈,见她们二人依然规规矩矩地跪着,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又出去了。
天色渐亮之时,青姿悄声小跑过来将二人膝下的软垫取走了。尽管这一晚上有青姿的软垫相助,中间又趁侍卫睡着的时候坐了一会儿。但是天亮再看膝盖处,也是血水浸透了布料,膝盖处腥红一片。
天大亮之时。青姿又走了过来,嘴角含笑柔声说道:“吕尚宫说了,你们不用再跪了,但是不能休息,去餐堂吃了早饭后和大伙一块干活。”
梅香也走了过来。先后搀扶着子衿和水漾站了起来,二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餐堂,水漾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继续闭嘴不言。
子衿吃过早饭,忽地想到麻姑还没吃早饭,便盛了一晚清粥步履艰难地移到了西厢房。一眼便看到了麻姑气息微弱地躺在那里。子衿轻轻唤到:“麻姑姑!”
麻姑没有反应。
子衿又唤一声,“麻姑姑,我给你盛了粥来。多少喝一点吧!”
这次麻姑有了反应,只见她轻轻的将头转了过来,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着子衿。子衿一愣,突然觉得这个麻姑和以前不一样了,只觉得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么空洞迷茫了。麻姑看了看子衿。又将目光投向不知名处,但眼中却流淌着万千内容。
子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将她扶了起来,浸湿毛巾帮她擦了擦脸,又简单地拢了拢头发,再把一碗清粥喂进她嘴里,便跟着大伙出去干活了。
这一天下来整个院里平安无事,吕尚宫头风病发作,躺在床上起不来,暖春头部受伤更是不敢出来,怕受了风,只有青姿偶尔来回走动一下,却也总是笑语盈盈的,所以气氛就轻松了许多,宫人们偶尔还会聊上几句,这一天的时间也就匆匆而过了。
对于麻姑的身体,果然要比子衿和水漾想象中的硬朗,昨儿夜里青姿姑姑还说她吃了几口东西却都吐了出来,但是经过一夜的休息,今儿早上就吃了整整一碗米粥,中午更是已经下床走动,皮肤上那几处鞭伤已经被子衿涂过药粉,除此之外,看不出她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只是连水漾都说麻姑姑看着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太清楚。子衿也不多问,只淡淡地同水漾说:“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人好好的就行了。”
水漾却也只是笑着点头。
晚上,子衿和水漾一起在餐堂用过晚饭后,水漾回了东厢房自己的房间休息,子衿提着帮麻姑姑打的饭菜独自回了西厢房,但是此时麻姑已经不在房内,子衿也不觉得奇怪,她一向是这样神出鬼没的,经过昨天的事,麻姑在屋内呆了一天一夜,可能是觉得闷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打回了清水,子衿简单的洗漱之后,这才关注到昨天跪了一夜的膝盖,赶紧挽起裤管,清洗伤口的时候却又不小心碰出了血来,子衿咬牙忍着疼,准备往膝盖处涂药膏。
自己从季家带的药粉给水漾涂完又给麻姑涂,轮到自己用时早就没有了,现在她身边的这些药是在青姿姑姑那里讨的,皇宫里奴婢们用的药,自然是下等中的下等,她忍不住在心中担心用这样的药会留下疤痕,但却也没有其它法子。
正自专心地涂抹着,门突然被推开了,自门外刮进一阵瑟瑟凉风,子衿只顾着小心一点别让伤口太疼,所以也不抬头,直接说道:“麻姑姑,你去哪了?晚饭我给你端回来了,就在桌上,自己吃吧。”
子衿说完,半晌门口没有动静,依旧只是微微的夜风不停地灌进屋内,顿时整个屋子也凉凉的。子衿奇怪,狐疑地抬头去看。当下瞪直了眼睛,门口来人并不是麻姑,而是站着一个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人,全身是黑,头上绑着黑色方巾,脸上也遮盖着黑色的面罩,他有些虚弱地靠在门框上,右手臂似乎受了伤,左手握在右手臂的伤口处,却有鲜血不断地渗透出来。
在这浣衣局之内是没有男人的。就算门口那四个轮班执岗的侍卫,也是不会轻易走进院中的。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刺客吗?子衿愣神过后赶紧起身放下裤管。大着胆子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她的话,却是闷闷地“哼”了一声,显然是伤口处流血越来越多,疼痛难忍造成的。
正在这时,院内突然间已是火光一片。大批手执火把的侍卫涌进了浣衣局的大院,侍卫的喊叫着,浣衣局内宫人的吵闹声混做一团,嘈杂声不断入耳。
“搜!他应该就在里面。”外面有侍卫喊着。
黑衣人闻声靠在门边缓了口气,捂着胳膊转身欲走,却见火光已经向这边围拢过来。走是走不了了,只好转身迈步进屋,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将门关好。而后靠在门上喘着粗气。
子衿忙问:“那些人是抓你的?”
黑衣人点了点头,声音很是沉稳好听,“是抓我的,但我不会连累你。”
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子衿不由得暗暗佩服。这种情况下此人还能如此淡定,于是不加思索便道:“人都涌到门口了。你还想往出走,找死啊,还不进来躲起来。”
“这……”黑衣人一愣,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个极为空旷的房间,几张木板床,一张木桌,几个小凳,站在门口可将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似是也没什么地方可躲的,于是忍着痛咬牙说道:“你让我往哪躲啊?”
子衿伸手指了指自己床铺,悄声说道:“钻进去。”
“什么?”男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瞟了一眼床下那个只能容下一人的,狭小的,又黑乎乎的空间,诧异之色爬上双眼,夸张地说道:“你让我钻到床板下面去?那是只有老鼠才会钻的地方。”
眼见外面的人群已经涌了过来,子衿一急指着床板下方的位置怒道:“要么趴地钻进去当老鼠,要么伟岸地站在这里等死,你自己选吧。”说完双手叉腰站在地中央,一眼不眨地看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眉头一皱,不做任何表示,只是站在那里与子衿对视。
但是外面的嘈杂声却已近在耳边,感觉随时都会推门进来一样。子衿一急,带着威胁一般的口吻说道:“你到是钻?还是不钻?”
那男人“哼”了一声将目光移到别处,不再看她。
子衿起身瞪着他,再次威胁道:“你不钻我就开口喊外面的侍卫进来了,免得被你拖累成了窝藏刺客之罪,主动将你交出去,也许还能讨点赏钱。”
男子愣了一下,只好眨了眨眼,“噢”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迈步来到床前,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般,才一憋气侧身躺了下去,受伤的手臂那侧朝着里面,然后一点一点向里移动着身体,在他的肩膀和头部还未完全钻进去时,外面的敲门声已经响起。
子衿一急,飞起一脚就奔男子的脸部蹬去,男子眼见飞来一脚,赶紧向里缩头,这一缩恰到好处的将整个身体都塞进了床底。而后子衿手脚利落地将床单一落,将本来室内燃着的两盏灯吹熄了一盏后,便去开门。
男子忍着疼呲牙咧嘴地在心里骂道:“臭丫头,竟然伸腿踹朕的脸,竟然对我做出这等无礼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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