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军营里有北戎人◎
且说贺云琛等在外面, 突然听闻里面传来高公公喊叫的声音,他几步上前,还没来得及进去, 就见江婷等人陆续出来了。
“发生了何事!?”
贺云琛还以为他们无意中惹恼了高公公,他上下打量着江婷, 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态度稍缓, “他可有为难你?”
江婷端着托盘,一脸莫名, “不知道,我们一进去, 那太监就发疯了。”
“发疯?”贺云琛皱眉, 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摇头。
江婷把托盘往旁边桌上一放, 擦了擦手道:“算了, 正好, 不用伺候他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从营帐里钻出来, 迈着小碎步过来, 对着贺云琛恭敬道:“指挥使大人, 高公公身体不适,准备即刻回边城了。”
说罢他有些紧张地垂着头, 生怕被贺云琛看出什么异样来。
贺云琛扫了他一眼, 沉声道:“那高公公慢走, 云琛就不远送了。”
小太监连忙应下,弓着背回去了。
营帐里, 高公公好不容易才从那噩梦般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他满头冷汗, 全身瘫软, 在几个小太监的服侍下披上大氅, 爬上了自己的马车,火急火燎地准备回边城。
他要赶紧回去给陛下传信,言明贺家军营里出现了北戎人!
甚至于贺云琛都有了不臣之心!
“小柱子。”高公公坐在马车里,抱着汤婆子,声音有点哆嗦。
“诶,干爹,你手好冷,孩儿给你捂捂。”小太监把高公公的手揣进自己的衣服里,殷勤地服侍着。
“干爹,兴许是您瞧错了,那北戎人大多长得有几分相像,这都二十年了,记不清也是正常的。”
小太监又安慰着,“况且贺指挥使可是贺老将军的孙子,哪会容忍北戎人出现在贺家军营里,还成了他的私人参军,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我瞧着那姓江的小子虽说眉眼有点北地人的特色,但也并不是完全的北戎人模样。”
高公公神情紧张,如惊弓之鸟,道:“不,不会忘的,我死也不会忘了那个人的脸,当初我师父就是被他活活鞭打死的,血肉模糊地死在我面前,要不是我激灵,装死糊弄过去……”
这时,突然从后方飞速掠来几匹飞马,马上之人脸上蒙着黑布,露出如寒霜般的眸子,衣袍翻飞,眨眼就追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来者不善。
“什么人!”
护送高公公的侍卫见势不对,立马拔出长剑护住马车,但他们人不多,就五六个太监和十来个侍卫,以及十个边城守卫军。
万万没想到,他们不过出了贺家军营数里地,就遇见了刺客。
马车里的人听闻外面的动静,吓得魂飞魄散,高公公更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抓着自己干儿子的手,全身颤抖道:“不好,他们来了,他们来杀我了,北戎人!北戎人来了!”
小太监有点底气不足地叫道:“干爹!这里离贺家军营不远,北戎人不敢出现的,定然不是他们!”
为首的人打马上前,抬手,剑指着领头的侍卫,用刻意压低的声音道:“我只要马车里的人,不杀你们,尔等退下。”
但侍卫尽忠职守地守在马车面前,呵斥道:“哪来的贼人!敢劫当朝秉笔太监的车架!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唰”的一声,他的话音刚落,对方的剑已经直接到了他的面前,侍卫只觉眼前寒芒一现,喉咙剧痛,竟在毫无抵抗之力的情况下被划伤了要害,剑尖再多进一寸,他就已经是死人了。
这是警告。
在场的侍卫和护卫都警惕万分,大气不敢出,捏着剑柄的手冷汗直冒。
“动手。”领头之人突然沉声喝道,他身后的几个蒙面人便瞬间出手,与高公公的人交手起来。
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高公公和几个太监尖叫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躲在马车里还是跳下去逃跑。
几个蒙面人的身手都十分狠辣,侍卫们完全不是对手,不过几下就败下阵来,但对方似乎真的没有要他们命的意思,没人下杀手。
高公公惊恐地看着外面的场景叫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杀我!我是内侍监的秉笔太监!你们要多少钱都给你们——啊!!”
只见领头之人突然像一阵风一样飞身到了马车上,毫不留情地掀开几个小太监,而后揪住高公公,一把将其甩到马背上。
高公公被摔得头晕眼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下一瞬来人便翻身上马,架着马就带着高公公向远处奔去。
“别杀我,好汉饶命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呜呜呜——”
高公公横着趴在马背上挣扎着却无济于事,五脏六腑被颠簸得要碎裂一般,吓得都要尿出来了。
但架马的人一言不发,带着他跑出老远了才放慢马速,而后停下,将高公公拽下来丢在地上。
高公公捂着肚子翻滚惨叫,不停求饶,却被对方一脚踩住肩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说,你知道了关于江参军的什么事儿?”
听见熟悉的声音,高公公一愣,盯着对方露出来的半张脸,连疼都忘了叫喊,震惊不已,嘶声叫道:“贺云琛!你是贺云琛!你果然背叛了大郢!”
高公公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就想逃,没跑出几步,几支暗器飞射而来,扎中他的腿,叫其一下扑倒在地。
贺云琛索性也不伪装了,剑尖直指他喉咙,冷声道:“说还是死。”
……
且说江婷回了火头营后,左思右想都没明白高公公见了她就发疯的原因是啥。
原著里的原身死得早,人物背景设定也不够完善,是以原身和高公公到底有什么过节,她还真一点也不清楚。
不过她也没放心上,毕竟高公公在原著里连个背景板都算不上。
自圣旨下达后,接下来几天,贺家军便开始正式备战了。
将士们忙于操练,后勤也忙得不可开交,干粮、马匹、武器、营帐等等都备齐,这是江婷穿越以后,经历的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大战。
这让江婷隐约有点兴奋,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做出来的火药武器效果如何了。
终于,在宣战书送到边城后的第十天,大军开拔了。
此次贺家军可以说是全军出动,营里只留守了五分之一的人,整个大营几乎被搬空,每个将士负重前行,先带上够吃十天的压缩饼干,以及自己的武器、保暖衣物以及临时营帐。
后续后勤兵会将其他的粮食和物资再运送到前线去。
因为梁叔年纪大了,所以此次火头营的领头人是江婷和小厨房管事儿,一百三十几个火头军去了一百个,大家把东西绑在牛车上,用篷布搭好,赶着牛车跟随在大军后面。
此番出征,大家都知道山高路远,道路难行,且很可能有去无回,是以都心情有些沉重。
但谁也没有退缩之意,因边关的将士多是世代都生存在此的,从军就是为了保家卫国,甚至有些人本就是北部四镇的百姓,北戎攻陷四镇的时候,他们的家人多死于北戎人的屠刀下,他们与北戎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场仗必须得打,必须现在就打,错过这个机会,下次机会便不知道何时才能来了。
“江婷,你说我们能不能活着回来啊。”
谢宁等人手里拿着一棍木棍当拐杖拄着,在齐脚踝高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抬头看去,能看见飞扬的小雪中,长长的队伍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一望无际延伸而去。
听见谢宁这么问,周东当先道:“说啥胡话呢,那铁定能啊!”
江婷抹了把鼻尖上的雪珠,笃定道:“能。”
别的人她不敢保证,但是她的朋友们,她一定会把他们都带回去的。
谢宁抽了抽鼻子,“我还没回去过过年呢,我学的那么多菜还没做给他们吃过呢。”
周东道:“你小子现在的手艺不错了,以后有没有考虑过离开军营后开个小食肆?”
“啊?我,我行吗?”
“行啊!我上次吃你做那个葱爆羊肉,味儿不比刘管事做的差了。”
一边的小厨房管事闻言脸一黑,道:“喂,你夸他就夸,拿我做什么对比?我不要面子的吗?”
再说了葱爆羊肉这道菜,江婷只教了小厨房的掌勺们一次,却教了谢宁不知道多少次了,这要再学不好,那岂不是与猪无异了?
周东挑眉道:“刘管事,你说你,咋这么小气呢,我就开个玩笑嘛。”
这时,前面的队伍慢慢停下来了,又到吃饭的时间了。
江婷招呼着火头军们开始烧热水给将士们泡压缩饼干。
他们行军三天,终于到了边境线附近,在那茫茫冰河的另一边,就是北戎所在。
但那曾经却是大郢的国土。
这一路行来看见的只有白雪,很难捡到柴火,幸好火头营早有准备,提前烧制好了大量的木炭,将木炭丢进用石头搭建的临时灶里点燃,把锅架上去,去河里凿几坨大冰块来煮开就行了。
将士们排着队取热水,将压缩饼干外面的油纸撕开,饼干泡进水里,没一会儿就成了一碗糊糊。
糊糊很管饱,有咸味,还有油水,将士们拿出随身携带的萝卜干和咸菜,拌着糊糊吃。
吃罢饭后天很快黑了,林同知下令安营扎寨,今夜他们要宿在一片山谷之中,明日便正式进入回鹄境内。
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回鹄果然向北戎请求援兵,但北戎刚挺过严冬,气息奄奄自顾不暇,根本没办法管回鹄。
回鹄前几日派出使臣送来受降书,表示愿从此归顺大郢,做大郢的附属国,但被四皇子直接拒了。
他们废了这么大力气,将士和粮草都抵达前线了,哪有不战之理。
江婷正和谢宁搭着营帐,突然从队伍前方奔来一匹黑马,一个斥候急驰而来,见了江婷道:“江参军!指挥使大人找你!”
江婷闻言顿了顿,扭头看着谢宁,突然伸手搂住他肩膀拍了拍,“好兄弟,我走了。”
谢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秦玦也略略瞥眉。
谢宁道:“指挥使找你你就去呗,搂搂抱抱做啥。”
江婷笑了笑,“等我回来。”
她钻出营帐,随着斥候快步来到了贺云琛的营帐,见贺云琛已经穿戴上一身普通小兵的服饰,而旁边一个身形与他相仿的亲兵则穿上了指挥使的盔甲,脸上也罩上半张银色面具。
“准备好了?”
江婷走进去,快速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也穿上小兵服饰。
贺云琛颔首,“方圆十里内的探子已肃清,马也已经备上了,走吧。”
江婷豪爽一笑,摸摸自己的短刀,吁了口气,眼神坚定道:“走,去北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