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车站停了一辆绿色公交车,有人下有人上,等到没人上车了又缓缓关上车门,慢悠悠起步。
刘青的车滴滴响了响,风无理早就看见了。
就他车顶坐着一只贞子。
一个白色衣服,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车顶边,姿态恣意,晃动着白净的双足,没穿鞋子,一只手撑在后面,嘟着嘴。
仰头看着夜色,抬起一根手指。
恰巧一只蝴蝶停在她手指上。
她看着那只小蝴蝶笑了起来,低头时刚好跟风无理视线对上。
笑容没有消失,只是从她脸上转移到前面那个少年脸上。
女人顿时吓得浑身僵硬,手指上的蝴蝶也飞走了。
僵硬一刻后,在车顶连滚带爬,从车顶爬入驾驶位,缩在刘青怀里。
刘青这才注意到那只最近一直跟在身边的蝴蝶又出现了,这次停在他衣领上。
他笑了笑,也看见了背着自己妹妹过来的风无理。
“怎么才来啊,慢死了都。”刘笑笑抱怨,趴在风无理背上,两条腿一前一后地晃荡着。
刘青直接无视了她,车门滴了一下,风无理拉开后车门,刘笑笑才从他背上下来,单着一只脚跳了进去。
风无理也坐了进去。
“青哥。”
刘青笑着道,“幸好你小子在这里,今晚有个局走不开,不然得搞得更晚。”
“我还以为笑笑终于被你打断腿了。”他笑。
刘青也笑:“腿断了也好,这学期给我安安分分在学校呆着。”
刘笑笑一脸懵:“腿断了我不是该在家休养吗?”
风无理和刘青都选择无视她。
“哎你们说话啊?”没人理她她得难受死。
风无理看了一眼死死抱着刘青的白衣女人,对方害怕不敢跟自己对视,头埋在刘青怀里,不断碎碎念:“不要抓我去衙门,不要抓我去衙门……”
怂成这样也没谁了。
风无理理都懒得理她。
鱼唇的小妖怪。
刘青把他送回香烛铺,又问了点高考的事情,进入高三之后,身边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就连隔壁大爷跟风无理谈起也是学习和高考,感觉高考跟投胎一样重要。
回到香烛铺,他上到二楼。
哐当一下,冲凉房房门打开,刹那所有热气冒了出来,王西楼背着光,懵懵地看他。
大概是觉得风无理也没回来,屋里都是女的,她一条浴巾甚至没有裹着,只是一只手抓着挡在前面,一只手抓着湿漉漉的头发,肩膀的肌肤白腻,光着脚站在浴室前,还有水珠顺着大腿流到脚面。
她愣了一秒后,看着面前的少年,偷笑道,“看呆啦?”
其实王西楼并不是特别丰腴,毕竟死前其实也就十六七岁,死后身体自然不会变化,只是她平日里穿的衣服要么老土像个大妈,要么成熟像阿姨。
只是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像这种可能有点尴尬的情况肯定偶尔会遇上几次。
风无理一脸平静地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回了浴室。
哐当一下把门也带上。
隔着一扇门,对方的声音变得不真切。
“裹好浴巾再出来。”
王西楼看着关紧的门,眨巴了下眼睛,反应过来后噗嗤一笑,拿开浴巾后镜子的景色白花花一片。
但里面是穿戴好内衣裤的。
她挠了挠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看起来蠢蠢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滴答”
水龙头滴下一滴水,狭窄的冲凉房内清脆一响,把她胡思乱想拉了回来,才连忙裹好浴巾,推门而出。
客厅里电视开着,风无理在逗着一只黑猫和赤狐,声音有些吵。
她裹着浴巾回到房里,穿上条灰色短裤和很松松垮垮的白色小背心,趿着拖鞋出来。
风无理坐在沙发上,把一个毛球扔出去,两只像一道箭矢冲出去,叼回来给他。
这种游戏小狐狸最喜欢,尾巴晃个不停,风无理偶尔还会做点假动作骗她,她被骗了出去,发现没有,就又跑回来。
“风无理大人不要戏弄绾绾了啦!”
语气分不清是撒娇还是恼怒。
“绾绾跟我喊,大楚兴,陈胜王。”
狐狸小脑袋歪了歪,“大楚兴,陈胜王?”
风无理就乐,小狐狸也不知道他乐什么,盯着被扔出去的毛线球,身体下意识又冲了出去。
夜姬本来是不屑一顾的,但是她看着风无理和小狐狸玩得那么好,就又有些酸溜溜的,小爪子踩着沙发边边,眼睛自动跟踪那个毛线球。
风无理笑着招呼她一起玩。
她哼地一声,“才不是想跟无理玩呢,只是你都求吾辈了,吾辈勉为其难答应你而已。”
风无理又扔了一个毛球,她冲得比谁都快。
“是吾辈哒!”
王西楼看得一愣一愣的,坐在那边擦着头发,但是头发太长了,光靠擦肯定擦不干。
“去拿吹风机吹啊。”
风无理把球扔出去,看他们两小只跑得欢快。
“吹风机好像坏了,吹出来的风都不热的,明天出门买个新的回来。”
“也没用多久吧?”
风无理从沙发上起身,去阳台拿了个黑色的吹风机进来,在沙发后面电源插上,吹出来的风确实不热的,他就又把充电线拔了。
小狐狸叼着线球回来了,夜姬也在一边猫猫叫,风无理笑着蹲下,接过她口中的毛线球。
“绾绾,小夜,我们玩个好玩的怎么样?”
一听到好玩,两只小可爱眼睛都冒着小星星,抬头一副跃跃欲试。
随后风无理走到阳台,身子后仰,把毛线球全力扔了出去,化作一颗流星,消失在夜里。
他们也同意了的。
嗖嗖两道身影夺门而出。
风无理进了小狐狸现在住的房间里找来螺丝刀,把吹风机拆了,一拆开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加热电阻丝松了,肯定是你平时老是随便乱扔,我现在拧回去。”
“我随便乱扔?屋里东西都是师父收拾的。”这人真是张口就来,谁随便乱扔了。
他一脸认真,看着手中一堆小零件,盘腿坐在地上。
王西楼湿漉漉的头发披在一边,她坐在沙发上竖着一条腿,下巴磕在膝盖上,手撑在脚背上,无意识地抓着脚趾。
就那样楞楞地看着他低着头忙碌的身影。
客厅里只有电视声,偶尔对方放下的螺丝刀会打破一下平静,一楼的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声音传了上来。
那年冬天天气很冷,那个面具男子在院子里忙得停不下来,给她劈了堆满几屋子的柴火,说是可以烧一年多了,又把家里屋顶旧瓦片换了新的,然后坐在院子里,拿着一堆木头竹子,说要给她做几套新家具。
王西楼当时也是像现在这样,看着他坐在那里捣鼓着,她看了他一下午,他一下午都没发现。
啪嗒一声,电风扇装了起来,他起身递了过来:“好了,现在应该能吹出热风了。”
“啊?哦。”
“拿去吹啊。”
“嗯。”她沉默着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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