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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第十一回妖氛漠漠慈云寺内会群怪,碧光隐隐我佛殿上现老魅(上)
  却说鹿清和火无量二人驾起剑光,一路径直往成都而来。
  那成都本是川中大邑,人烟鼎盛,风物繁华,与之前参修的黄山紫金泷或是贵州野人山相比,实是别一番景象世界,虽然明末之际历经张献忠屠杀之痛,可是到了蜀山世界中的康熙初年,经过各省人口的迁移整顿,早已渐渐恢复了人气。
  鹿清两人因不知慈云寺的位置,只得在城外落下剑光,步入城去,那些乡民百姓看见火无量的野人装束,或是惊骇,或是窃笑,指指点点,惹得这蛮子大是不快,几乎忿然间便要发出剑光伤人,好在被鹿清强行摁住,才没有出手伤人。
  很快,鹿清向一个老人打听到了慈云寺的所在,正要前往西郊,猛然间看见对面的桥上,一个衣衫褴褛叫化子打扮的矮老头正醉醺醺的朝一个胖大和尚撞去,那和尚似是猝不及防,腹中吃了重重的一顶,还被喷了一身的残酒,欲要发作,终觉得有失身份,只能自认倒霉,转身而去。那矮老头却倚在栏杆边,望着那和尚只是冷笑。
  “莫不是矮叟朱梅?!”
  鹿清看着那老头一身扎眼的装束,很自然的联想到了蜀山中那个性情古怪滑稽,人品颇有争议的嵩山二老之一赛仙朔矮叟朱梅。
  作为此次慈云寺斗剑正派主要的主持人之一,朱梅甫一出场,就完全是以一副世外高人游戏江湖的形象示人,在此后大破慈云寺的战斗中,也几乎手下无敌,就连昆仑派长老级别的高手游龙子韦少少在他面前,也稚嫩的像个菜鸟。可以说,慈云寺战役的完败,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晓月他们低估了嵩山二老和苦行头陀的实力。
  其实,在蜀山前期的几番大战中,慈云寺一役,正邪双方的力量对比是最为悬殊的。抛去无关大局、针锋相对的绿袍老祖和极乐真人,正派堪称超一流高手的,至少包括苦行、二老以及最后前来收官的神尼优昙三位,而邪派方面,除了晓月能勉强挤进第一阵容外,其余几乎再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所谓的昆仑四友和阴阳叟这些准高手,不仅在实力上和第一集团存在差距,更主要的是,他们根本各怀鬼胎,从一开始就没有和峨眉拼死较量的觉悟。
  “师傅啊师傅,这一番逆数而行,实在是艰难至极啊。”
  鹿清一边摇着头暗自思索,一边紧紧拉住火无量,怕他惊动了朱梅,两人小心翼翼地绕着西南的城墙来到了郊外,此时,突然又有一骑骏马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马蹄翻飞,溅起大块烂泥,打在鹿清和火无量的身上,火无量一肚子闲气憋到现在,早已蓄满怒意,又见四周无人,哪里再能忍下,狞笑一声,一拍剑囊,身剑合一化为一道蓝光便朝马上那名骑士刺去。
  鹿清一把没有拦住,只听得马上那人哎呀一声,一顶武士冠被削断在地,头发蓬松披下,脸色惊骇如纸,显得六神无主,一片慌乱。
  火无量见来人没有什么本领,心中大定,一面指挥剑光便要上前,却见身后密林之中,飞出四五道红线,拦在了自己的苗刀之前,略一交战,便自有不敌之感,那马上骑士见来了救星,这才重新振奋起来,望着火无量和鹿清说道:
  “峨眉小辈莫不是想暗算你马爷!今日却教你们来得去不得!”
  鹿清见那红线剑光厉害,恐怕火无量吃亏,也将自己的玄谭剑放出,峨眉剑术毕竟不凡,饶是那红线漫空飞舞,可是对着那道白光,却占不到丝毫便宜。
  “三位都是同道,何故在此相斗?!”
  此时节,空中响起一个男子声音,随后便有一个身穿烈火袈裟的和尚指挥着红黑蓝三道光华出现在战场之中,隔开了鹿清、火无量以及那四五道红线。密林之中,也有一个矮胖和尚飞行而出,却正是适才在桥上看见的那个被朱梅作弄之人。
  “智通,他们莫非也是你寺中请来的帮手么?何以如此眼生,不知师承何人门下?那小娃娃倒是使得一手好剑!”
  听到矮胖和尚问话,那身穿烈火袈裟的僧人呵呵笑道:
  “原来也有法元师兄认不出来历的!好教你得知,这位苗人打扮的乃是云南留人峒的二峒主火无量,他的两个兄弟已于前几日到来,现正在寺中,因法元师兄这些天都在三山五岳中邀请能人,故尚未曾见面。至于这位小兄弟,我也是初次相会,莫非是晓月大师的高足鹿清鹿师兄否?”
  鹿清当然早已猜出了两个和尚的身份,先前使红线的,乃是独门招牌,五台派金身罗汉法元,后来劝架的,则是慈云寺的方丈,同样是五台派余孽的智通禅师。
  “在下正是鹿清!”
  鹿清连忙低调回礼,智通则指着法元和那个骑士一一介绍,原来此人乃是川中的采花大盗独角蟒马雄。
  鹿清又道:
  “闻听师傅前来慈云寺参与两派斗剑,我特意和火师叔赶来相助一臂之力,不知晓月师傅可在慈云寺中驻锡?”
  智通道:
  “晓月大师知道此番比斗,不同以往,除了峨眉派之外,久已不曾在江湖露面的嵩山上那两个老不死也都插手进来,颇为棘手,所以只住了两日便前往各处邀请能人去了,此刻并不在寺中。”
  鹿清点了点头,法元在一旁说道:
  “你说的可是追云叟白谷逸和矮叟朱梅两个?难怪我方才在成都市中被一个老叫花子撞了一下,至今腹中隐隐作痛,先还未曾注意,听你一说,才想起我自跟随混元祖师修炼道法五六十年,内外功夫早臻化境,脚下何止千斤,可是竟会被一个醉鬼撞翻,岂不奇怪,莫非那人就是你说的嵩山二老?!”
  智通又详细的问了那老叫花子的外貌,一脸惊诧的说道:
  “好险好险!果然是他,不知怎么竟没有出手。”
  法元沉思片刻,道:
  “峨眉派既然请出了这些老鬼,依我看慈云寺现在的力量实不足以自保,我五台派自从祖师兵解之后,群龙无首,各自为政,大有土崩瓦解之势,何不趁此时机,遍邀同门,正好笼络一处,再和峨眉一较高下,为师祖报仇,并重振我五台基业!”
  智通闻言大喜,两人议出了几个五台派中的能人,法元心中牢记,道声“有偕”,破空而去,智通这才邀请鹿清、火无量和马雄等人共同回转慈云寺。
  “果然好一座丛林!”
  鹿清看着眼前雄伟壮阔的寺庙,心中不免吃惊赞叹,按照书中所写,这慈云寺乃是皇帝敕建之所,背景深厚,和各路官府俱有交情,且智通虽然淫恶,却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从不在成都附近作案,所以就连在当地百姓之中,也是口碑甚佳。法元等人一直希望能以此为基地,重新振作五台派,可惜峨眉地处四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才有了这番慈云寺斗剑的真正发端。
  “请!”
  智通将鹿清两人迎进大殿,内中早有知客僧了一上前候茶,火鲁齐和火修罗兄弟更是高兴的上前拥抱,智通连忙命令排下宴席,邀请各路剑仙英雄会面絮谈,不一时,便见各色人等从内殿后穿行而出,智通则一一为鹿清亲自介绍。
  巫山神女峰元阴洞阴阳叟司徒雷、庐山神魔洞白骨神君门下七手夜叉龙飞、武当掌教半边老尼高足女昆仑石玉珠、西藏魔教教主毒龙尊者弟子粉面佛俞徳、华山烈火祖师得意门人小火神秦朗、云南苦竹峡的无发仙吕元子、五台派飞天夜叉马觉、铁掌仙祝鹗、霹雳手尉迟元、广西报恩寺莽头陀、沧州草上飞林成祖、多臂熊毛太、百花女苏莲、九尾天狐柳燕娘、多宝道人金光鼎以及他的三个徒弟马雄、陆虎、白缙等人……
  这其中阴阳叟是最令人注意的人物,不仅因为他道行高深,更重要的是,此人乃是蜀山有名的****,身俱阴阳之体,上半月为男,下半月为女,幼年时曾遇见异人传授天书两卷,专一采阴补阳,调和鼎鼐,擅长颠倒迷仙五云障之类的迷魂法术,此来慈云寺,大半也是为了抓捕几个峨眉派的俊秀男女享用。
  众人先见智通如此客气,还以为来人必是什么有名剑仙,等说起不过是晓月禅师的弟子,顿时失了兴趣,直到智通说起鹿清竟能和法元见个平手,众人方才有些讶异起来。鹿清却只是神色不动,不卑不亢地和殿内诸人一一招呼行礼。
  “除了司徒、龙飞、俞德这几个,其他多都是不入流的货色,就凭这班臭鸡蛋烂番薯,压根经不起峨眉一击啊。”
  鹿清心中鄙视,却听得俞德向金光鼎师徒问道:
  “马兄等人连日在外打探消息,不知可曾洞悉峨眉派此次巢穴何在?”
  马雄等人一脸尴尬,这几日他们名为查探虚实,实则在外采花作案,哪里知道什么峨眉的巢穴位置,金光鼎忙遮掩道:
  “峨眉中人,一向行踪飘忽,这番大举前来,必是早有准备,我等虽多方打探,无奈敌人狡猾异常,竟是没有查出根本。”
  俞德乃是憨直之人,不疑有他,又向着智通说道:
  “前几日收到飞娘传书,那来闹寺的一男一女已经查出,男的乃是峨眉派长老醉道人,女的正是毛太师兄的仇人,云中飞鹤周老三的女儿周轻云,现拜在黄山餐霞老尼门下,因同在黄山往来,见过飞娘几次,故而认得。”
  毛太听闻果然是周淳之女,新仇旧恨,越发切齿,嚷嚷着现在就要去找人报仇,鹿清冷笑一声说道:
  “你若是想去便去,只管在此聒噪作甚?!”
  毛太顿时哑然。前些时候,醉道人和周轻云区区两人夜探慈云寺,寺中放着那许多高手,依旧被他们从容逃遁,还伤了自己一条胳膊,他不过是叫嚣两声遮遮门面,哪敢孤身前往寻仇?!可是被鹿清这么不给面子的当场戳破,毛太不由得心中羞怒,不管不顾地放出飞剑,就向鹿清刺来。
  鹿清有心在这些人中立个威风,好方便日后自己的行事,一见毛太剑光飞来,看出光色驳杂不纯,乃是不入流的东西,根本不放心上,玄谭剑化一道白光飞舞而起,只一个照面,毛太的剑光便显出不支,智通怕伤了毛太的飞剑,法元回来需不好看,正要动手劝解,那鹿清却由不得别人插手,从口中喷出一口真气,玄谭剑顿时光华大盛,将毛太飞剑裹在白光之中,但见得其中一道黄色光芒略跳了跳,便倏地化作流萤四散,再看毛太,脸上已是一片死灰。
  “鹿师兄何必如此动气,都是峨眉公敌,何苦与法元师兄解下仇怨,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么?!”
  智通见晚了一步,心中叹息,正在埋怨鹿清,鹿清却夷然不惧,说道:
  “如这般粗莽不法的无能之辈,便是再多百个千个,也无济于事!”
  毛太闻言,一股激怒之气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之上,连脖子也涨的通红,就连同为五台出身的飞天夜叉马觉、祝鹗、尉迟元等人也觉得脸上挂不住,纷纷想要动手,鹿清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
  “我曾听恩师说过,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当年修炼《混元内经》,可谓苦心孤诣,备极辛劳,所炼五毒仙剑,丝毫不弱于峨眉现任掌教妙一真人齐漱溟的飞剑,可是自祖师兵解之后,门下树倒猢散,不思进取,如毛太之流,不过一江湖莽汉,竟也能得法元飞剑真传,未免收徒太滥,以至于五台教下,一代不如一代,反观峨眉,虽长眉飞升,而道统不堕,不说玄真子、齐漱溟和苦行头陀这东海三仙,便是第三代的弟子,如周轻云之类,修道不过数年,居然几次三番来慈云寺作乱,伤了数人,末了还被她轻松逃脱,难道还不足以警示诸位么?!”
  鹿清这一番话,也算是肺腑之言。纵观蜀山,邪派之所以被峨眉压制的如此凄惨,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就是邪派异教在收徒上面的毫无节制和选择,以至于主脑之下,那些门人徒弟,几乎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不仅在战斗中帮不到什么忙,往往还成为师祖们败亡的起因,比如绿袍、红发、天痴、陷空、尸毗等等,都不同程度地吃过不肖弟子的亏。日后如果自己想和峨眉硬撼,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是必须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