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第十四回极乐出手神针大破金蚕蛊,鹿清发威秘术销化阴魂剑(下)
到第二日午后,绿袍老祖果然不辞而别,这老魅一去,众人只觉得心头仿佛一块大石搬开,顿时轻松了许多。智通连忙命人重新摆下宴席,为诸位道友压惊,原本一片血污狼藉的大雄宝殿,也再次布展一新,觥筹交错起来。
鹿清此番夜探辟邪村,又在极乐童子手下全身而退,义结绿袍老祖,种种措置,令人敬服,智通早已是将其视为要紧心腹,此刻虽是群魔汇聚,竟强行将鹿清按在了右手上座,和阴阳叟并列,鹿清待要谦逊,那俞德说道:
“鹿师兄不必推让了,咱们魔教中人,向以强者为尊,本就不甚重视辈分,之前听智通方丈说起道友的剑术道法,我还意颇不信,直到辟邪村外一战,方知晓月大师嫡传果然不虚,却不知那道红色赤练是什么宝贝,竟能拦阻李静虚贼道的乾坤针?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鹿清还未回答,倒是旁边的火无量抢先说道:
“魔教博大精深,各家皆自有奥妙,俞师兄刨根究底,岂不令鹿清为难?!”
俞德闻言虽然不悦,可是也明白自己问得有些唐突,这种压箱底的手段,乃是魔门中人保命制敌的利器,非到紧要关头,绝不会随意透露施展,忙转头向鹿清解释道:
“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绝无窥探师兄隐秘之意,不妥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鹿清笑言无妨,智通见气氛有些尴尬,回身冲着知客僧了一挥一挥手,了一会意,走到后殿禅房,用力敲击了三下座上金钟,只听得一阵机关开合之声,禅房墙上露出一个小门,两个穷凶极恶的和尚押着一队锦衣华服的美貌妇人从暗门中穿行而出,冲着了一合掌致礼,然后一起来到大殿。
智通笑道:
“连日有赖各位道友辛劳,不仅避过了李静虚的锋芒,总算慈云寺也未挫锐气。这些妇人,都是外地良家女子,被我师徒掳到寺中,教授歌舞,以为娱乐,今日难得群贤毕至,且让她们舞上一回,为各位助兴!”
说着,智通用力拍了三下手掌,早有一排凶僧站到殿外廊下,手持锣鼓钹笛,吹拉起来,那些妇人听得乐曲响起,不敢怠慢,纷纷强装笑容,天魔乱舞,也不知这舞蹈是何人所教,跳到半路,这些妇人都开始渐渐的宽衣解带,露出身上雪白肌肤,檀口之中更是隐隐约约发出些****,座中多数都是异派出身,不由得面色通红,兴致勃勃,无数眼睛只是色迷迷地在这些舞姬身上打转,只有鹿清、阴阳叟和武当派女昆仑石玉珠三人各怀心思,不为所动。
“诸位若是有意,只管自取所需便是。”
智通此时也已是按耐不住,想起白羊儿一般躺在自己禅房中苦候多时的禁脔杨花,心头欲火汹汹,勉强招呼众人一声,便率先离开大殿。这下子,其余诸人哪里还忍得住,纷纷扑上前去抢得一个美女在手,便要拉回自家房中。堂堂大雄宝殿,一片惊叫淫笑之声,看的鹿清和石玉珠皱眉侧目不语。
“真是一帮没出息的!”
鹿清狠狠鄙视一番,独自驾起剑光飞到偏殿屋顶,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种男女之事,也可以算作是正邪双方的主要分野之一。按照还珠仙师书中所写,欲参上乘道法,必须保持童身女贞,即便结为夫妇,刘樊合籍,葛鲍双修,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无燕婉之私。最典型的就是峨眉现任掌教妙一真人齐漱溟及其夫人荀兰因,为了继承师傅长眉真人的道统,两人都经过了一次兵解转世,才得以以童贞重修大道,领袖群伦。至于那些有情缘孽债的小辈弟子,如齐灵云和白侠孙南、金蝉和女神童朱文、周轻云和严人英、司徒平和秦氏姊妹等等,也大多尽力避免情劫,并将它看做是自己飞升天界的最大障碍。
不过,绝大多数的邪派异教,则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洁身自好之说,无论是五台、华山、青海还是魔教诸派,门人弟子大多不禁婚嫁,甚至还将男女之事目为修炼法门,相互采补为乐,
鹿清之前在长狄洞与哈哈老祖相坐论道,也曾谈及此事,知道这般采阴补阳,最是上干天合,有损外功,鹿清现正汲汲于积累功德,抗衡峨眉,又怎会干这些无耻之事?!
片刻之间,殿中色魔或搂或抱,带着挑选的美女前往各自客房行事,走在最后的乃是阴阳叟司徒雷,这个老怪身俱阴阳之体,一身功法都从采补上而来,这会儿却偏偏没有带着女子,只是单身一人回到房中,令龙飞等人大感意外。好奇之下,龙飞带着九尾天狐柳燕娘和百花女苏莲两个****偷偷的跟在后头,想要探个究竟。
看着三人蹑手蹑脚的跟踪偷窥,鹿清既好气又好笑,他早已看过原著,知道这阴阳叟的采补之术,自成一家,随身自带鼎炉,且行动大有章法,根本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果然,远远地看见龙飞三人凑在窗棂之前目不转睛地瞧了半天,还忍不住做出种种丑态,鹿清知道必是看见了一番好戏,正要想使个损招吓他们一下,却见龙飞的弟子小灵猴柳宗潜悄悄的来到师傅身边,耳语一番,龙飞连连点头,搂着柳燕娘和苏莲离开了阴阳叟的屋子。
鹿清正在惊疑不解,那龙飞四人已转弯抹角到了另外一处禅室之前,柳宗潜偷偷舔开窗户纸,将一根点燃的细香伸进其中,稍待片刻,柳燕娘和苏莲两个上前轻轻敲门,见里头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双双推门而入,随后抱着一个青衣少女走出了房间。
“不好!”
鹿清这才想起书中的情节,知道龙飞师徒色胆包天,竟是把主意打到了女昆仑石玉珠的身上,想要用迷香将其迷倒,然后大逞**,虽然最后没有得手,可是原本许飞娘和晓月禅师好不容易邀请来的武当弟子,也就因此与慈云寺诸人反目,并在大战之前通通离开。更糟糕的是,从此之后,一向标榜独立的武当派也渐渐转向了峨眉一路,到了凝碧崖开府之时,武当第一高手半边老尼,已经俨然成为了峨眉的座上嘉宾。
“龙飞啊龙飞,你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鹿清急急忙忙飞剑而下,拦在了龙飞诸人面前,柳燕娘和苏莲见过鹿清的手段,早吓得花容失色,退到龙飞师徒背后,龙飞见事情被人发现,脸色难看,瞪着一双三角眼朝鹿清狞笑道:
“鹿道友,我龙飞向不怕得罪人,此事你最好只作不知,若坏了我的好事,休怪我剑下无情!”
鹿清冷笑道:
“我恩师与武当派诸位剑侠多有交往,今日断容不得你行凶!”
龙飞闻言大怒,又知道鹿清本事不低,一出手便是六套五十四口九子母阴魂剑,将满天映成惨白之色,鹿清知道此剑厉害,寻常法宝一旦沾上,便会污邪失效,不敢放出玄谭剑迎敌,只将宝囊一拍,赤练桃花瘴化成大片红色烟雾喷洒而出,荧光灼灼,将那无数剑光拦在头顶。
原来,鹿清当日读毕《都天魔经》,和象龙一起沉入毒瘴池底静修两载,暗中默参玄功,悟出象龙元丹之用,不仅可以任意操纵赤练桃花瘴,而且借由元丹,可使象龙随心大小,此次出山,便携在宝囊之中,外人不知根由的,以为是鹿清自炼之宝,就连俞德这样见多识广的,也没有看出其中奥妙。
龙飞见飞剑无功,越发焦躁,正要一不做二不休,将全部二十四套飞剑一并发出,那鹿清却在烟雾之中,面色庄严,念念有词,片刻间,鹿清脑后突然闪起一团黄色光球,越鼓越大,如气球一般飘飘荡荡朝着天空飞去,龙飞不知何意,分出一支飞剑穿刺而过,只听得噗的一声,光球当即破灭,龙飞正要嘲笑鹿清法术无能,那光球散开之后,却从里头喷出一片黄色雨水,浇在子母阴魂剑上,那漫天白光吃黄雨撒过,发出滋滋的声音,剑光上纷纷冒起白烟,光华也顿时黯淡下去。
“不好!”
龙飞心神震动,知道飞剑受了重伤,连忙想要收回,鹿清却有心给他一个好看,双手一拍,那黄色雨水凝成一道水箭,将其中一柄母剑卷起,只听得龙飞一声惊呼,那母剑竟立时化成残光消散,与此相连的八柄子剑,也齐齐化为飞灰!
“鹿清小儿!今日有你没我!”
龙飞至宝被破,心中怨毒无以复加,扬手将剩余的阴魂剑一同祭出,却听得空中一声断喝,两道粗如人臂的金光从天而降,冲入阴魂剑阵之中,不消片刻,又有好些白色剑光被绞成细屑四散。
龙飞既痛且怒,又见来人厉害,不敢轻举妄动,心中悲愤,好在智通和俞德终于发觉情况不妙,从温柔乡中急急爬起赶来,冲着空中行礼请罪:
“龙飞道友虽然不该妄下毒手,毕竟都是为对付峨眉派而来,万望晓月大师手下留情,否则异日相遇,白骨神君面上需不好看!”
龙飞这才知道竟是鹿清的师傅晓月禅师亲临,难怪剑光如此猛烈,抬头一看,只见满天星斗之下,一个相貌古拙的胖大和尚显出身形,背后挂着一枚金色长钩,灰衣长袖,御风而行,在晓月的身后,另有一个瘦长病容的大汉,束手而立,神态严谨。
“师傅!师兄!”
鹿清早迎上前去,大礼参拜,晓月和朱洪两年未见,满脸欣喜之色,一把将他拉起,朱洪笑道:
“许久未见,今日方知师弟功力精进,远胜为兄多矣。”
鹿清正要逊谢,智通和俞德早已上前,率领众人拜见晓月,又再次商请晓月饶过龙飞,晓月冷哼一声,挥手将剑光收起,龙飞两番吃了大亏,自忖无面目在此滞留,脚一顿带着徒弟柳宗潜便要离开,刚刚飞到空中,却见又有四五道红线迎头飞来,将他拦住,现出一人,正是金身罗汉法元。身后还有两位陌生道友,乃是武当山金霞洞明珠禅师与飞来峰铁钟道人。
“法元!莫非你也要帮着晓月师徒羞辱于我?!”
龙飞厉声尖叫,法元忙道:
“道友暂熄雷霆之怒,我等都为向峨眉报仇而来,何必因为一些小事,自家人先乱了阵脚,如今晓月禅师和我所请道友不日内便要到齐,正是要和峨眉见输赢高下之时,龙飞兄道法高强,多有倚重之处,如何却要匆匆离去?!”
龙飞冷哼一声,望了晓月一眼,却见鹿清早已将石玉珠松绑,喂了解药,站在晓月的身边说着什么。
“石道友乃是飞娘辗转约请而来,龙飞兄实不该下此毒手,好在并未坐实,否则她师傅武当半边老尼是有名的护短,岂不白白替白骨神君添了一个大仇家,如今正好由我和晓月大师为两家解劝,龙飞兄安心留在此处便是了。”
法元说尽好话,终于将龙飞师徒留在了寺中,智通见一下子多了这许多高人,心中大喜,连忙再次安排下宴席,请晓月法元落座商谈。
晓月两年未见鹿清,刚从云路飞来,正看见鹿清以《都天魔经》中的七大秘术之一——都天混沌煞气,大破龙飞的子母阴魂剑,又有一片粉红色的赤练当空飞舞,连自己也看不出来历,不仅暗自赞叹哈哈老祖的教训之功。这会儿师徒相见,正要说话,哪里去管智通的什么宴席,只命朱洪代表出席,自己则拉着鹿清来到偏殿,细细分说这两年来的别后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