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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愿语音弹了过来:“好心好意给你发个红包,我每天除了工作同事从哪接触人去?能不能把我往好处想,虽然咱俩进展有点快,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常恒听着不知怎得,觉得有些好笑,敷衍几句,便挂掉了。
又是一个新年,临着年前见了一面,常恒觉得实在是累了主动提了分手。
自从搬出来再也没回去过,临近过年,该放假的都放假了,网上热闹了起来,家玲进厨房做饭感叹:“哎,再过半年常立就初三了,时间真快。”
常恒听着想说点什么又没有搭理,坐在客厅和一个新出的APP谈好推广价,改好资料发入网端,十点开始盯着,午间家玲做好酱面,常恒端着碗边回消息边吃饭,晚饭到点,厨房砰的一声,电磁炉烧坏了,家玲急的站到常恒卧室门口:“锅坏了锅坏了,你快来看看。”
常恒斜眼瞟了一眼:“电没事就等着,晚上去外面吃好了,我很忙。”
晚上六点新永进门坐在沙发上,常立也回来了,进门就问:“姐,妈,今天没做饭吗?”
“先写作业,我忙完带你们去镇上吃,居乐镇新开了一家烤肉。”
半小时过去,家玲开始催促,又半小时过去,新永也开始催促,一个半小时过去,常立也站起来了。
常恒终于在催促声中站起身长舒一口气,由于快过年的原因,路上没什么车,但两边却有很多摊位,虽然很晚了,但货品还是琳琅满目,摆放在道路两侧,常立跟在常恒身边,常恒拉着家玲,新永跟在后边。
一家人,自常恒记事起,第一次因为外出吃饭走在一起。
餐厅人很多,常恒吃了点看着三人吃的有说有笑,好像曾经所有到的嫌隙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就是快快乐乐的一家人。
翻开手机,消息十几页都看不完,一个一个清了账,算了下净利润五百多,这是第一次单日收入这么高,常恒顿时觉得该吐口气了,四个人吃了不过将近两百,小地方,新开的店又不贵,吃饱后常恒起身结账,常立捂着肚子找卫生间。
常恒站在楼下,任由北风在脸上胡乱拍打,等三人下来,常恒故意放慢脚步,新永和家玲走在一起,常恒眼眶湿润了,胳膊搭在常立的肩膀上,看着走在一起的父母,心里顿时富足且踏实,满满的,大脑也很清醒,心不空了,头不痛了。
金灵适时说话:“常恒啊,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这才是治愈我的良药,这才是我力量的根本,我所奢求的不过父母恩爱,不过家和万事兴。”
回到住处已经十点了,一家人没有任何人说负面的话,坐在客厅,家玲起身倒了开水,拿来开胃药,一人两颗吃完。新永要回去,常恒叹了口气:“常立的床宽敞的,挺晚的了,今晚在这边睡吧。”
常恒拉着母亲进了卧室,灭掉灯,梦里邢宇笑意盈盈:“常恒,明天记得把新单词部分给我摘要下,快考试了。”
好梦易逝,常恒醒来家玲已经买好了早餐:“电磁炉坏了,给你们买了凉粉,面皮还有豆腐脑。”
常立还在睡觉,寒假已经开始,不睡到十点雷公来了也是叫不醒的,新永已经吃过早餐出门了,常恒坐在客厅仰头看着天花板心想:“这个氛围对极了,若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氛围,我怎么会生病呢?都是这个氛围,这个家怎么会穷呢?”
家玲坐下来把鸡蛋拨开:“今天还是像昨天那么忙吗?”
常恒摇摇头:“不一定。”
“那常立放假了让回家里住吧。”
“看他自己吧。”
说完转身在卧室门上直接踹了一脚:“常立,赶紧起来,早饭凉了吃上对胃不好,早点吃完,今天带你去书城买资料。”
常立极不情愿嘟囔,只听钥匙声声响,常立还是穿好衣服一脸无奈坐到了餐桌前,常恒拧着常立的耳朵:“牙不刷脸不洗?”
经过这次数据汇集,常恒的路宽了。心情不错,回想起梦打开手机给赵启哲发消息:“我电脑坏了有些资料要整理,借你的用下。”
过了一会便收到回复:“在的,可以。”
敲门进屋,赵启哲斜躺在那里正在打游戏,常恒坐在电脑桌前低头浅笑心想:“若是他肯定是在看书。”
“现在看清楚了,除了侧影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金灵说
“这份看见人不好意思的内敛有几分像的。”
常恒整理完保存成文档:“我有个朋友得了银屑病,资料你帮我打印下吧。”
“嗯,我明天到公司给你打印。”
“行,那去吃饭吧。”
“要不你做?”
“我不会做饭。”
赵启哲看着看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年后复工,常恒的收益渡过增长期,开始趋于平稳。可以直起腰下楼透透气,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身影,卜愿回过头显得有些尴尬。
“我要去超市,一起吗?”
卜愿似乎有些不情愿,常恒走在一旁,氛围尴尬,买好东西卜愿抢着付了钱,两人回到楼下。
“上去坐坐?”
卜愿看着常恒的眼神带着审视。
“我要去加班。”
常恒笑的肩膀都在耸动,进门东西放在客厅,进卧室躺下思绪往回倒。
“其实他除了笨点冲动点并不至于被自己这样对待,看他今天的眼神或许他早想通了。”金灵说
“世上哪有那么多蠢人呢,总觉得别人蠢也有可能是自己蠢,或许我们彼此都差不多,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枯燥而忙碌的生活根本无法压制自己的戾气,自甘堕落的释压方式体验不错,但找个新的实在是一怕得病二嫌恶心,思来想去,决定找卜愿复合,不出意料被拒绝。
放学的铃声响起,常立进门通知开家长会。
“刚开年又要开家长会?”
“初三分班。”
新永拎着水果在敲门,常立打开门,新永说:“你妈让我拿过来的。”
常立点头回了卧室,常恒走出来:“哦,正好,我最近有些忙,常立的家长会你去下吧。”
“行,常立今年要升初二了吧?”
常恒倒吸一口凉气:“行了,你不用去了。”
当即拿起电话打给家玲:“妈,明天下午常立开家长会,我有些忙,你去下吧。”
次日家玲早早过来,两眼放光看着常恒,常恒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母亲:“妈,你有什么事吗?”
“重工厂有个退休老人,打听着想给他儿子介绍个对象,硕士,年薪50,就是年龄大点,我想介绍给你小姨。”
常恒停下手中的活,凝视着家玲,她想不明白,生活这么残酷,为什么都没有教会一个人成长,到底是太过善良,还是愚蠢无可救赎。常恒叹了口气,站起来看看窗外,操场上学生们在打沙包。
也罢,或许人与人之间生来就不一样。
“妈,你知道人微言轻不?我们一家子的事够别人看笑话了,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最多管管我和常立的,亲戚的事不要插手,如果你家庭和睦,又有钱,就当我没说。”
“这些年你爸从来不向着我,到现在还要给他弟兄家补贴,常立都上初中了,他还这样,你知道那年你爸背着我偷羊奶,后来背着我送玉米,我和你不是一身病.........。”
“你为什么不离婚?你回答我!”常恒坐在沙发上看着母亲就像看着一个犯人,充满了审视
“你们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好离的。”
“好,本来你是受害者,后来你顾及了娘家和面子开始自讨苦吃,还害了我。这个事你不能介绍,成与不成你都不能介绍,成了你原本生活就这样不会被高看一眼,不成你要在现在的基础上和我爸一起被骂,被指点被笑话被嘲讽,你自己选。”
正说着,常立回来了。
“奇怪,这才十点多,最后一节课不上吗?”
“我有些发烧先回来了。”
“发烧?突然吗?带你去看大夫,现在就走。”
“那我做饭。”家玲说
常恒嗯了一声出门上诊所,打针开药,午饭过后明显不烧了。
“妈,你留着照顾常立,我去吧。”
常立与赚钱之间,根本不用思考,夜半常恒隐约听见呻吟声,迷迷糊糊走到客厅,确认呻吟声是常立房间的,摇摇头瞬间清醒。
忙用钥匙打开门,常立整个人已经意识模糊。常恒伸手抱起来闪到了腰,只能放下一边摇一边叫着常立的名字。
常恒感慨:“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我能背起的小孩了。”
常恒拼尽全力扶着常立,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只穿了睡衣,把常立放到沙发上,进卧室临门口的一件拽起来套在身上,搭着常立下楼好。
好巧不巧,赵启哲正开着车停在楼下。
常恒伸手:“快,快,搭把手。”
她忘了脚上穿的还是拖鞋,眼泪已经飞了出来,身上找不到着力点,胳膊在发颤,眼神发虚,坐在后排抱着常立,常立嘴里还在说冷。
常恒态度蛮横:“你的外套脱下来给我,快,你开快点。”
急诊,半个小时过去,医生通知无碍,常恒才找到一点力气抓着赵启哲的胳膊站起来,面色慢慢缓和。
“没事了。”
常恒站直身子,伸手擦掉额头的虚汗:“你怎么今晚在那儿?”
“我给一个朋友送点东西。”
“朋友?你在乾流有朋友?”
“是同事也是朋友。”
常立被推出来常恒忙跑过去:“大夫,什么原因?”
“肛周脓肿引起的,会反复发烧。”
“能根治吗?”
“可以,做手术。”
“最近什么时候。”
“周一可以。”
回过头看着赵启哲道了谢,拨通新永的电话:“常立发烧,肛周脓肿,要做手术,晚上需要两个家属,你过来。”
未等新永开口,常恒便挂了电话。
拉着常立的手:“常立,能听见姐姐讲话吗?能听见你就动动手指。”
常立弯了弯手并缓慢说:“我好着呢。”
常恒才放下心,笑了笑靠在床边看着滴盐水,等新永过来,常立睡着了,常恒在打盹,盐水已经下了主瓶。
新永喊了护士换了水摇醒常恒:“隔壁病房没人,你稍微睡下来换我。”
三天过去,常恒悬起的神经已经麻木,大夫通知签了术前风险告知书,常恒只觉脑内一直嗡嗡作响,不得已给家玲打了电话,医院里留下新永和家玲照顾常立,常恒坐在大厅正在用力辨别时间点数。
身上开始发痒,使劲摇头,像拨浪鼓一样直到脑中嗡嗡暂停,拿起手机,常立班主任两天前的消息清晰在目:“没啥大事吧?”
常恒才回复:“没事的,明天手术,一周后可以回学校,到时麻烦您别让参加跑操。”
赵启哲的消息弹了出来:“在哪呢,我下午去凤鸣,一起吃个饭。”
常恒看着消息才发觉自己确实饿了:“好,在医院。”
医院门口,赵启哲看着面前的人面色发青,本来不大的眼睛不知是在眯着还是睁着,头发干枯,颔胸垂首。
“要不开个房你先休息会,你...。”
常恒硬撑着站直:“没事的,就是太操心,空气不好。”
“哎,后面有家川菜。”
此刻是真实的,她无心调侃,无心顾瑕,手杵在脸上闭着眼睡着了,等菜上齐,赵启哲看着不知是叫醒还是不叫醒,正在犹豫常恒睁眼了,直起身,深呼吸:“不好意思啊,有些没有形象了。”
“人之常情,那你爸妈呢?”
“我回去休息,明天手术,他们照顾。”
“一会我送你回去吧。”
“先吃饭吧。”
常恒饿极了,捧起米饭夹菜只顾吃,一言未发。
赵启哲看着常恒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抿嘴偷笑,吃完常恒靠在椅背上又闭上眼,赵启哲付完钱走过来叫醒,常恒跟在后面还在打瞌睡:“谢谢你的饭。”
“我送你回去。”
“我上次用你电脑看到你的文件,你去工作吧。”
“你看你现在.....还是送你回去吧。”
“不必。”
家玲熬了两天,换常恒继续,坐在病床边点了烤肉饭:“嗯~,常立啊,这个东西真的好好吃啊。”
常立背过脸。常恒换到另一边:“我跟你讲话嘞。”
常立瞪了一眼闭上眼睛,一周后大夫通知可以出院,常恒询问过大夫决定带着常立去打打游戏,改变心态,调节心情。
出院呆在房间,常恒又买了卤肉烧烤放在常立面前:“来来,好久没吃了,尝尝。”
家玲坐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别欺负你弟了。”
“叫他平时多吃菜,一句都不听,每天上学放个绳子能从阳台直接到操场,运动量不足,晚上又熬夜,他不挨刀谁挨刀。凡事找原因,以后营养均衡多吃蔬菜,听到没有?”
坐在一旁的常立低着头眼睛还瞟着卤肉,一月过去,开始进补,在常恒提供的饮食下,常立的手伸出来能看见骨头。
“姐,想吃肉。”
“你说什么,想挨刀?”
“我在长身体好不好,我还是个孩子。”
“哦哟,有道理啊。”
临近中考常恒还是换回了原先的饮食,常立的脸慢慢又圆起来。
考场外常恒嘱咐常立:“每道题一遍过,先做会的,不要犹豫拖延,抓紧时间。”
送常立进了考场,自己走进读书馆。站在二楼北侧,金灵湿了眼眶:“这关已过,该走了,到时让家玲去常立附近读高中的附近租个房子,不用再操心了。”
考试结束,常恒带着常立在宾馆歇息。决口没问考试情况,中考结束,常恒看着住了两年多的房子心中感慨。
常立拍着常恒的肩膀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常恒笑了笑,姐弟俩选了一家海鲜店,作为庆祝。
“去哪里呢。”常恒说
“去南方。”金灵说
“姐,你要去外地吗?”
常恒边收拾衣服边说:“你成绩出来后我带你去爬长城。”
“真的?”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常恒定了酒楼约了武华,两人坐下。
“我要走了,常立终于毕业了,我可能以后都不再回来。”
“啊,逢年过节也不回来吗?”
“是的。”
“不是吧,你也太没良心了,跟个冷血动物似的。”
“你应该对我们家的破烂八卦略有耳闻吧,我给你细细说。“
半个小时过去,常恒还是忍不住泣不成声,武华只剩给常恒递纸叹息。
“你曾经说羡慕我,现在还羡慕吗?”
“我以为那些都是别人说的谣言。”
常恒嘴角泛起苦涩笑着摇摇头。
“那你怎么不早点走还管常立。”
“常立本身是块璞玉,值得投资,小时候他写作业从来不抄答案,为人正直,心高倔强,话虽然少,但心清眼明,完全不像父亲,我本来要走的,但他们还是吵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如此天赋的孩子又走上我的路,苦我已经吃过了,我有能力让他不吃我吃过的苦。再说,只要他们没有离婚,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理应一条心,往一个地方努力使劲,以后我和常立面对他们的养老问题都会轻松些,至少常立不会成为我负担的一部分,若说真狠心不管,法律面前也躲不掉的,不如早点考虑好。”
说到这常恒闭上眼喃喃自语:“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我那饱读的父亲偏要逆向而为,一家人一条心,怎么会被看不起呢?一家人一条心,母亲怎会生病那个家又怎会穷呢?爱和责任明明美好的事竟成了逃避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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