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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两个人就进了院子,民福还在货场没有回来,家玲一进门就看见母亲慌慌张张地从厨房和上房之间来回穿梭。 她立马把手中的点心都交给新永,跑进上房看见父亲躺在炕上不停的咳嗽。
育德扭过头脸色青黄笑着看向女儿:“玲娃回来了。”
家玲顿时觉得心里难过极了,憋住眼泪吸了口气:“大,感冒了吗?”
“没,看过大夫了,说是气虚身子弱。”金媳说
“那地咋弄,岁福种吗?”家玲说
“村口的那片地我实在帮衬不过来,让自己看着种吧,村对面的还有后面山上的我每天看着。”金媳说
家玲看着父母这样心里想说的事注定无法开口,育德用力撑着胳膊坐起身:“玲娃,过得好着没?”
金媳也回头看着小两口,家玲稍作迟疑:“好着。”
“好着就行,新永家弟兄好几个,你们新人刚开始过日子有啥不明白的地方多找自家弟兄帮忙,一家子人就要往一起凑呢。”金媳说
听到这家玲转身走到院里梨树下攥紧拳头咬着嘴唇眼泪像熟落的黄豆一样,一颗一颗从眼睛滚落,她还得忍着不能哭出声。
抬起头看着天,好像太阳能把泪痕抹去,她想起新永大哥二哥第一天拿着棍子恐吓她的样子。
她还得深呼吸,出嫁的女儿哪里有资格让父母忧愁呢?
父亲生病,她不能让父亲再丢人了,哪个人的生活不是稀里糊涂?哪对夫妻的生活不是吵吵闹闹?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呢?时间再久一点,她可以把这个家经营好的。
她松开握紧的拳头,抬手拍了拍胸口,再呼一口气,回了上房。
刚进门育德便问:“玲娃你咋了?”
“大,我没事。”
家玲用手拉着新永的袖口,新永会过意来:“大,我跟家玲两个人好着呢,你放心。”
育德听着新永这么说点了点头:“等着吧,你妈做饭去了,一会就好。”
厨房案板上堆放着两捆韭菜,一看就知道中午要包扁食吃,家玲捏起一撮摘菜。
金媳笑着问:“没人欺负你吧?”家玲摇了摇头。
金媳又说:“新永对你好着没?”家玲又点了点头。
金媳看女儿这个反应没再问。
家玲发现母亲不再问了空了时间说:“妈,你当初刚跟着我大的时候我大维护你吧?”
金媳放慢揉面的动作,微闭上眼想起那些金母颐指气使的日子,育德就像被毒哑的木桩一样站在那里,多亏了金父时常的维护,不然在生家玲的时候她已经投胎转世了。
“新永妈难为你吗?”金媳说
“没有。”
“敢欺负你就给我们说,我和你大还都在呢。”金媳说
家玲默默地摘菜,金媳继续说:“男人永远不会懂女人的心思,你需要的就直接讲,他要是没反应,就和他哥说,他们弟兄好几个,大没了,总会有一个能主事的。”
家玲听母亲这么说又想到炕上的父亲,放缓了摘菜的节奏,抬头看了看母亲,她明白她的人生母亲帮不上了,只能靠她自己。
扁食煮好端上桌,只有福宝进门问了声姑姑姑父,饭桌上只剩夹饭的声音。
三天不见家玲成熟了许多,金媳都看在眼里。育德侧躺着吃,家玲吃进嘴里的扁食越发不是滋味,她看着炕上的父亲,她再也没有任性的可能了。
只能跟着新永回去,没法看着父亲这般模样再为自己的事操劳,那样的话她该是多么的不孝,多么自私,她要是敢说出来,父亲极有可能被当场气死。
午饭吃完家玲坐在育德身边一边说话一边给父亲擦脸。
育德拉着家玲的手:“玲娃,要是新永欺负你,就回来,我过几天就好了。”
家玲点点头,育德又说:“当了新媳妇话也少了。”家玲笑了。
下午金媳扛着锄头去村对面的地里,新永坐的煎熬站起来给家玲使眼色,家玲走到院里:“咋了,啥事?”
“早些回吧。”
“你来才半天你就坐不住了?我到你家三天,什么日子?”家玲压低声音边说边往大门口和上房张望。
“你回不回,不回我先回了。”
“你回吧!”
新永被家玲突然的气势惊住了,没再吱声辗转到后院抓虫子去了。
家玲回到上房坐在父亲身边继续给父亲擦脸,她想在这个自由的空间里多待会,这里才是她最可靠的家人最踏实的家。
家玲想等到晚上母亲回来一起吃个饭再走,下午五点多,太阳都在天上撒上余光去偷会懒了,母亲还没回来,新永又站在门口冲着家玲招手,家玲拉着父亲的手深呼吸说:“大,五点了,还要过河,我走了。”
不觉中一滴泪掉在了育德的鼻尖上,育德闭上眼当做没感受到嗯了一声,家玲转过身拭去眼泪,站起身抬头看了看房梁踏出了门槛,新永跟在旁边直至出了大门:“哭啥?莫名其妙。”
家玲没有理会一边走一边擦眼泪,金媳风尘仆仆扛着锄头正在上小坡,家玲揉了揉喉咙:“妈。”
金媳闻声抬眼看见女儿和女婿:“呦,赶紧回去,赶紧回去,给你俩准备的东西没拿呢。”
“妈,啥东西。”
“给你炒的豆腐鸡蛋还有蒜苔都放好了,忘和你说到厨房看下,应该吃了再走。”
家玲抬腿往回走,新永不情不愿地跟在后边。金母进门扶起育德坐在炕上,吃力的拿着梨木饭桌准备支在育德面前,站在一旁的新永无动于衷,家玲赶忙帮忙摆放饭桌。
吃过饭,金媳又收拾很多早就晾干的新鲜蔬菜干给家玲:“把这些都拿上,回去用水泡一下再炒着吃。这是你第一天出门的时候我就开始晾的,这些够你们吃一周,这段时间你大身体也不好,地里也忙,你俩回吧,我只要有空了会来看你,回去好好跟新永过日子。”
家玲拎着母亲为她准备的菜干,这是她来的时候拿的五倍。
小两口回到家,常母看见家玲和新永拿着这么多东西,立马堆满笑脸:“哎呦,不愧是以前半个地主家的后人,看看就是有家底,家玲吃饭没?
“我跟新永都吃过了来的。”
“好好,吃过了就好,想着你们来得晚,晚饭也没有给你们留。行,新永啊,来把这几包给你大哥家送过去,这几包给你二哥家送过去。”
家玲惊讶看着常母娴熟的分配自己的东西怒上心头努力克制音调:”这是我妈给我的,我俩没收入,就不给大哥二哥分了吧。”
常母盯着家玲:“咋了咋了?亲弟兄都是一家人,你回娘家拿点干菜叶是金子?给自家兄弟一点都不分,是你大好几辈人都是独子吃独食吃惯了?”
家玲听见常母这么说大脑感觉被灌了铅,她迅速转头看向新永,新永避开家玲的目光看向夜空。
还未彻底黑透的天空是麻木的,无尽中连黑暗都没有更没有丝毫星光。
只有半轮月亮还是以白色的状态悬在天上,家玲回过头冷冷的说:“妈,你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常母一把摔过手中的菜干,跌在地上一边蹬腿一边嚎叫:“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邻居们都出来看看,新媳妇进门第四天就欺负人。”
一边嚎一边使劲抓碎家玲带来的菜干,撒入空中,晚风拂起,阵阵漫落,大片的菜叶在风中干裂,在常母的头顶散开。
邻居们都上完地回来了,一听有戏看有些抱着西瓜蹲在墙头,路边,似笑非笑。
家玲想起躺在炕上的父亲,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向下。
新永早早的躲进屋,他觉得他是文化人,他读的是圣贤书,他最见不怪撒泼打滚不讲道理,但奈何这个人是他的母亲,他能做到的就是充耳不闻。
家玲捏紧拳头,本来自来卷的头发这一刻显得更加自由,整个头看上去就像暴怒的狮子,家玲紧咬嘴唇。
常母看见邻居们都出来了更来劲了:“大伙都来看看这媳妇,刚进门才四天,就把我从地里摘来的菜,偷偷地晾成了菜干,藏起来不让人吃,做饭的时候不往里面放,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吗?”
家玲听常母造谣忍不住大吼一声气的浑身发抖转身进屋抓着新永,拳头都落在头上肩膀上,新永被突如其来的暴揍打懵了,先一愣后赶忙出门扶起母亲:“妈,你看打我哩。”
常母站起身拿起旁边的扫帚朝着家玲胡乱扑来,左右的邻居看着常母下死赶忙说话:“新永妈,新媳妇刚来不懂事,没家教,你明天领着回去问候她妈就行了,你打死了要赔命哩。”
常母嘴里还抡着脏话骂够了又说:“你看这了不得了吗?敢打自己男人,简直无法无天了。”
家玲看着常母颠倒黑白又有邻居们添油加醋,进屋去了。晚上新永在门外敲门,自是没人理会,新永抬起门扇的沿窝,卸下一扇门进了屋。
次日家玲惯性睁眼,没有人叫她,她想起昨晚觉得还是气不过又躺下了,直至早上七点,门开着,新永不知道去哪里了,起身穿好衣服,院子里也没有人,走到巷子看到好多人在水井附近站着。
她带着疑惑慢慢靠近,低头一看吓的瞳孔紧缩,地上躺着一个湿漉漉的脸煞白肿胀的不成样子的年轻女人,家玲本能往后退了退。
旁边站着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女人,看样子也像是外来的媳妇,正浑身发抖紧咬着嘴唇。
家玲闭上眼睛努力摇头,想把猛然看到的景象从大脑里删除掉,抬起胳膊用双手挤压自己的头,摸着自己的胸口,确定心跳稳了下来,才和旁边的女人主动打招呼:“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公婆天天欺负,结婚一年了,怀不上孩子跳井了。”
家玲心里咯噔一下,她从未想过死,这一刻她觉得死离得自己很近。
家玲看着女人:“你是这个村吗?”
“不是,我也是嫁到这的,但是公婆死的早,公公住老大家,我比她命好点。”
女人一边说一边指着地上的尸体。
很快尸体就被抬走了,因为是自己跳井死的,没有问罪任何人,连谴责都没有,甚至茶余饭后村里人只说:“谁叫她怀不上孩子的?这能怪公婆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进来了,女人肯定是要生个孩子的,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和下不了蛋的鸡有什么区别,跳井死了,咱以后怎么吃水,晦气!”
家玲和女人都回过身叹气。
“你家住哪块。”
女人描述完发现原来是邻居。
“昨晚的事……”
“知道的,以前给那两个媳妇也这样,邻居们都知道,但是老大和老二基本上都向着媳妇,慢慢的老人也就不欺负了。我看新永好像不护着你,你以后日子可咋办?”
家玲沉默了,家玲被自己深深的担忧淹没,她不知怎么走的,已经站到院子里了,新永和常母都在院里摘菜,并把昨天打散的菜干都捡了起来。
常母看见家玲回来了只问去哪了,并未站起来谩骂指责,这让家玲反倒不适应回了。
常母转头吩咐新永:“给你媳妇倒杯热水。”
家玲感到惊讶,常母站起来冲着家玲笑:“不要相信人家乱说的,我就是个直肠子有啥说啥,你和新永好好过日子,中午妈做饭。”
家玲感到突然之间被捧进了天堂,虽感不适但还是机械的点点头进屋了。
新永端着一碗热水放在家玲面前,转身出门继续捡落在院里的大片菜叶。
生活就是这样,当有一群同样命运的可怜人站在那里的时候,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去反抗,不管是有声的还是无声的,哪怕是付出生命的.
在有限的空间里,消掉一个而换来其他人的片刻安宁好像对于这个群体是幸运的,对消掉人本身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家玲看天色快到十一点了,主动去厨房做饭发现常母已经快做好了,家玲试探性的问:”妈,我帮你吗?”
“不用,你刚过门没几天,出去透透气,跟隔壁常建业家的媳妇去说说话,解解闷吧。”
“妈,要不我帮你烧火,你说的我也不认识。”
“那也行。”
婆媳二人一个烧火,一个和面,空气里传来物体挪动的声音和常母年纪大了一边和面一边为了用力而发出的她自己不自知的重呼吸声。
新永捡完菜叶拿进厨房放在旁边的灶台上,常母做的臊子面看上去色淡吃起来却料足,新永端过碗拿起桌上的醋瓶加了家玲五倍的量进去。
家玲头一回吃常母做的饭,面夹起来歪歪扭扭,整碗面的口感和刚进门三天见到常母的为人一样,难以下咽。
家玲忍着吃了半碗推脱说吃饱了,常母没有说话,新永把空碗放在桌子中间,常母拿起来到厨房又给新永捞了一大碗,家玲看新永连吃好几碗的样子不由心生佩服。
吃过饭家玲想去洗碗,常母忙站起来拦住:“我来洗,你上邻居家找建业的媳妇耍去。”
常母拉着家玲的手,走到邻居门口冲着建业媳妇打招呼:“秀秀啊,这是我家新永的媳妇,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让来跟你一起说说话。”
家玲一看是早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冲着她微笑点头打招呼。
家玲跟着进了秀秀家,一进门就问:“你娘家是哪里的?离这里远不远?”
“不远,但是要搭班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四十里左右,路不平。”
“哦,我比你近些,十公里。“
秀秀拉着家玲进了上房,秀秀家的房子有三间,由于地势比新永家低,所以房是背对着新永家建的,家玲抬头看见上房挂着中堂,右边是炕,左边是炉子,地上很干净。
家玲看着这么干净的屋子对秀秀印象非常好,秀秀拿着簸箕走到院子里筛选黄豆里面的坏豆子,家玲坐在秀秀旁边的板凳上。
“这些是我上次回娘家的时候我妈给我拿的,还是今年开春过年时候的事了。”
家玲看着秀秀有些同情:“你等我回去一趟就来,我前天回门,我妈也给我带了很多菜干,我送你一包。”
几步路的功夫,家玲很快就回到家,发现家里只有新永在房间看书,家玲本想问一声但心中的怨气又提醒家玲不要多嘴。走进厨房挑了一包豇豆干,又去秀秀家了。
家玲进门坐下把都干放在秀秀的簸箕里:“给你,这是我妈给我晒的菜干,送你一包,就当是我们认识的见面礼了,本来我们家一直都是夏天晒好冬天吃的,但是我嫁出来了。”
秀秀接过家玲手中的礼物转身进屋拿给家玲两个很大的蛇果:“这个给你吃。”
“这种苹果是你娘家那边种的吗?我没这种形状的苹果。”
“是的,你叫什么名字?”
“金家玲,你呢。”
“尚秀秀。”
“哦,没听过你这个姓。”
秀秀拉着凳子往家玲身边挪了挪,秀秀终于忍不住问家玲:“家玲,那天你公婆在那里大喊大叫是啥情况?”
“我挺羡慕你说你公婆早死了的,虽然这样说有些恶毒。”家玲一脸无可奈何的说
“其实人没死,最近看她女儿去了。”秀秀皱着眉头
“你真是的,居然说人死了。”
“我公婆和你公婆关系挺好的,我嫁过来两年了,他们不是聊村里谁家炕上的事说闲话就是商量着怎么给儿子娶媳妇然后给儿媳下马威再给别人家儿子说媒。”秀秀调皮地伸着舌头
家玲听秀秀这么说咬了一口苹果讲了自己刚进门三天的遭遇,说着说着就哭了,声音经过一个三阶的抛物线,一个苹果吃完,家玲也哭够了。
秀秀抱着家玲拍着后背安慰她,家玲止住啜泣:“不过今天没让我做饭,态度也很好,但我看了,明显不是新永的功劳,你说会不会是早上那个事的原因?”
秀秀努嘴点点头:“我觉得肯定是。你听平时这个点,路对面的那家人肯定在大声吼他儿媳,今天没有听到声音。”
秀秀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家玲动手帮秀秀拣豆子,拣着拣着家玲不禁感慨:“哎,希望我们以后老了别变成那样。”
不知不觉天空从淡蓝色变到藏蓝色,常母隔着院子喊家玲回去吃饭,家玲觉得好像没坐一会,起身和秀秀道别:“你也该做晚饭了,我走了。”
秀秀拉着家玲的手:“有空就来啊。”
家玲回到家看到桌上的晚饭有菜有馍还有汤,心中虽高兴但仍有片片不安。
常母客气邀家玲坐下:“家玲,你给咱盛下汤。”
家玲站起身立马去奔向厨房端着三碗汤进门。
母端起碗夹了一口菜:“家玲,明天开始你就在家做做饭,我带着新永上地干活。行不?”
“妈,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地里干活,然后来了再做饭的。”
常母看着家玲眼里闪过一丝慈祥:“地里的活就是播种了,你把咱三饭做好就行。”
家玲心里带着半分感激和余下的忐忑吃过饭忙抢过洗碗的活,此后一个月慢慢的家玲对常母卸下了防备放松了警惕,她想或许是新媳妇进家门故意难为下好管束吧,她在心里慢慢的接受了常母。
吃过饭收拾好屋子再给鸡和驴放好食就去找秀秀说话,在岁月的流赠下,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这天家玲照常做饭,秀秀挺着肚子来找家玲,家玲拿出凳子让秀秀先坐下。
秀秀拉着家玲的胳膊说:“你有没有听说村里有个人贩子的事?”
家玲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蹲在秀秀的面前睁大了眼睛。
秀秀啧了一声继续说:“真的,就是你家朝西面隔两户的那家儿子,把重工一厂下面武家村的两个姑娘拐卖到外地卖了六千块!还虐待人家,把人吊起来扒光衣服在胸口用烟头烫,拿细铁签扎膝盖,强迫卖身,我听我对门的冬蛾说的,说是被拐卖的其中一个姑娘是她家亲戚。就上个月咱俩看见的那个尸体,他还把人悄悄卖到后山上一个得肺结核死了的年轻人配阴婚了。那个女的爸妈发现墓被人挖了才发现的。那男的还谈了隔壁村吕庄的一个女的处对象,也把人家拐卖了,卖了四千。回来骗她对象的父母说是他们女儿跟人跑了,又谈了居乐镇蒋王铺的一个,女的都怀孕了。配阴婚的事情被发现,现在镇上还到处抓着呢,千万不要去远处,白天晚上都不要出门。”
家玲看着秀秀急切的神情已经相信秀秀说的是真的了,本来她计划想回趟家看看父亲的病情怎样了,但此刻她感到害怕,秀秀走后家玲做好饭,内心还没从惶恐和不安中缓过来,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一声:“姐。”
家玲感到欣喜,民福的声音让家玲感到安全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民福穿着货场的衣服表情显得严肃且急躁,进门坐下:“先给我倒碗水,快冒烟了。”
家玲一路小跑进厨房,民福三口喝完:“你最近不要出门,出大事了。”
“该不会是这个村的那个案子吧?”
“嗯?对,联动抓着呢,应该快抓住了,说是四个人。主犯常喜乐已经抓了,过段时间在轻工二厂后面吃花生米,还有成国旭,常爱强,臧刚没抓到。”
家玲听着民福的描述总觉得臧刚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想不起来了。民福站起身:“那你在家注意安全,别出门,我走了昂。”
家玲拉着民福的胳膊:“吃了再走吧。”
“没时间,晚上还有一车货要卸呢,走了。”
晚上新新永和常母刚回来,新泰和开泰两家也过来了,可做的饭明显不够,二嫂阴阳怪气:“哎呦,三个人吃饭呢,就做这么点呀,一个男人要吃三个女人的量呢,怪不得新永这么瘦。”
空气中静可闻针落,无人接话,新永偷眼瞄着二嫂左右再看了下没人注意他,这才嘴角挂起了笑意。
家玲看常母没有说话也没有吱声,新泰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老婆,开泰说话了:“妈,村里最近说的案子你听说了没?”
“妈,我俩想让妯娌三在一块待着,这样我们每天出门也放心。”新泰说
“正好我也有个事情和你们商量,我这两天带新永去地里干活,新永不太会干地里的活,地咱娘仨种,还是让新永在屋看书,看以后有没有合适的握笔杆的工作给新永找一个。”
金秋十月,常喜乐被带到指定处吞了花生米,其家人哭天恸地,连着大半个月村里都笼罩在鬼哭狼嚎中,其他三人把罪都推到了常喜乐身上。
常喜乐的母亲每天哭喊:“儿子交友不慎,为人太笨,自己的儿子从小都是最善良的。”
后来村里人茶余饭后说起,只要被常喜乐母亲听到,她都会拦在别人面前横眉怒指:“你儿子有多优秀?有多好?不就是骗了几个女孩吗?那都是那些女孩活该,爱钱要不然咋能跟我儿子走呢,你们自己的儿子嘴笨讨不到老婆就来说人家儿子谈几个对象人不行。”
常喜乐还有个姐姐,常喜乐死后,为了有后,招了一个上门女婿,隔三差五一家人合起来打女婿,打到残废,两年后女婿趁着一家人熟睡撬开锁着的大门逃跑了,村里人再也没见过这个上门女婿,不过孩子倒真留了两个。
常喜乐被抓期间,家玲和大嫂二嫂还有新永每天都呆在家里,二嫂有时会说需要取东西一个人不敢去,新永会说刚看完书。
做饭有家玲和大嫂互相帮忙,一家人一起吃饭,吃过饭两家再各自回家。
笼罩在常家村,甚至整个居乐镇乃至乾流市的案件了结后,家玲还像往常一样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好房间。
新闻通知案件完结的第二天,常母像最初那样敲响了家玲的门。
家玲迷迷糊糊还没睡醒:“妈,天都还黑着,你这么早有啥事吗?”
“都六点半了还不起来,出去给驴割点草。还睡着一天等啥着呢?”
家玲听见这个语调瞬间就清醒了,这噩梦般的声音又响彻耳旁。家玲双手捂住耳朵,使劲地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发现原来这不是梦。
家玲长叹一声明白过来,原来这几个月对她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只是因为村子里有人命案而已,而她说来惭愧,过的生活像人的生活,是因为托了死人的福。
家玲站起身打开门看着面前面目可憎的常母:“妈,我想多睡一会儿,我怀孕了。”
常母惊讶的作出了双手准备扶着家玲的动作:“真的吗,多久了,你咋没给我们说过。”
“应该有两个月了。”
常母进屋摇醒新永:“新永啊,家玲怀孕了你咋不给我说一声,怀孕了要吃好些哩,你明天出去问问村里看有没有合适你的啥工作。”
新永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新永听着常母的脚步声没了之后坐起来冲着家玲压低声音咆哮:“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家玲看着新永这个态度,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你不信的话,明天上保健院查一下。”
新永没有说话又躺下了,此时他却睡不着一直看着窗外,天太热,窗户上糊的白纸北风吹破了,月光皎洁映在新永的脸上,把不满,焦虑,挣扎都衬托的格外鲜明。
他在想:“当初为什么要将就呢,现在有了孩子,也没本事养活,要是二嫂怀了还有二哥种地养活,我拿什么养活,这个孩子生下来肯定要我养活,这个孩子不该来,哎,明天好好看看医书,看怎么能悄无声息的让孩子流产,不对,明天先检查一下,说不准她在撒谎,像她这种毫无情趣又没文化的女人最没有道德底线了。”
家玲也睡不着,她背对着新永摸着肚子,她已经孕吐好久了,肯定是有了,可一想到刚才新永的态度,她想回家,她想离婚,常母这段时间对她好只是因为怕她自杀怕她被人拐跑。
现在她彻底想离婚了,她不想和新永过了,她想起石翰,想起娘家村里人见了她都说她面相一看就以后福大命大,生活不会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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