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涛愣了好久。
他忽然明白,自己手里的筹码,也不过一个周岁淮而已。
可即便是周岁淮,也不能跟孩子的利益冲突。
周国涛甚至忽然愕然发现。
在身价,财力,势力,甚至手段这些他引以为豪的资本上,扁栀从来也都是不输周家的。
即便不靠着霍无尊,她从前赠与给周岁淮的那些东西,已经足够撼动财富界的排名名次了。
而扁栀之所以一直温和以待,就跟她说的,因为他是长辈,因为是周岁淮的父亲。
而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底气,周岁淮一定是站在他这边的。
若是涉及孩子,恐怕周岁淮更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就像前头说的,周国涛惊诧的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这不行。
这不能够。
周国涛有些慌,碍着脸面,不得不说一句:“周岁淮不会同意的,”说白了,他知道扁栀最在意什么,“周岁淮最疼周恩幼,不会让你把人带走的。”
扁栀看着周国涛,明白他此刻的气弱跟嘴硬,她没有咄咄逼人。
说到底还是那句,“周国涛是长辈,是周岁淮的父亲。”
“别的我不想提,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管是周恩幼还是其他的几个孩子,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不单纯的目的接近他们。”扁栀当初走的时候,没想过回来,周岁淮即便有新人,那那个新人也得对孩子好,否则她就是死了,都得从地底下爬上来。
“如果让我发现有人打着接触周岁淮的幌子,也跟孩子示好,别说带走孩子,周这个姓,我都不准备留。”
扁栀说完,淡淡的看了一眼周国涛,眼神颇具威势,叫周国涛当即愣住,打了个寒战。
她扭头就往家里走,回头关门的时候,周国涛还站在原地,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
扁栀习惯性的抬头往周岁淮的房间方向看,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落地窗前的周岁淮。
距离有点远,可扁栀依旧觉得,周岁淮的那道淡然的目光,越过了两家的院子,淡淡的看向了她。
因为这道目光,扁栀觉得,有必要跟周岁淮谈一下,在孩子这方面,她是不会妥协的。
还挺意外的,扁栀在微信上说了一声,周岁淮就过来了。
在院子里的凉亭里,依旧是那副松散的样子,懒懒散散的,没什么的低着头把玩手机。
对面的周国涛趴在窗户上看,脸上有忐忑。
说白了,儿子,他拿捏不住,现在,扁栀也拿捏不了了,周国涛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几个孩子是心头肉,他今天真的是嘴贱,没真想拿孩子给程玉玉做筹码。
就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这几年,他要做什么,周岁淮都随他,虽然说不太配合,但没翻过脸,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周岁淮原本也是个叛逆的孩子,一句话说不到一起,也能跟今天一样翻身走人。
下楼的时候,周岁淮就说了:“今天程玉玉的父母来,是第一次,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你是我父亲,重话我在外头人面前说,显得我不给你面子。”
这就日后不肯配合了。
周国涛烦躁的很,这都什么事啊,他说错一句话,连锁反应都出来了。
这扁栀现在又把人叫到对面去,什么意思啊?
别真要把孩子带走。
把孩子带走,那他还不被元一宁跟老太太骂死啊?
周国涛趴在玻璃上听,可距离太远了,一个字也听不见,只知道,扁栀的表情挺严肃,没有了往日里面对周岁淮时候的怯怯。
扁栀站在周岁淮跟前,表情确实挺认真的。
“刚刚我跟周叔叔在楼底下的话,你都听见了?”扁栀问他。
周岁淮靠在椅背上,点点头,“听见了。”
“孩子,如果确实在周家不好呆,我可以带走。”扁栀看着他说。
周岁淮闻言,抬起头看她,问,“怎么个不好呆,又怎么算好呆?”
扁栀面对周岁淮的时候,依旧有些不自然,她轻咳了两声,然后说:“不能被当做交易。”
周岁淮歪了歪头,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又问,“还有么?”
扁栀想了一下,“这是底线,尊重孩子的前提下,别的没有了。”这是实话,她希望不管是她的女儿,还是儿子,都不要再过她小时候的日子,不管她跟周岁淮是不是在一起。
那种后妈上门,被忽视,如履薄冰的感觉,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在体验一遍。
周岁淮很爽快,说:“行,知道了。”
扁栀不知道自己说没说清楚,她舔了舔唇,补充了句:“如果……”其实,这句话,她原本不想说,可是,她习惯有些话说在前头,这里就是扁栀傻了,做什么事情,摆的太清楚,以致于,没发生的事情,已经在铺垫了,当妈的,总是紧张,想要自己孩子万全。
“如果……你未来再婚,你跟新人要生小孩,觉得几个孩子是困扰,或者,觉得这几个孩子不太好带,你可以跟我说,我能带。”现在说直接带走,那肯定是不行的,周家辛辛苦苦把几个孩子带大,她没那么不讲道理,一来就把孩子都抢走。
只要孩子好的前提下,孩子跟谁,她都能接受。
原本这个话,不该是现在说,她这不是还追着周岁淮呢麽,或许呢,没后妈,她这个亲妈争气上位了呢。
但是,她也怕个万一,所以,还是说了。
扁栀的话落下,周岁淮的眸色里闪过一道暗光,很快,几乎让扁栀以为是错觉。
她再认真看的时候,什么也瞧不见了。
周岁淮点着头,嗤笑了一声,而后掀起眼皮,冷冷的看着她。
“哦,”周岁淮开了口,声音比刚刚前头冷了好几个度,“所以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带孩子走的。”
扁栀立马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假如。”
周岁淮已经懒得再听了,他站了起来,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你的意思很明白,我谢谢你替我考虑这么多,还考虑到我日后方便不方便了,行,我明白了。”
周岁淮转过身,看起来准备走,“孩子永远是我周岁淮的孩子,这一点你放心,没人要利用他们,也不会有人敢利用他们,如果你回来只是要我表这个态度,现在你听见了,目的达到了,也不用整天到我面前刷存在感,一开始就说清楚多好,别整的都那么累,搞得自己多深情似的。”
扁栀愣住。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周岁淮这么说,好像她回来,就是为了给孩子要个承诺,得个保障似的。
她回来是为了他的啊。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扁栀见周岁淮抬步要走,立马攥住了人的衣摆,她不可能让他这么走,她立刻说:“我是怕,怕孩子步我后尘,虽然知道你不可能亏待他们但是我不能不说,你……一直不理我,我怕你日后会有人,”
怕有程玉玉那样的人当了孩子的后妈,怕这是第二个王珍。
林决当年也疼她,可没了妈的孩子,就是没了爸,这个道理,豪门大户里的孩子都明白。
扁栀说话有点乱,音带因为紧张,收缩的厉害,有点疼,可她顾不上这些,“我,一直也说不好话,不知道说什么,能哄你高兴,说点认真的,也考虑着你是不是乐意听,今天听见爸——不是,听见周叔叔跟程玉玉说那些,我是真的怕了,所以,才提前跟你说。”
“我是为了你回来的,我认真的想把你追回来。”
扁栀怕周岁淮误会,说的很认真,语速很快,都有点没逻辑了。
小脸因为着急,眉宇皱起来,冷风一吹,鼻尖都红了。
因为离开的那五年,她做什么,都没办法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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