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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恒抬头看了看:“先去吃饭吧,下午过来看晚霞我再讲给你。” 李吾一个人做饭,常恒坐在沙发上慢慢睡着了,额头汗一滴一滴,烤鱼的香味叫醒了常恒,疲惫的人暂时忘掉了不愉快,睁眼将糟心事抛诸脑后拿着盘子大快朵颐。
“我去醒点酒。”
大夫的话又回荡在耳旁:“忌烟忌酒。”
常恒一瞬间被拉回:“今天生理期,不喝了,你少醒点。”
吃过饭常恒端起盘子去清理,李吾靠在沙发上微眯着眼观察着常恒的一举一动。门口竹叶摇晃,常恒拽了几片,放进茶壶,拿着薄单盖在李吾身上。
躲进卫生间默默哭泣,等李吾醒来坐起身揉揉眼睛四周看了看没有人。
“常恒,常恒,常恒,常……。”
声音起伏喊道第四遍发现常恒的手机在茶几上,坐下打开电脑看自己的资料,常恒洗脸走出来。
“半天你去哪了?”
“卫生间。”
“你哭过?”
“没有,就洗了个脸。”
“哦,有两份诉状,你帮我写一下事实部分,资料在平板。”
“好。”
夕阳醉人,人难自醉,晚霞自是山间火,烧却凡间愁离心。
两个人又回到了楼顶,常恒将头放在李吾肩上,仿佛这样就会被定格一样。
“明天我们还是去把合同签了,我觉得我的规划可以的,你要是有更好的规划说下。”
“先看夕阳,你看烟霞不及月长久,但胜震撼在瞬间。”
“今天的晚霞会散,我们还有很多个晚霞,海边的晚霞会更美,国内国外。”
靠在李吾肩头的常恒已经泪眼婆娑。
“李吾,我爱你。”
“我也爱你。”
残阳铺在经母河上,星光煜煜,道道波纹泛起霞光,揽透天际,就连推上岸的水都不舍已经吸纳的红,在月影初上中闪烁。
夕阳褪去,凉风肆意,自由而洒脱。城市慢慢盖上灰纱,一层一层又一层。
直至霓虹占据,居民楼炒菜声接连响起,常恒还是没有说出口。
“回去吧,记得明天带好身份证,这次不许再落下了,安乃近我今天查了,只能一次吃一片,你今天吃了两片。”
常恒点点头:“把眼睛闭上,我告诉你个悄悄话。”
“不行,就这样说。”
“听我一次。”
李吾闭上眼,常恒看着看着悲从中来吻在李吾脸颊上。
月光下,李吾耳根发赤,由耳至脸迅速被害羞侵占,常空气里李吾的心跳声像电报一样。
“歇一下,心率平复了再走。”
“我感觉我吃亏了。”
“吃亏是福。”
常恒往家里走,拿起手机发送消息:“再见了,我们分手吧。”
“这就对了,别耽误人家。”金灵说
觉得心里发空,但不似上次那么悸动般疼了,空荡荡的,打开飞行模式。
一夜过去,调回信号,三个未接来电,打开微信一看不知怎么回复,过了许久常恒回了句:“我得病了,以后不能生孩子,我们之间没有结果,不如就此了断吧。如果你很难受的话可以找叔叔聊聊,他是个好父亲。”
半个小时之后常恒收到一个字:“好。”
带好日用品进医院,安排好床位,护士走过来:“十三床,明天空腹抽血,这是你的中药和西药,晚上涂抹的药。”
常恒接过来点点头走进病房,家玲跟在一旁,病房两张床,旁边的病床躺着脸上发红的女孩,她笑得单纯爽朗:“你是什么病啊。”
常恒笑不出来礼貌回应:“银屑病。”
“我是红斑狼疮,你那个不会死人,我这个会死人。”
“你得这个病多久了?”
“十四岁的时候发现的。”
“你妈妈呢?”
“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着弟弟改嫁了,爸爸出了车祸,妈妈也是为了生活没办法。”
“那你的医药费?”
“我家是低保户,奶奶到处捡点废品卖一卖,我治疗的差不多也去赚钱,我在那家酒店干了三年,工资还可以。”
“你不是才18岁吗?”
“家里穷,出社会早。”
或许幸福感都来于比对,比自己好的,看到自卑,嫉妒,羡慕,比自己差的,看到又是悲悯,可怜,叹息。
在逆运来临的时候,什么样的言语都不及一个生活过得比你更差的人活生生站在你面前。
常恒觉得心里五味杂陈,拉上帘子开始涂药,药刚涂上背部奇痒无比,又涂了抗过敏的药才能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才九点半,家玲靠在家属椅上不断打盹,下床让母亲上床稍微休息。
自己站在楼道窗口细细看李吾发来的消息,总想回点什么。
“不要没事找事,藕断丝连。”金灵说
抽了四管血,早上药浴熏蒸抹药照光,下午继续抹药照光,一周过去,身上病变位置悉数平复,恢复如初,常恒有些欣喜。
而隔壁床的女孩因为狼疮脑病,癫痫发作,急性脑炎被接走了。
办理出院,回到家,常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搬出去,家玲再三挽留劝阻,常恒只说:“你没有离婚造成的今日局面,我不可能再受着。常立长大了,我也要带走,以后你们的养老我跑不了,常立没有前途,就是增加我的压力。你当断不断,现在就不要再阻止。“
一心只为搬出去,只要在常立中学附近就可以,退学手续也已办妥。常恒发誓:“一定会回去的,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一定会以社会所定义的成功的面貌回去。”
关于银屑病,常恒蹲在各个图书馆寻找古籍,拍照整理,终汇聚成十一页全册,银屑病,血燥血热引起,病变位置起先会源源不断生成薄如蝉翼的皮屑,后期指甲会出现顶针状,皮损加厚,如牛皮一般,这也是因何被称作牛皮藓的缘故。
停药病情加重,所治理方式综合古方内服皆是凉药,伤胃。外用药如生半夏,斑蝥皆有毒,白醋,凤凰油易得。详读案例,发现有20%患者在换了生存地或者经历某件事以后再也不会复发,而得病患者中男性高于女性,女性在怀孕时减轻,生产后加重。
整理完毕保存在手机上,心里期待着奇迹,再也不会复发的概率降落在自己身上,时过隙,常立升入初二,常恒又一次参加完家长会,一切理顺,发现积蓄已所剩无几,不由躺在床上望向窗外,一声叹息。
常恒现在的状态可以由内接纳并向外发展了,面试了四家都不满意,一回头看到李吾的车牌正在向远方驶去。
她心想:“回不去了,缘分已尽,过去的就过去了,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明天继续找工作。”
选了一家做编辑,半月后常恒才明白,银屑病让自己不仅回到了过去,在性格上,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曾经的恨都产生想法加以逻辑,突然联想到那晚河边的老人,如今的自己没有感情了。
两个月后,这里并不适合她,还是选择了辞职。
回到房间,无所适从,终于不用再为提的不合理的要求而埋头深思了。
躺在床上摆成大字闭上眼,埋头写稿,邢宇走进来:“他不像我,不用给他耗思写东西,你有很多你自己的事要做的。”常恒回过头一看赵启哲站在不远处。
睁眼,不过是一场梦,出门转转吧,走进超市,买了榴莲回到房子分成两份,正准备享用。
手机响起叫取快递,拿了一块边走边吃,路边一辆车驶过,对面楼下的邻居冲常恒打招呼,常恒笑了笑。
快递拿回家拆开一看是李吾曾经送自己的项链,还有一封信。
“迢路坦荡,前程似锦。”
常恒拿起手机点开联系人编辑:“项链留下送给值得的人。”点击发送,发现被删除了,再发短信,也进了黑名单,感叹一声看着项链久久发愣。
突然一条微信添加,常恒激动的手机都没拿稳,掉在地上捡起来点进去一看,心顿时冷静下来,想起刚才路过那辆车猜测他应该在,隔了会消息弹出:“公司要写季度个人报告。”
随即回复:“简单,你看下菜根谭和了凡四训,拓展一下领导绝对喜欢。”
独立的生活到饭点了,进厨房做饭,新的开始,菜刚切好,学校铃声响起,常立放学了。
“姐,明天交班费。”
“多少?”
“五块。”
“哇,好多钱呐,姐姐没有。”常恒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姿势
“吃啥?”
“喏,榴莲,我正在炒蒜苔。”
“这么贵你也买,我的班费你不给我?”
“年轻人,谁花钱不是靠本事赚呐,扫地两块五,洗锅两块五。”
常立不情愿放下书包坐在沙发上,作业摊开铺满整个桌面。等常恒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榴莲已经被常立吃完了。
“喂,其实你可以把榴莲留给我和我换五块钱呢。”
“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小气鬼。”
“哦,我的天哪,瞧瞧你这个家伙,吃我的喝我的,我还是小气鬼呐。”
“那谁家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出去赚钱呐。”
常恒瞬间想到了那个红斑狼疮的女孩眼神暗下来,吃过饭常立拿着五块钻进卧室反锁,半小时过去,常立仍没有出门洗碗。常恒在客厅继续看银屑病的资料,继续等,常立还是没有出来。
常恒放下手机摇头晃脑:“王守仁说人生在世应格物致知,知行合一。道德经说道可道非常道,生发而善尾。论语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说求学与生活要并驾前驱。”
“嗯,你继续。”
常恒见没有效果,拿着钥匙打开门左挥手,右挥手,啪,一巴掌落在常立背上,转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关掉声音开一局游戏继续看资料。九点刚过,常恒像一只马蜂一样站在常立身边:“洗碗了,洗碗了,洗碗了,九点了,洗碗了......。”
常立实在受不了躲进卫生间,常恒捞着竹棍等在厕所门口,常立终究还是出来了。
“我觉得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好言不听那就不好意思。”
一连三下常立捂着胳膊咬着牙叮叮咣咣一通。常恒站在厨房门口非常满意喃喃自语:“嗯,果然棍棒底下出孝子,名论,硬道理。”
常立鼻孔出气发出闷沉的一声,常恒摆好拖把跟在身后拖地,常立咬着牙进了卧室,常恒站在门口:“地没有扫干净,出来重新扫。”
常立鼓足了劲:“自己扫!”
“你给我听好了,一件事一次性就做好,做不好别怪别人说你,二次再重复不仅得不到认可还会被嫌弃。”
“哪里没扫干净?”常立探出头说
“这里,那里,前面,墙角都是头发。”常恒指着地面说
“那么长的头发都是你的,你不会梳头发的时候站到一个位置吗?”
“你说的有道理,下次我会注意,但是现在地没扫干净,请继续。现在不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独立对你就是妄言。”
常恒坐在一边盯着,常立牙都快要咬碎了,经过半个小时的拉扯挣扎,常恒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别生气,为自己的错误生气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你可以去写作业了。每天都要洗碗扫地,养成习惯。”
一周后,常立自觉洗碗扫地甚至会询问是否需要擦桌子,但每当会询问擦桌子必然要吃烧烤或者卤肉,常恒并不点破,只是觉得长身体的年纪,应该多吃点肉,后来隔一天会买一次肉或者炖一次肉。
常恒也跟着体重渐长,不得不做三个菜,保持口味和营养丰富,配水果,常恒喜欢这样的生活,白天去工作,晚上回来看着常立再也不用受干扰或者潜在吵闹的隐患写作业,就像看到曾经想要这样生活的自己。
总有人在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总有人会过上自己已经度过年岁的生活。她坐在一旁看书,她很满意,毕竟在她看来这样的氛围才是对的。
深冬来临,银屑病复发,早晨醒来,床单上血迹星星点点,枕头上落满了皮屑,常恒只觉得恶心,想吐。
又要住院,新的工作无法支持常恒请假半月左右,只得辞职,办理入院手续,常恒心情沉重,早上抽过血,流程已经熟了,甚至护士看见常恒像欢迎老朋友那般打招呼:“你来了,上次来才半年左右,你的控制的还算好的,有些人一周就复发了。”
常恒没有回复只是笑笑,心情沉重,又是药浴熏蒸,又是照光抹药。
常恒甚至自嘲:“这套流程和做烧烤没什么区别,就差添把孜然上火了,突然好讨厌自己,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这种事怎么就轮到我了呢。我应把坏事都做绝像他们一样,做尽。若得此报也算我罪有应得。“
“哎,天道无因果,不辨对与错,不过棋子一个,已被写定,你明明知道,又何故不放过,给自己设堵呢?”金灵安慰道
长叹一声走出病房,门口一七旬老者穿着病服漏着胳膊,胳膊浑圆病变,全是厚重的皮损,发皴发干深深的裂纹,常恒瞬间只觉脑内空白,人呆立在原地。
“以后会和这一样,天呐,那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无法接受,太恶心了,要变成这样。”金灵也没法冷静了,她差点跳起来
常恒猛呼吸两口叫了一声妈,家玲从病房跑出来,常恒颤抖着指着正在下楼梯的老人:“妈,你看到了吗?以后会是那样,我,我以后会是那样。”
眼泪在眼眶打转,家玲捂着常恒的眼睛进病房,坐在陪护椅上,常恒直愣愣的看着世界发虚,家玲忙用手遮住女儿的眼睛:”不会的,咱们能治好的,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家玲的怀里常恒感到了暂时的安稳,受刺激的神经被放开,常恒反应过来,崩溃大哭,哭声传遍整个医院,护士上来敲门看了一眼关上门又走了,一会拿来纸巾看着常恒满是怜悯:“不要哭了,心情会影响病情,生病是谁都不想的事,褪黑素给你,一会早点休息。”
根本无法入眠,头痛发作,家玲忙给了两片安乃近,常恒才沉沉睡去,家玲靠在床边,泪水湿了脸,待次日查房,常恒已经心绪平和。
“听说你昨晚哭了?”
“我看到一个老人和我一个病,他很严重。”
“哦,没事,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有些人吃口饭还噎死呢,不是啥大病,咱控制好和正常人一样,出院了交个男朋友,高兴了病好的快。”
“那个老人得病多久了?”
“三十多年了,没怎么治疗过。”
常恒心想:“三十多年,我今年才二十多岁,三十年才五十多岁。”
金灵也开怀了:“既然不久,那就过得放肆一些吧,把该做不该做的都尝试一遍。”
半个月在纠结,拧巴中度过,出院后常恒感到自己越发冷漠,周五,常立吃过饭回家去了,常恒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曾经的操场,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单面楼,南北通透,空气好,老师们才华横溢,教得好,作业并不多。
想着想着想到邢宇,嘴角勾起笑容,打开手机翻开赵启哲的聊天记录感叹:“哎,上次帮他写了也就写了,几百字的东西。”
北风迎面而来,关上窗躲进屋,暖气不是很热。套上羽绒服打车走到市区,噪声响动,迎着声音望去是一家酒吧。
“还是不要去了,刚出院,放肆也有个度吧。”金灵温柔的劝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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