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叔摆摆手,道谢的事情便翻篇了。
他又提了提手中的西装袋子,说:“这套死人衣不简单,得找个地方妥善处理,那件促使凶狱滋生的物品也在里边儿?”
我点点头,详细解释了眼镜和死人衣的关联。
黄叔道:“我看,此物可以交给监管那群人处理,或许能改善你们两边的关系。”
显然,黄叔将我当成隍司的人了。
可于我来说,死人衣尽管棘手,但如果真交给那群人,就一定会和孙卓直接打交道,不就是送死吗?
我摇头拒绝,又和黄叔提了,希望他不要和那群监管之人说出我的存在。
椛萤恰逢其时地补充了,我和监管的人有宿怨,另外,我依旧没加入隍司,只是帮忙解决凶狱而已。
黄叔面露恍然之色,点点头。
顿了顿,他又告诉我,前几日隍司的人打听消息,他吐露了一小部分我的事。
我表示无碍,以后他帮我保守秘密即可。
黄叔让我放心,说我是城隍庙的朋友,此后不会从他这里透露出我的半分信息。
再之后,我们就没有什么需要交谈的了。
拿回西装袋,我同椛萤离开城隍庙。
上了椛萤的车,她就接了个电话,略有喜色,点了好几次头。
电话挂断,她笑盈盈地说:“杨管事讲,他已经准备了许多关于罗家的资料,并且还在调查更多,会在两天之内交给你。“
我点点头,心绪缓和不少。
“去我家休息吗?”椛萤问。
“不用了,随便将我放在哪条街都可以。”我顿了顿,又道:“他准备好了,你联系我即可。”
“哦……那你不打算解决掉烦人的八哥了?”椛萤轻哼一声。
我眼瞳微缩。
一时间发生的事情过多,我还真忽略了八哥的事儿。
只不过两天一夜没回唐家,唐全肯定会放不下心。
“我还是要回去一趟,天黑时,我到隍司外等你。”我回答。
椛萤不再多言,开车进城,将我放在了一条车水马龙的街。
我打车绕路回了城中村。
等回到唐家时,唐全居然不在。
院内并没有什么异样。
一应布置都没有被破坏过,堂屋内更弥漫着淡淡的黄桷兰清香。
桌上的饭菜盖着纱网,阵阵菜香扑鼻。
我的确饿了,过去坐下后,便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一餐饭刚吃罢,唐全回来了。
瞧见我,他就喜笑颜开地喊少爷。
没等我问他去哪儿了,他就说:“黄芩请我过去了一趟,说是有偏方,给我敷了敷腿。”
顿了顿,唐全又解释:“就是先前那个妇女,少爷您处理的方式是真好,她对我们感恩戴德的,也不会透露什么秘密。”
我想起来先前出院子时,妇女还偷看这里。
“唐叔,你还是要谨慎一些。”我慎重叮嘱。
“少爷您放心,我不会掉以轻心的,对了,徐方年打过我电话。”唐全又道。
“嗯?”我心头微沉。
“少爷你放心,他没有找到咱们,只是想方设法弄到了我的手机号,打电话解释误会什么的。我痛骂了他一顿,让他滚。”唐全回答。
我正要点头,唐全却迟疑片刻,才说:“我觉得,徐家问题还是不小。”
我示意唐全说。
唐全告诉我,他仔细想过,不太可能是因为他们发现我对付丰瀚轩,有实力,才来重新示好。
因为丰瀚轩的事情发生太快了,我去丰瀚轩之前,徐家就已经跟上我了才对。
我点头,表示唐全分析得没错。
唐全又说:“那少爷,这样一来,就只有两个可能,一,徐家受人指使,二,你身上有某种东西,你自己都不知道,可徐方年回过味儿来了。”
“如果受人指使,我怀疑会和孙家有关,如果是后者……少爷,你得想想,自己身上到底还有什么?”
我脸色微变。
先前我的确考虑过,徐家被人指使,可我并没有联想到孙家身上。
如果他们真有关系……
当年徐家来收养我一遍,不成之后,才是孙家?
一时间,我冷汗涔涔,冷不丁的,还又想起来一个细节问题。
孙卓都在秘密找我了,那孙大海平时还那么悠哉?一点儿都不警惕?
这样看来,这也是一个反常点!
我闭了闭眼,暂时撇散这些思绪,又以徐家孙家无关系来做推断。
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让徐方年回过了味儿?
按道理来说,那天我只是待在徐家,什么都没拿出来过。
我正思索时,唐全又低声说:“少爷,您重情义,我就怕徐方年用徐暖做攻势,你一心软,就原谅他们了。”
出神被打断,我笑道:“唐叔,您多虑了,我不会对一个辱骂我父母在天之灵的女人有任何心软。”
唐全神态总算放松一些。
再之后,我和唐全交换电话号码,并说了我最近晚上都要办事,如果没回来,他也不用担心,有事就打我电话。
唐全表示明白,目光又落在西装袋上,就问我上哪儿买的西装,要不要给我熨一下?他去黄芩家借熨斗。
我摇摇头,说这不是穿的,是死人衣。
唐全被吓了一跳。
困意已经涌了上来,我让唐全去忙活自己的,不用管我,便自行回东屋房间。
将西装袋挂在墙头,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这一觉,我睡得比想象的更久。
设了闹钟都不管用,等我醒来时,天都黑了。
身体隐隐有亏空感,这是舌尖血用得太多的副作用。
视野变得模糊,眼前似是蒙着一层东西,看不清晰。
我晃了晃脑袋,揉了揉太阳穴,触碰到的却是冰凉条状硬物。
兀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手指捏住条状物,取了下来。
视野恢复清晰了,入目的是泛黄褐色,半透明的镜腿,镀金的夹片,以及略有划花的镜片。
这赫然是那副无边框眼镜!
我眼皮不住的狂跳,扭头看向床头墙。
西装袋开了,皱巴巴地堆在地上,西装依旧挂在墙面,它没有被熨烫过,却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
“谁!?”我声音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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