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的涵养让他说不出太伤人自尊心的话,可这不代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触犯了准则的人,会不动声色的被他排除在最远的距离之外。
他依旧可以有问有答,可心里跟之前不是一回事了,他不会再把心掏出来,放你手心里,让你捏着随便玩了。
她现在但凡只要超过一点安全距离,触犯到他的边际感,就能够立马感觉到他身上凉飕飕的抗拒警告。
音量都不用重,那些直白的话,足够叫扁栀自己崩盘了。
他懂她的自尊,所以不给难堪,但也不给靠近的机会了。
这一通电话,打的扁栀心透凉,她一直坐在床尾的位置,呆愣了好久,一直到万倩从房间里出来,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万倩有点懵逼,昨天不还高高兴兴的么?
才过了几个小时啊,怎么跟霜打了一样?
扁栀低着头,觉得自己没出息,昨晚顾言跟万倩都替她铺好路了,她也就扯一扯衣摆,什么有用的话都没问到。
“没事。”扁栀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太担心,淡淡说。
万倩偏头看了眼扁栀的表情,“怎么了啊?跟我说说呐,怎么一大早的脸色这么难看?刚刚下去,不是送人去了么?没送着?”
扁栀抿唇,点点头。
万倩也愣了一下,“你不知道他今天走啊?”
扁栀摇头。
“啧——”万倩双手叉腰,“这周岁淮这事情给办的,不过没事,他不说,咱自己不能去探班么?到时候打扮的美美的,把女主角都给比下去。”
扁栀牵强的笑了笑,心里脑子里全都是周岁淮。
这一下的失落感太强大了,扁栀几乎都要笑不出来啦。
她以为昨晚是个好的信号,她也以为她跟周岁淮的关系在慢慢修复,她甚至觉得,在给她一点时间,周岁淮会再一点点的接纳自己,到时候,如果好的话,她希望能够找个时间坐下来,跟周岁淮用轻松的口吻聊一聊没在一起的这五年。
她想的太好了。
以至于,吞噬过来毫无准备的失落感将她打击的稀碎。
她其实不怕周岁淮的距离感,边界感,也不怕他疏离自己,周岁淮失忆的那些日子,她可以一点点的靠近他,让他即便不带从前半点记忆,就再次喜欢上自己。
说白了,在周岁淮这里,扁栀始终拥有绝对的自信。
自信自己无论在什么时候,周岁淮都是最爱她的。
可如果,周岁淮现在对她厌恶,避之不及,甚至觉得她对他来说,造成了困扰,她就没办法再一直去贴近他了。
她会像这五年一样,把这个消失的时间拉长到一辈子。
不再见他。
他或许现在没有喜欢别人,但是,也不喜欢她了。
这个认知,让人很绝望。
扁栀坐在原地,刚刚外头吹的冷风这会儿后知后觉的顺着后背往整个脊背上窜。
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叮”的响了一声。
扁栀没什么心情看,结果,对方叮叮咚咚的发了消息进来。
毒蝎的人一般都不发短信,只打电话,万倩在家里,会这么叮叮咚咚给扁栀发消息的人,只有阮玲玉了。
这姑娘似乎缺心眼,说多了几句话,对她就超级热情,完全没人正常人的边际感。
扁栀缓慢的划开手机。
确实是阮玲玉发过来的消息。
先是一张照片,拍的周岁淮,像是粉丝抓拍的,照片里周岁淮穿着松垮的深蓝色毛衣,牛仔裤,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缕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身后,整个人暖洋洋的冒着金灿灿的光。
——粉丝路透图,好帅。
——宁安如许的资源是你给我找的吧,厉害!我之前找了这个导演好几次,人都说,大制作,没我的位置了,话说的自白又难听,搞得我差点自闭。
——哎呦喂!你猜我看见谁了!程玉玉怎么也在啊!
——她居然演女二!有完没完啊,她都好几部戏跟周岁淮在一起拍了!也不怕观众视觉疲劳啊。
——我刚刚跟人打听了,听说程玉玉去找了导演,自愿0片酬出演!家里找了关系,这才演了女二!
——哎,你在听么?你来不来现场?我给搞个工作证啊。
……
阮玲玉有点话痨,跟粉丝嘴里的高冷形象一点都不一样,扁栀没什么心情的垂眸。
看着手机里阮玲玉拍出来的工作证的照片,愣了一会儿神。
她想去。
但她怕周岁淮不愿意看见她,她不想惹人烦。
“哎——老大!有人找。”楼下顾言喊了一声。
扁栀没什么精神的把手机丢回穿上,慢吞吞的走到楼梯口,看着楼底下的顾言,问,“谁?”
顾炎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张着口型。
扁栀看懂了,顾言说的是:“医生。”
扁栀:“???”
扁栀下楼,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的那一瞬间,她愣住了。
“小姑婆。”
门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拿着药箱站在门口,一头银发温厚的看着扁栀笑。
顾言跟万倩也惊掉了下巴,“小姑婆?!!!”
扁栀哪里来的小姑婆?!
他们从来不知道。
“您怎么过来了?”扁栀赶紧上去迎。
“年纪大了,雪天路滑,本来不想出门的,臭小子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瞧瞧,我还说,怎么不叫你媳妇自己上门呐,他含糊了句,说你懒,咋的,我这把老骨头,就也不能端端架子,也懒上几天呐。”
这是周岁淮的小姑婆,年纪大了,之前周氏医院的消化内科中西结合的主任教授,后来退休了,周岁淮带着扁栀去看过一次老人家。
这次居然把人请来家里了。
扁栀吓了一跳,小姑婆已经八十几岁了,前几年在院子里摔了,腿脚如今都不利索。
把人扶着坐下后,小姑婆摘掉了围巾,毛巾,手套,又拉了拉衣摆,这才齐齐整整的做好。
“岁淮这小子,打小能折腾人,来,让小姑婆看看,哪里不舒服?”老人家的口吻亲切,一如当年,笑起来的时候,嘴巴都漏风了,也对扁栀很好,说话轻声细语,布满皱纹的手握着扁栀的手,"呦——"了声,“手这么凉呢,年轻,但也一样不可以透支身体,你自己是医生,得明白这个道理,这样,老了也能日子过的舒适。”
扁栀上一秒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打扰到周岁淮了,下一秒,小姑婆就上门了,她有点晕乎乎的,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回神的时候,鼻尖有点酸,心尖里泛着软意。
她小声问,“周岁淮叫您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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