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废后暴死(二)
冯佑怜问询后急忙赶到北园,只见小公公将耶律夕的尸体盖得严严实实。她扑上去颤抖着双手打开白色麻布,却见躺着的人两眼暴凸眶外,七孔尽是鲜血,人已断气,双手尤自紧握不放,手掰开一看手指乌黑,平日水葱纤长的指甲全数翻折,多数深嵌肉里,紫血淋漓满手都是…
看着耶律夕死时的惨状,冯佑怜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站在一旁抽泣的明玉赶紧拉起冯佑怜,低声说道:“千万不能太伤心。怜儿,收住哭声。”
“为什么,为什么…”冯佑怜抱着明玉,伤心地说道:“娘娘不会自杀,不会的…”
“怜儿。”明玉噙着泪水,厉声说道:“听我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教过你,要观而不语,知而不晓,言而不论。”
冯佑怜哭泣着垂首,靠近明玉怀里,喃喃:“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明玉一边拍着冯佑怜的肩膀一边安抚:“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又如何,惧怕只会让别人更容易伤害自己。”
“明玉,那娘娘会被送去哪儿?”冯佑怜抬头焦急地问道。
明玉顿了顿,伤心地感叹:“娘娘的家人参与谋反,我也不知道她会被带去哪儿。”
冯佑怜幽然说道:“不管在哪儿,我相信娘娘去了真正安全的地方。那里不会有人再伤害她了。”
“嗯。”明玉拉着冯佑怜,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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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太医诊断过后,越过屏风走出来,皇上与陆郡君都迎上去问道:“夫人怎么会突然昏倒在大殿之上了?”
“弘德夫人是受到惊吓所以才会昏倒。现在已无大碍,母子平安。”纳太医祥和地说道:“不过,现在是夫人最敏感的时期,这种惊吓还是不要再出现了。”
“哼,朕恨不得将这群奴才全都拖下去斩了。”皇帝怒气难平,恶声说道。
“皇上,您的身体也要紧,就别这么动怒了。”陆令萱安慰着说:“昨晚上,是谁伺候侍寝的?”
“奴婢蝶花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蝶花怯怯地跪在地上。
“蝶花?”陆令萱瞟了一眼身下的宫婢,又道:“琉璃呢?”
“奴婢在。”琉璃也跪在地上应声。
“你伺候夫人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换了个小宫女?”陆令萱又问。
“回陆郡君的话,蝶花是太后赐给弘德夫人的宫婢,太后说,琉璃一个人只怕是照顾不过来,所以就赐给一个。”琉璃回答道。
“哦?太后赏赐的?”皇帝反问道:“这事儿,朕怎么不曾听说?”
陆令萱眼珠一转,又凑近皇帝说道:“皇上有所不知了,自从夫人怀了龙种,太后可是上心着。”
“哼,她上心?既然太后上心,又为何结伙大臣们反对朕立后?”皇帝不满地说道。
“皇上,这件事儿可急不得,太后毕竟考虑得不一样,但是总还是为了皇上好。”陆令萱劝道。皇帝朝陆令萱望了一眼,感叹道:“朕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朕好,有心了。”
话说间,韩栾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皇帝看着慌慌张张的韩栾,于是又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韩栾瞅了一眼陆令萱,只能尴尬地垂首。
“是不是大臣们又来商议国事?朕说过了,今日朕不议国事。”皇帝闷闷地说道。
“启禀皇上,大臣们并没有惊扰皇上,而是…”韩栾还是有些犹豫。
“你究竟怎么了,要你说你便说就是,吞吞吐吐地成何体统。”皇上愠怒地说道。
“皇上息怒。”韩栾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启奏皇上,废后耶律夕昨夜在北园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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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皇帝猛然一惊,陆令萱紧张地抿着嘴,不敢吱声。
“此话当真?”皇帝皱着眉不可思议地问道。
“尸体已被抬出宫中,只等皇上如何处置。”韩栾低着头说道。
“她毕竟曾是朕的皇后,就…”
“咳咳咳…”几声急切的咳嗽打断了皇上的吩咐,皇帝关切地探进去看着弘德夫人慢慢苏醒,于是忘了要吩咐的事情,而是扑上去扶着床上的人儿坐了起来。
“皇上,臣妾是不是又添麻烦了?”弘德夫人虚弱地问道。
“什么叫添麻烦?”皇帝莞尔一笑地说:“夫人以后可别说这样的话了。”
“干娘。”弘德夫人无力地喊了一声皇帝身边的女人。
“诶。”陆令萱心疼地拉着弘德夫人说道:“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睡到镜殿的大殿之中也浑然不知啊?”
“我睡在大殿之中?”弘德夫人惊诧地反问。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以后做噩梦就往朕怀里钻,朕可以将任何鬼怪驱走。”
“不是鬼怪吧。”弘德夫人微微一叹,说道:“其实臣妾只是梦到了皇后娘娘耶律夕。”
“什么?”皇帝和陆令萱异口同声地问道。
弘德夫人佯装委屈地说道:“娘娘在臣妾梦里总是说…嗯…什么不服气…还说…要诅咒臣妾肚子里的孩儿…臣妾倒是无所谓,可是臣妾害怕肚子里的孩儿会出什么事情,恐怕如此,才会不知不觉地逃到大殿之中,然后昏了过去吧。”
“哼。”皇帝冷哼一声,骂道:“这个恶女,死了还想谋害朕的皇儿,简直是死不足惜。”
“死了?”弘德夫人惊讶地问:“皇上是说谁死了?”难不成耶律夕真的…
“谁死了都不重要。”皇帝说道:“重要的是,夫人今后不必害怕任何人,只要有朕在,任何人也别想伤害你。”
“怕就怕,皇上万一有军事离开,那我干女儿岂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陆令萱添油加醋地说道。
“干娘,皇上是君无戏言,臣妾当然坚信皇上能好好保护臣妾咯。”弘德夫人说时朝着陆令萱使了使眼色,两人一言一语地配合着。韩栾等到晌午也才等到皇上随口说将耶律夕与家人葬在一起,对葬礼之事更是只字不提。唉,香消玉损,也只是化作一声轻叹,那些过往的荣华也不过是一起被带入坟墓中换做黄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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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令萱看着皇帝离去,然后折回屏风后方,对着睡在玉塌上的女人,紧张地问道:“干女儿,你昨晚上当真梦见耶律夕了?”
弘德夫人摆了摆手,示意身边小宫女退出去,然后坐直身子说道:“梦是梦见了,哼,她的确不服。不过,她并没有说诅咒小皇子。”弘德夫人一边抚mo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边说道:“那又怎样?我就是要她死了都不安宁。无论是生是死,她都别想享受皇后的尊权。”
陆令萱轻轻一叹,说道:“既然人已死,我们又何必与死人相争。”
“干娘,不是我要与死人相争,而是我要让活着的人知道,她耶律夕的死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弘德夫人咬牙切齿地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