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哭泣
一个人孤零零并不好受。..优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体会这样的感觉了。虽然她现在有六名伙伴陪着她,可是那六名伙伴都失去了意识,反而让她更觉得难耐。
远处楚守与鱼人的厮杀声隐隐传来,似乎想要打破这份黑夜宁静带来的一点点安全感,优只能勉力站起来,埋伏到暗处,做好各种准备。
战斗的时间似乎不怎么长,从阿沙俄离开到一切归于平静,似乎也就二三十个月亮时,然而优却觉得这段时间是自己一生中最烦躁和最难受的。
因为缺乏安全感,再加上胸口的疼痛,使得女忍者越来越烦躁,然而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发泄。
如果以中医常识来看,优这是心力极其虚弱的表症,甚至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本来优在与林妍战斗的时候心脉就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害,虽然躲过一死,但不代表就安然无恙。刚才和螳螂虾人的激战,让她的心跳加快,使得本来已经岌岌可危的心脉受损更加严重。
但是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燃尽,她只是认为是心脏疼痛的缘故。
突然间,优觉得鼻子有一股奇怪的腥味和液体流出的感觉。
“是因为风寒流涕吗?”优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可笑,因为现在是夏天,而且她已经很久都没感冒了。
但很快,她发现这种液体与清涕不同,更像是……血!?
优擦了一下嘴鼻,然后观察自己手上带下来的液体,果然是血!
“糟糕,好像伤势加重了呢……”优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多么糟糕,似乎比想象中的还严重。
“可是……”女忍者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几名伙伴,咬了咬牙。“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场上突然传来更令她心烦的痛哭声。
“为什么要哭?战场上那有不死人的啊?”优很不理解,因为死亡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她之前在自己的国家,同门的很多忍者就常常因为任务失败而死亡。不少人甚至是在她面前死去的。
当已经习惯身边的人不断失去生命,优便觉得没有任何必要为死人哭泣。按照她们国家僧侣的说法,大家也不过是在这个世上走一轮回,没必要太多的留恋。
最后。那个烦人的哭声越来越弱,也不知道是因为哭者被杀,还是他没有力气再哭了,最后。完全消失在寂静的黑夜中。
“真是安静呢……”优很喜欢这种环境,因为对于忍者,黑夜能带给他们安全感。这是上天对这群悲惨命运的人的一点恩赐。
“谁!?”优喜欢的宁静被一阵嘈杂声打破。她警觉地站起来。
一般情况下,忍者不会这么做的,可是优此时内心极度烦躁,居然忍不住喊了出来。
“是优吗?对不起,我的耳朵不太好使,能帮帮我吗?”对方的语气带着极重的疲惫。
“楚守?”优小心翼翼地从黑暗中出来,看到那名男子的模样。忍不住大吃一惊。
用血肉模糊来形容楚守已经不足以,他的这个模样,简直就是被人用一小块一小块鲜肉配以血浆粘起来的恶趣味艺术品,让人怀疑只要稍不小心,他就会散成一堆碎肉。
“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优急忙上前,想要扶住楚守。
可惜当隐约听到优的声音之后,楚守维持着自己的意志放松下来,再也无法坚持,猛地趴倒在地。
优加快脚步,走到楚守身边,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因为楚守的伤势太吓人了,即使是优也从未见过,如果他是人类,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优,帮帮我,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楚守声音极其虚弱,他的双眼看不到一丝亮光,“帮帮我。”
说着,楚守伸出了七条发着红光的触手:“帮我把这些触手放到每一个人的身上,拜托了。”
优小心地触摸一下这些触手,除了软绵绵的,似乎也没那么恶心。
“七条?小姐,杰奎琳,简,科琳,菲普利老师,杰西弗……还有我?”优思考了一下,觉得有些疑惑。
女忍者还想再问楚守,可惜楚守似乎什么都听不清了,他只反复喃喃着:“拜托了。”
“是每人一条吧?”看着楚守如此凄惨,优也不忍心再怀疑他,遵照他的话,将这些触手慢慢拉到每一个同伴那里,然后放在她们的手上。
当然,优也拿了一条,她微微用力捏了捏那只触手,似乎没什么危险的。
就在这时,突然间触手上的红光扑到了女忍者的身上,让她吓了一大跳。
不仅仅是优,每一个拿着楚守触手的人身上都被红光包围着,看起来非常诡异的漂亮。
优还想着要不要丢掉手中的触手,她却明显感觉到胸口上的痛楚正慢慢减弱。
“他是打算用这种红光来为我们治疗?”优终于明白了楚守的打算,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正趴上地上的浑身是血的男子。
“笨蛋,为什么要搞得自己满身是伤啊?”优察觉到楚守的善意,忍不住再捏了捏那条似乎触感很不错的触手,“梦露。”
突然,优脑子里出现了她尘封许久的往事,这是她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优那时候年纪还小,再加上时间太久,她又想要尽力遗忘,所以事情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她只记得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和哥哥被迫离开家乡,似乎父母也死亡了。
这种事情她现在想起来,觉得很理所当然,身在乱世,有多少家庭不是妻离子散的?她们家也不过是最普通的而已。
记忆很模糊,她只记得那时她很饿,不停地哭。然后,哥哥便将她留在了某棵大树下,转身离开了她。
后来,哥哥回来了,他浑身是伤,嘴角里还有血迹。
优对这件事情哪怕记忆再模糊,她也永远也忘不了哥哥嘴上的笑容。
哥哥从怀里拿出了半个糊饼放到了她的手上,不对,哥哥似乎是将这个饼藏在了裤裆的……关于这点细节,优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那个带着哥哥血味的饼对那时候的她来说,是特别的香甜。
但在那晚,哥哥似乎很痛苦,大半夜都睡得很不踏实,直到后半夜,他才安静下来。当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唯一的亲人,已经永远也无法醒来了。
“或许,那个糊饼是哥哥偷来的吧?因为偷窃,他被人抓到了,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但他还是悄悄藏了一个糊饼在身上,留给了我。那晚上,他是伤势过重才会死去的吧?”
优慢慢懂事之后,她偶尔会回想起这事情,才理解事情的经过。
也正是这样,优才害怕回忆起这件事情,因为她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害死了哥哥。
因为那半块糊饼,自己才能生存下来,而哥哥,却因此死去。一这么想,优就忍不住厌恶自己。
所以每次战斗,要杀人的时候,优都会尽力露出笑脸,那是哥哥最后留给她的最温暖的东西,这也是她要扮演她所憎恶的自己的道具。渐渐地,这种笑容便粘滞在了她的脸上。
“大家怎么样了?”突然,优被楚守的话拉回了现实。
楚守感到自己存储的生命能量耗尽,却不知道其他人的伤势,忍不住想要问女忍者。
优才发现自己心口的痛楚已经消失,虽然似乎还残留着那丝“穿心指”的真气,但比刚才要舒服得很多。
女忍者正为触手上红光的神奇疗效感到惊奇,却发现自己手中的触手似乎失去了力道,猛地一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