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月下班回家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去桐城,少说也得一周,她把阳台上的那些花,全都托付给了沈佳姿。
沈佳姿恨不得追过来打她:“我自己照顾自己都没时间,还要去给你照顾花,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你不是正好要躲你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吗?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过来睡,顺便替我浇浇花,钥匙放在老地方。”
沈佳姿顿时没声了。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隔天一早,阮明月拉上行李箱打车去了机场。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差了,以前段祁州走哪儿就把她带去哪儿,自从他们分开后,段祁州出行就改带褚飞,很少带她了。
阮明月也理解,如果不是晚上有那种需求,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秘书完全没有男助理方便好使。
登机后,阮明月关了手机,刚准备睡觉,坐在她身旁的一位中年男乘客忽然开始脱鞋,他脱鞋也就算了,还把脚架到了面前的小桌板上。
空气里顿时弥漫了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周围乘客纷纷朝这个男乘客投来不满的目光,阮明月本身对气味比较敏感,再加上她坐得离这位男乘客最近,真是分分钟作呕。
她强忍着不适,闭眼枯坐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转头对那位男乘客说:“大哥,可以麻烦你把鞋穿一下吗?”
这句话语气正常地不能更正常,没想到,男乘客却直接破了大防。
“是谁规定了飞机上不可以脱鞋吗?”
“的确没有这种规定,但机舱属于公共区域,你这样脱了鞋把脚架在这里不太好,大家相互体谅相互理解一下好吗?”
“那你怎么不体谅理解我啊?你不知道有些人坐飞机久了脚会变肿吗?”
“是的,你说得没错,有些人坐飞机久了的确会下肢变肿,可是,你这不是刚上飞机吗,应该没有那么快就变肿吧。”
阮明月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对方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和他沟通而不是斥责,可这位大哥却是油盐不进。
“你别那么多废话,我就脱了怎么了?你闻不惯你给我穿上!”男人瞪着阮明月,一脸凶相。
周围的乘客见这位男乘客这么蛮不讲理,也纷纷开始表达不满,斥责他不文明。
这大哥眼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只得讪讪穿上了鞋,他一边穿鞋一边对阮明月冷嘲热讽:“都是你这女人挑事,经济舱就这环境,你要是不能忍你去坐头等舱,坐不起头等舱就不要在这里给我装高贵!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啊!”
他话音刚落,空姐走了过来。
“阮女士,请您挪步去头等舱,机组的工作人员已经给您办理了升舱,祝您旅途愉快。”
那男人一愣,阮明月自己也一愣。
她没说要升舱啊,怎么好端端忽然给她办理了升舱?
“为什么给我升舱?”阮明月问。
空姐俯下身来,在阮明月耳边轻声道:“是段总为您办理的,段总说,这是员工福利。”
**
阮明月在头等舱见到了段祁州,他正在用ipad看资料,神色严肃,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工作中勿扰的气场。
她不敢打扰,在他旁边安静地坐着,直到他放下ipad。
“段总,你也去桐城?”阮明月问。
“嗯。”
“出差?”
“不然?玩?”
“可桐城这个项目不是交给我和杜经理了吗?你怎么还要亲自去飞一趟。”
“杜经理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阮明月如遭雷劈。
她原本是为了避开段祁州,才主动揽下了桐城的这趟工作,结果段祁州也去,那不就是兜了一个大圈子还得继续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吗?
“你什么表情?”段祁州看着她,“我看你好像不是很想我和你一起出差的样子?”
“怎么会呢?”阮明月干笑两声,口是心非道:“能和段总一起出差,是我的荣幸。”
段祁州不戳穿她,继续看资料。
飞机上一个半小时,段祁州一直都在工作,阮明月原本也想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下,可是包里的文件才翻了几页就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耳边已经传来飞机即将落地的提醒。
她伸了个懒腰,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滑落下去,她连忙用胳膊捞起来。
是段祁州的外套,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给她盖上的。
“段总,你的外套。”阮明月把外套整理好,递给段祁州,“谢谢段总。”
段祁州不动声色地接过,他的外套上,沾染了她的香味,夏日花果一般的味道,低调中透着几分热烈。
下了飞机,就有专车接送。
车子是阮明月来之前就写派车单申请好的,司机姓于,原本以为是接阮明月一个人,结果一下车看到大老板也在,人顿时拘谨了起来。
阮明月和段祁州上车后,司机于师傅就带着他们往酒店方向去。
一路上,两人各自望着窗外,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阮明月感觉后面的车有点不太对劲。
“于师傅,后面那辆车是在跟着我们吗?”
他们的车后面,有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从机场出来,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过了好几个路口,依然跟得很紧。
“有吗?”于师傅没有注意到。
“是的。”
“那……那怎么办?”于师傅给公司开车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开快点,甩掉他。”段祁州说。
“是,段总。”
于师傅重踩油门,车速立即上去了,就这样又过了两个路口,阮明月再回头时,那辆小轿车已经不见了。
“那辆车没有再跟着了。”
“可能只是同路而已。”于师傅说。
阮明月刚觉松一口气,中央大道方向一辆大货车忽然毫无预兆地冲出来,直朝他们的车撞了过来。
“于师傅,小心!”阮明月大叫一声。
眼看那大货车就要撞上他们的车,身旁的段祁州快速伸手,将阮明月整个人拖进自己怀里,紧紧环住。
“嘭!”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空气里有血腥味弥漫……
**
肖喜婷在公司,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又隐隐有点兴奋。
昨天下班的时候,她偷偷看了阮明月的派车单,提前把车牌号码发给了表姐程颐灵,她和程颐灵说好了,由程颐灵那边安排人制造车祸,让阮明月从此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个点,阮明月应该已经到达桐城,表姐程颐灵的人,也该下手了吧。
肖喜婷期盼着公司里传来阮明月车祸去世的好消息。
“肖秘书。”有同事喊她。
“怎么了,有什么消息吗?”肖喜婷激动地跳起来。
同事懵了一下:“什么消息啊?”
“哦,你不是叫我吗?我以为你有什么消息要和我说呢。”
“我叫你是想说到饭点了,你去吃饭吗?”
肖喜婷看了眼手表,还真到饭点了,那阮明月车祸的消息怎么还没传回来?
“肖秘书?”
“去,我去吃。”
肖喜婷和同事坐电梯去了段氏二楼的员工餐厅,她一进门,就看到了项目部的杜经理正在打菜。
“杜经理?你不是去桐城了吗?”
这个家伙不是应该今天和阮明月一起桐城了吗?他怎么还在餐厅吃饭?
“段总临时通知我不用去了,段总说他亲自去。”
“什么?”肖喜婷大惊,“你的意思是,段总今天和阮秘书一起去桐城了?”
“对。”
“你怎么不早说!”肖喜婷怒气冲冲地瞪了杜经理一眼,快步冲出餐厅。
杜经理愣在原地,有点莫名其妙:“发什么神经啊,你又没问我!”
肖喜婷离开餐厅后,直接跑进了楼梯间给表姐程颐灵打电话。
程颐灵的电话一时没有人接,她急得原地直跺脚。
“快接啊!快接啊!”她喃喃祈祷着。
打到第四个的时候,程颐灵终于接了起来。
“喂,婷婷,怎么了?我在补觉呢,你打那么多电话干什么!”
“姐,你派人去桐城了吗?”
“派了啊。不是说好的吗,一早去……”
“快打电话取消!”肖喜婷不等程颐灵话说完,赶紧打断她,“姐,你快打电话让他们取消行动!”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机会除掉阮明月这个贱人,现在不行动,等她回公司了,岂不是又成了千年的祸害!”程颐灵这次是铁了心要弄死阮明月,好让她无后顾之忧。
“段总也去桐城了,他极大可能会和阮明月一辆车,你快取消!”肖喜婷急得大叫,“万一段总有什么事,我们就惨了!”
“什么!”程颐灵也惊慌起来,“段总怎么会一起去桐城,不是说阮明月和项目经理两个人吗?”
“段总忽然更改了行程,他没有通知任何人,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这些不重要,总之你快让他们取消行动!”
“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
程颐灵挂断肖喜婷的电话,正准备给她安排的人打电话,一条信息从屏幕上跳了出来。
“任务已执行,请准时打款。”
已执行?
撞了?他们连段祁州一起撞了?
程颐灵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
阮明月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身上披着护士拿给她的毯子,整个人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后怕之中。
刚才,眼看那辆车子要撞上他们的时候,于师傅当机立断拐弯左转,虽然最后车撞在了树上,但是,他们躲过了那辆大货车。
“段总,你的手臂只要这几天不碰水,伤口愈合后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段祁州被副院长从办公室里送出来。
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段祁州护住了阮明月,他手臂被碎裂的车窗玻璃割破了,鲜血直流。
阮明月看到那么多血顺着段祁州的手指流下来,止都止不住,那一刻她的心都揪住了。
不过幸好,来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只是皮外伤。
“段总。”阮明月起身,走到段祁州和副院长的面前,“于师傅怎么样?”
“于师傅的手术很成功,基本没什么大碍,汽车的安全气囊弹出及时,他虽然受到了撞击,但也都是些轻伤,留院观察几天,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副院长说。
阮明月松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惊险,不过大家都平安,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阮明月和段祁州在医院等了一会儿,于师傅的家人闻讯赶来了医院,段祁州已经命人打点好了一切,甚至连奖励于师傅临危不惧的一百万都已经打到了于师傅的工资账户。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于师傅的老婆看到段祁州后,不断表示感谢。
一百万对于段祁州来说不够一只手表的钱,但对于于师傅一家来说,却是减轻房贷压力的重要收入。
段祁州安顿好于师傅后,带着阮明月离开了医院。
公司又给他们安排了其他车子来接,阮明月虽然在刚才的车祸里没有受伤,但是那辆大货车笔直朝他们撞过来的那个画面,却给她留下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阴影。
她这会儿看到车子,都有点害怕了。
“怎么了?”段祁州察觉到她蹙起的眉头。
“没事。”
“说你胆子芝麻大,你还真是芝麻大。这就不敢坐车了?”段祁州一眼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他掌着车门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那怎么?我们走着去酒店?”
阮明月赶紧钻进了车里。
段祁州也跟着上了车。
“段总。”
“说。”
“你不觉得今天的车祸很奇怪吗?”阮明月问。
虽然事后货车司机一口咬定是因为自己太疲劳没有看清楚车况,但阮明月总觉得这解释太牵强了,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她分明感受到司机是想置车里的人于死地的。
“这事你不用担心,已经让人去查了。”段祁州说。
阮明月点点头,也是,她能想到的,他肯定早就想到了。
司机把两人送到酒店。
一下车,阮明月看到酒店恢弘的大门先呆了一下。
“段总,我订的不是这里……”
“酒店我让褚飞重新订了,你和我住君庭。”段祁州打断阮明月的话。
君庭是桐城最好的酒店,段祁州每次来桐城出差都是住君庭的,而阮明月原本订的只是一般的商务酒店。
和老板一起出差,机票能升舱,酒店能升级,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阮明月的心情却很复杂。
因为两年前,她和段祁州的初夜,就发生在君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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