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小兰花茶,小的泡好了,您闻闻,真是香味四溢!”伙计表功似的夸奖道,并没有注意到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
陈晓木低头没吱声,伸出手指向桌面上指指,示意他把茶壶放到桌上,那知,伙计因刚刚收了一百文小费,心里过意不去,正想着对陈晓木表表功,让其觉得这一百文小费给得值,见陈晓木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他那里不舒服,不禁关心道:“客官,是不是身子那里不舒服?”
陈晓木摇摇头,实以为这下伙计会离去,不料,伙计急于表功,直接给他斟了一碗茶,双手奉上,“客官你品品,此小兰花茶,茶色透亮,茶香浓郁,绝对是……!”话没说完,突见掌柜的一脸惶惶之色走过来,后面还紧跟着一个身穿皂服,面沉如水的女衙差。
伙计当即被吓一大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不由暗自嘀咕,“老掌柜的不会因我偷拿他一点小兰花茶泡给客人喝,就报官来抓我吧?再说这个可是个大主顾,刚刚算帐的时候,你还不是叮嘱过我要好生侍候吗?一壶小兰花茶充其量不过二三十文,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
想到此,赶紧对即将走到跟前的老掌柜哈了哈腰,勉强笑道:“掌柜的,这二位就是刚买了两万多文熟食的客人,小的自作主张泡壶好茶招待一下。”
老者看伙计一眼,正要走过去,谁知伙计的一番话,立刻引起高晓秋的警觉,两个人买了两万多文的熟食,说明他俩在外面至少还十来个同伙,要知道,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稍微有一点条件的人,都想法吃口热汤热饭暖暖身子,试问?若是正经的生意人,为何不敢到店里来吃饭?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更加坚定她的想法,转脸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桌边,都低垂着个脑袋,在高晓秋看来,这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乍见到她这个公差吓的连头都不敢抬。
“嗨,你俩把头抬起来。”高晓秋走到桌边,用拳头在桌面上,通通,敲了两下,威严道。
无奈,陈晓木只好慢慢抬起头,强挤出一丝笑容,“哎哟!原来是陈……!”高晓秋失声道。
“嘘……。”陈晓木赶紧止住她的大声,悄声道:“小点声,是不是城里又发生案子了?”
高晓秋点点头,小声道:“昨天夜里,有一伙盗贼,抢掠了位于玉石街上的高家钱庄,重伤一人轻伤两人,共掠走白银三千八百一十五两,黄金三百二十两,还有各式名贵玉器六十六件,卓大人得报后,派出人手在城内各个马站,驿站,及流动人口多的地方进行搜查,并在四个城门口都设立了检查点。”
陈晓木轻轻点了点头,指着老掌柜道:“让掌柜的找个地方,我有话对你说。”
“诺!”高晓秋一抱拳,随后走到老掌柜身边耳语了几句,老掌柜眼睛一亮,脸上重新焕发出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神色,走过来就要对陈晓木跪下磕头感谢,被陈晓木伸手给架住,旁边的伙计都看得呆住了,老掌柜转头对他道:“傻站着干啥,快去我房里,把留着专门招待贵客的云雾山毛尖茶,包一大包来送给陈大人。”
“哎,哎。”伙计如梦方醒,连声应着,急匆匆离去。
老掌柜带着陈晓木和高晓秋重回刚出来的那扇门里,原来这是老掌柜专门做帐的帐房,空间不是很大,一张书桌上摊开几本帐册,毛笔还搁在砚台上,三个人进去后,里面便显出些许拥挤,陈晓木先对老掌柜交待了几句,便让他去外面等着。
当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后,陈晓木对高晓秋直言道:“我可能被人盯上了,你赶快派人回去找卓大人,让他多加派些人手过来,等会悄悄跟在我马车后面,估计即便捉不到昨晚犯案的那伙盗贼,此次收获也不会小。”
高晓秋一听,马上道:“诺,卑职现时就派人回去禀报给卓大人。”
等到高晓秋重新出现在大堂里,进去时的一张冷若冰霜的俏脸,现今已被一张笑脸所取代,只见她边走边频频回头,对跟在她身后的老掌柜说道:“余掌柜,今后店里若有什么事,派人去府衙那边找我就是,在这新京城里,本捕头还是有几分薄面。”
余掌柜一步一趋跟在其身后,口中唯唯道:“是,是,小店今后要仰仗高捕头多多关照。”
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一见此番景象,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全都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躲过一劫,说实话,若真让这帮无理都能搅三分的官差来检查,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同坐在一张桌上,一个穿紫色绸缎衣服和一个穿绿色绸缎衣服的两个富商打扮中年人,正在互相交头接耳,绿色衣服的道:“仁兄,看样子这个官差是被掌柜的喂饱了。”
紫色衣服的富商不紧不慢夹起一块牛肉扔进嘴里,边嚼边不屑道:“嗨!老弟,这不是明显的吗!你看刚刚这女衙差,大义凛然板着一张冷脸,当时愚兄还以为今天遇上个贞妇洁女呢!瞧瞧,结果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就是,就是。”绿色衣服的富商连声附和,随之又啧啧道:“就这一下,掌柜的至少五千文没啦!”
“啥?才五千文?”紫色衣服的富商鄙夷道:“老弟,你可真是小窟爬不出个大螃蟹,这么大的马站,每天生意这么好,光是伙计就用了几十个,你以为官差看不到吗?依愚兄的眼光来看,此次至少给官差五万文,不然那女捕头不可能对老掌柜如此客气!”
绿色衣服的富商摇摇头,哂笑道:“五万文!仁兄,你可真够黑的,这个马站虽说不小,能一下送出五万文,也是够呛。”
紫色衣服富商不以为然道:“老弟,看来你得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刚刚愚兄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人,在这里一次就买了两万多文的熟食,你再看看大堂里这几十张桌子,时时坐满客人,以每桌酒菜五百文计算,看看是多少钱?”
绿衣服富商低头默算了一下,讶然道:“仁兄,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愚弟略略估算一下,此马站一天竟有十多万文的进帐!”
此时,高晓秋已在余掌柜恭送下,走到等候在大堂门口的十来个衙差面前,风风火火一挥手,“我们走吧!”
闻听此言,衙差们都愣住,各人心里都在想,刚刚不是说一定要搜查的吗?怎么和掌柜的进去一小会,出来就要走呢?这前后变化也太快了吧?”
其实,这帮衙差都是陈晓木招进府衙的退伍老兵,才上岗两三天时间,脑子转得没有那么快,眼见衙差们迟迟没反应过来,气得高晓秋干脆直接点名,“包成,王立,你们没听到本捕头的话吗?”
包成就是进门时向高晓秋请示的衙差,此刻被点到名,却愣愣道:“高捕头,你不是说要搜查这家马站吗?为何又要走呢?”
闻言,高晓秋狠狠剜了他一眼,怒道:“本捕头说不用搜就不用搜,赶快跟我走。”话毕,便率先从衙差们身边走出去。
众衙差一见,只好都跟随着离开,一直盯着这边看的陈晓木悄然舒了口气,端起桌上伙计早已泡好的小兰花茶啜了一口。
这时伙计按照掌柜的吩咐,将云雾山毛尖茶打好一大包送过来,同时掏出陈晓木刚才赏给他的一百文纸钞,双手奉上,结结巴巴道:“大,大老爷,小,小的刚刚不懂事,收了您一百文赏钱,还请收下。”
陈晓木诙谐道:“怎的,小二哥,你这是嫌少?”
伙计急忙道:“大老爷说笑了,小的感谢还来不及,怎能嫌少!只是小的能有侍候大老爷机会,已是很大福气,怎敢再收赏钱!”
陈晓木笑道:“小二哥,你都称我为大老爷了,请问,那有大老爷送出去的赏钱,又收回来的?这要是传出去,岂不令人耻笑?”
“大,大老爷,这,这不好吧?”伙计结巴道。
“有啥不好的?”陈晓木拿过伙计手里的纸钞,重新塞回他围裙里。并道:“小二哥,给你就拿着,不然大老爷可要生气了。”
说话间,老掌柜又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恭恭敬敬放到陈晓木面前的桌子上,陪着小心道:“大老爷,这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今后小店还望能得到大老爷的照拂!”
陈晓木不动声色道:“怎么?余老掌柜这是要让我吃白食吗?”
余老掌柜连连摆手,强笑道:“大老爷说得是那里话,这钱是小老儿真心实意奉上的,还请大老爷收下。”
“行了。”陈晓木抬抬下巴,“老掌柜,你把钱收回去,今后谁再敢来店里敲诈勒索,你尽管去府衙里报官,或写封举报信投放到府衙外面挂着的举报箱内,我保你一告一个准!”
余掌柜将信将疑道:“大老爷,这能行吗?”
陈晓木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肯定说:“只要你们不是诬告,就一定行,如若还有怀疑,过个十天半月我便来你店里坐坐,当面对我说也行。”
“诶呦,这可太好了!”余掌柜兴奋道:“大老爷,您能隔三差五来小店坐坐,正是小老儿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所以呢?”陈晓木再朝桌上纸袋,抬抬下巴,“余掌柜,你把钱收回去,我以后铁定会来,不然的话,我便成那索贿的贪官,相信你一定不会陷我于不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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