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钢针将骨头刺一个对穿,这种操作的学名叫做穿过双侧皮质固定。
连接固定装置,连接固定杆和延长杆。
骨科住院总的动作熟练无比。
高洪林刚开始配合得有些吃力,毕竟高洪林对于骨科接触的并不多。
不过随着操作的一点点进行,高洪林已经一点点跟上骨科住院总的节奏了。
虽然过程略微有点磕磕绊绊,但是手术还是很顺利地完成了。
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郑毅这里。
因为郑毅这边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在胸腔镜的探查下,郑毅他们勉强地看到,那根钢筋将他的右肺上叶给刺了个通透。
“肺动脉和肺静脉都有损伤。”段海清表情很严肃:“比较稳妥的方式就是将右肺上叶整个切除。”
“缝合不行吗?”何杰看着段海清。
“很难。”段海清看着胸腔镜上的画面:
“如果试着缝合的话,很容易出现钢筋一拔出来,从静脉出血直接将视野全部覆盖的情况。”
“到时候可就真的下不了手术台了。”
段海清的话何杰都明白,只是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可能是心高气傲。
何杰在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郑总,你觉得呢?”何杰将最后的希望放到了郑毅这里。
郑毅看着患者的胸腔,脑子里也在飞快运转。
怎么想,肺叶切除都是最好的选择。只是郑毅同样有些不甘心。
看着胸腔镜里的画面,郑毅抿了抿嘴唇,意识悄悄来到了图书馆中。
这次,郑毅直接启动了那本《开胸探查术》,意识直接来到了模拟手术室中。
拿起了器械,郑毅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一边分离组织,一边止血……
失败!
无论多少次的手术,最终都在向郑毅说明一件事情。
这种过于理想的事情,是很难发生的。
“可恶……”虚拟的手术室里郑毅的身上并不会渗出汗水,但是郑毅的内心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焦躁。
一定是自己的思路不对。
郑毅如是地对自己说道。
既然单纯的止血缝合如此的困难。那么不妨换一个方式。
整个肺叶的切除,损伤多少有些过大。那如果不进行肺叶切除,改成肺段切除呢?
郑毅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重整旗鼓,郑毅再次拿着工具,认认真真地操作了起来。
卡着钢筋穿胸而过的地方,郑毅用手里地切开闭合器仔细地切着肺叶。
历经了几十次失败之后,郑毅终于找到了成功的办法。
“终于可以了。”郑毅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意识悄悄地退出了图书馆中。
看着还在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何杰,郑毅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我刚才想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患者的肺都是需要切的。”
听到郑毅也这么说,何杰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失望。
不过郑毅立马话锋就是一转:
“不过,我们可以不切整个肺叶,做肺段切除就可以。”郑毅想了想说道。
“我们可以只做肺段切除。”
“这是我能想到的损伤最小的方式了。”
“能行吗?”段海清反问道,“肺段切除……你能把握好吗?”
“放心吧段主任。”郑毅点了点头,对着周蕾伸出了手:“切开闭合器。”
接过了工具,郑毅对着巡回护士说了一声:
“叫杨雯把红细胞和血浆先拿过来。”
没过多久,就看着杨雯抱着刚捂热乎的血浆和红细胞冲了进来。
“挂上,速度快一点。”郑毅看了一眼麻醉师:“拜托了。”
红细胞和血浆连在了输液器上,鲜红的红细胞和淡黄色的血浆沿着管路快速地滴进了静脉里,补充着患者丢失的血液。
也改善着患者的凝血功能。
看着准备得差不多了,郑毅的手轻轻一动。
探入,切除肺段,游离组织。
有了在图书馆中的练习,郑毅现在这种操作已经是举重若轻了。
钢筋被一寸一寸地拔出,在这第四根钢筋也被抽出的时候,患者的胸腔里突然亮起了一汪血泊。
郑毅眼疾手快地将手伸入了血泊中,一把摁住。
“准备肋间动脉重建。”郑毅的声音很快:“再来一袋红细胞和血浆。”
一针一线地缝完之后,郑毅只感觉一阵疲乏的感觉充斥了自己的身体。
自己好累,好像歇歇。
看了一眼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8个小时过去了。
这已经是在挑战人的生理极限了。
长时间的手术让郑毅里面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所浸透,水分的丢失,和得不到补充,让郑毅体内的抗利尿激素分泌得越来越多。
虽然时间过了很久,但是郑毅丝毫没有想要去上厕所的感觉。
“8个小时了啊。”郑毅感觉有一点点头晕,但是看着最后的那根钢筋,郑毅还是咬了咬牙。
手术还没做完。
“郑总。”何杰敏锐地察觉到了郑毅的疲态:“你要不要歇一会?”
“不用。”郑毅停止了身子,太久地站立让郑毅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
“准备分离最后一根钢筋吧。”郑毅看着最后一根钢筋,已经僵硬的大脑再次开始了思考。
最后这根钢筋在伤者身体的两个出入点在右侧大腿根,和左侧锁骨上窝。
不管从那个方向把钢筋拔出来,都需要经过被刺穿的股动脉、被刺穿的肝脏、被穿透的膈肌,还有左侧胸腔里的肺叶。
这些问题得一个一个地解决。
郑毅看着伤者的股动脉。
股动脉的这种伤势,可以将股动脉部分缝合就可以,难度应该不大。
至于患者的左侧胸腔,参照之前那根钢筋的做法,将肺叶部分切除就行了。
膈肌的话,将膈肌从中间剪开,让钢筋可以自由通过就行。
等到钢筋拔出来之后,再将膈肌给缝上就可以了。
但是最难的地方在肝脏上。
肝破裂,可是随时要命的一个事情。
想到这里,郑毅又一次想到了和何杰一起抢救刘宏的那天,郑毅的眼神看向了何杰,最后又看向了普外科的住院总。
这么久的配合,让何杰很快就明白了郑毅是什么意思。
端详了一下患者肝脏的情况,何杰也顾不上普外科的住院总还在旁边,就开口道:
“肝脏的这个情况,如果把钢筋拔出来之后,很有可能会出现大出血。”
“如果想要对肝脏进行缝合的话,可能存在着一些困难。”
“肝脏的再生能力本来就非常的强。”
“而且肝脏分成左右两叶。”
“被钢筋所伤到的是肝左叶。”
“而肝左叶比较小。”
“所以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牺牲掉肝左叶,做一个肝脏的部分切除。”
“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说到最后,何杰看向了普外科的住院总:“我不知道普外科这边有什么专科意见吗?”
普外科住院总默默地听着何杰刚才的发言,心里面满满的全都是诧异。
因为历史上命名的原因,给腹部这些器官做手术的外科,最早就被人命名为普通外科,也就俗称的普外科。
虽然现在很多医院已经将手术进行细化,将腹部的手术分为胃肠手术归胃肠外科。然后肝胆手术归肝胆外科,以此类推。
但是更多的地方仍旧保留着这种古老而且传统的称呼方式。
身为普外科的住院总,对于腹部外伤及腹部脏器疾病的处理的自然是有一定的心得。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名胸痛中心的外科大夫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而且讲的还挺有道理。
就算是他自己来说,也未必能比何杰说得更漂亮。
不过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普外科的住院总还是说道:
“我觉得何大夫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我同意何大夫的意见。”
手术台上,患者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杨雯。”郑毅看向了一直站在一边,没有离开的杨雯:“再帮忙去血库要点血,越多越好。”
杨雯郑重地点头。
血库的血液制品很快就到位了。一袋又一袋的血液制品连着患者的静脉缓缓输入,给了郑毅他们最大的保障。
所有人的动作也都开始动了起来。
段海清拿着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将患者的膈肌切断。然后用纱布将纵膈里的心脏和主动脉保护好。
另一边,何杰拿着血管缝合线,小心地游离并缝合着伤者的股动脉。并且在股动脉周围都用纱布给保护了起来。
而郑毅,则是小心地用手里的工具,在胸腔镜的辅助下,为患者做着肺叶切除。
但是他们都知道,此刻,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主角。
最重要的,也是最危险的还是在普外科住院总的手里。
也就是肝脏那里。
一旁,骨科住院总并没有离开手术间,而是在旁边兢兢业业地帮着普外科住院总拉钩。
很快何杰已经缝完了手里的东西,立刻跑了过去,开始帮普外科住院总进行进一步的肝脏切除工作。
仔细地分离止血,再分离,再止血。
终于那一块肝脏和男人的身体彻底宣告了分离。
普外科住院总用何杰后背的衣服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另一边,分离好了膈肌的段海清也在帮着郑毅处理患者的肺部。
此刻,郑毅的肺段切除工作,也终于告一段落。
看了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地又过去了3个小时。
“抗生素记得到时间了一定要追加。”郑毅声音有些颤抖,对着麻醉师和护士叮嘱道。
叮嘱完毕,郑毅强行的打起精神,众人扶住了钢筋,开始进行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拔钢筋。
刚刚做了那么多的铺垫,废了那么大的功夫,都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
钢筋拔得很慢,所有人的动作很小心。
钢筋慢慢地从男人的胸腔出来,来到了纵膈里。
段海清连忙扶住了钢筋末端,避免钢筋损伤到纵膈里的心脏和主动脉。
钢筋继续缓缓下移。
终于刚进的末端来到了肝脏。
这就是检验之前肝脏部分切除的效果到底如何的时候了。
钢筋一丝一丝地从肝脏之中穿过,在它和肝脏完全脱离的时刻,众人的呼吸几乎都要停住。
出血了!
但是只出了一小湾鲜血后,肝脏便再也没有血液流出。
只剩下被切下的肝左叶,孤零零地在腹腔里躺着。
成功了!!
所有人强行压抑着内心里想要蹦起来庆祝的喜悦。
因为钢筋还没有全都拔出来,就还没有算成功。
大家的手依旧很稳,钢筋依旧在一点一点地离开伤者的身体。
咣当!
终于听到了钢筋坠落地面的声音。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出了一抹成功的喜悦。
接下来的工作不是很危险,但是却很繁琐。
就是将患者所有可能污染的地方,仔细地清理,然后冲洗。
毕竟就算钢筋拔出来了,患者也幸运地从伤势中挺了过来。
但是患者随时可能面临着另一件危及生命的事情:
感染。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对于这种伤口来说,感染是必然会发生的。
但是所有人都想再尽一份自己的努力。
能让患者的感染轻一点是一点。
哪怕一点点,也好。
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清理完毕,该冲洗的地方也经过了多次冲洗。
众人开始一点点缝合男人身上的所有伤口,还有手术的刀口。
将切掉的肺段还有肝脏收拾好,将切开的纵膈重新修补,修补胸腔……
从内到外,一层一层地关闭切口和伤处,并且仔细检查有没有遗漏的出血点。
都是简单的操作,只是比较繁琐。
不过大家都很认真。
因为编筐编篓,贵在收口。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大家长吁了一口气,眼睛看向了手术室墙壁上的计时器。
计时器上的时间,是18小时零7分钟。
这是这台手术的时间。
将男人身上的切口和伤口都包扎好,众人刚七手八脚地把男人从手术床上转移到了平车上,准备推往icu。
突然,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回头一看,只见郑毅正面色发白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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