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野菊把手插到袖子里,阴阳怪气道:“二房比大房多了一张嘴,你拿同样多的东西给我们,你可不就对不起我们吗…还好意思和我嚷?”
二房的人听刘野菊这么说集体沉默,可见他们都赞同她的话。
大房的听不进去了。
魏淑芬拧眉:“二柱媳妇儿你这话说差了,老四媳妇儿进门送咱们东西都是一样的,给你爷奶那么多,给她公爹那么多,咱们都拿一样多的。你为啥和我们大房比,你咋不和你爷奶比,她们就俩人,凭啥拿和你一样多的东西?”
二柱媳妇儿越来越不像话了,自打两年前生出货孬,总觉得大家对她有意见,瞧不起她。
换能听进去的,她身为大伯娘多少会劝几句,刘野菊的性子不好接触,她说得天花乱坠人家也不为所动。
就算听进去了,也只会觉得你在害她。
这么多年过去,刘野菊因为连生两个女儿的事情,性子越发泼辣怪异,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觉得你背后嘀咕她。
你撒泼尿没带她,她都能联想到自己生不出女儿,所以你才不带她。
这样的性格早晚要出事。
别看魏淑芬平时不说话,有心时谁都说不过她。
刘野菊想了半天,脑子嗡了声,后知后觉发现,魏淑芬给她挖坑呢。
在说他们大房的事儿,这人偏把爷奶掺和进来,要害她啊!
魏淑芬和许兰还有姜晚婉看刘野菊执迷不悟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没发现自己的问题。
许兰和她讲道理:“你说我给晚婉夹菜孤立你,我是长嫂,她是新嫁过来的媳妇儿,我肯定要照顾几分,你记得吧,上回你来月事肚子疼,我给你煮热水,你说我在磕馋你生不出儿子。”
这样的事比比皆是,她又怎么敢多管闲事。
刘野菊眉毛竖起来:“那是两码事!”
大房婆媳俩太欺负人了,看她嘴巴笨,脑袋不聪明,心地善良,就可她欺负。
好久前的事情都能拿出来说事儿,什么人啊。
姜晚婉和许兰对视一眼,无奈牵了下嘴唇。
她上辈子都沉浸在怎么离开这个家,其实没怎么主动关注过刘野菊这个人。
她现在才发现,刘野菊脑子比石头还硬,她信奉自己的道理,压根听不进去你的,也不会在意你的。
和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二房,刘野菊婆婆王翠霞看刘野菊被怼得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骂了句没用,她眯起眼睛笑了几声。
“瞧你们认真的劲,我家野菊就是开个玩笑,咋就扯上咱老爷子和老太太了,我们二房没挑理,和新媳妇儿开个玩笑罢了。”
底下战火纷飞,同男人坐在炕上的沈老太始终一言不发。
她年纪大了,眼皮耷拉着,眼神有些浑浊,但里面闪动着精光,把这些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姜晚婉发现沈老太观察她们,她没有硬刚上去,换了副柔弱模样,委屈地抿了下唇,似妥协道:“原来二嫂没有挑理,那是我自己想多了,二伯娘,二嫂,你们别和我一般见识。”
“我也不是故意考虑不周的,一年前我爹死了,我娘改嫁了,我和弟弟被下放,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我身上的钱没那么多,我也准备不出来啥好东西,让你们见笑了,就是不知,二伯娘和二嫂进门时都给大家分了什么,你们说说,让我这个新媳妇学学。”
姜晚婉态度诚恳,说话得非常有水平。
一,扮可怜。
二,暗搓搓讽刺你们。
这话你们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魏淑芬和许兰被她的机灵劲逗得差点笑出声,婆媳俩强忍着没让笑意泄出来,二房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叫她俩想忍也忍不住,纷纷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掐自个儿大腿,疼劲上来,才堪堪锁住笑意。
许兰可喜欢姜晚婉软刀子喇人的劲,特别可爱。
她恨不得姜晚婉是自家亲妹子,她从小带到大抱在怀里稀罕。
诶呦诶呦,她这是在想啥呢!
叫老四知道,不得把她踹飞!
王翠霞干笑两声,讪讪道:“我都当奶奶的人了,咋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
刘野菊怨毒地看着姜晚婉,阴恻恻回道:“我也不记得了。”
好你个姜晚婉,你不止偏心,现在还刮我脸皮!
明知道她家里穷,上面六个哥哥,嫁到这边不仅啥都没拿,还仗着自己怀孕,从老沈家拿了不少东西回娘家。
因为出身问题,刘野菊也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哼。”
沈老太看够了,冷哼一声。
“你们不记得,我可记得,翠霞进门拿了三个鸡蛋,野菊进门鸡毛没拿一根。”
沈老太发话,二房的男人不能装死了。
沈红军呵斥:“你们俩吃饱了出去干活,院子扫了吗?”在这噶丢人现眼,闲得蛋疼。
沈二柱瞪了刘野菊一眼:“老四媳妇儿送东西,奶奶都没说什么,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道歉!”
饭桌上这么多人,刘野菊被大伯娘说,被大嫂说,被新来的媳妇儿挑衅,又被奶奶揭老底,被公公翻白眼,被男人训斥,她真是天底下最倒霉,最可怜的媳妇儿!
她心里面有团火焰,越涨越大,不发泄出来今天都睡不好。
满屋子的人,她能欺负,掰扯两句,给自己长脸的对象只有新媳妇儿姜晚婉,她才不道歉,还要把这事儿给姜晚婉说明白,叫姜晚婉给她道歉!
刘野菊嚯得站起来,气势汹汹看着姜晚婉:“老四媳妇儿我到底哪里惹你了,让你明里暗里欺负我?”
“你知道错了,道歉就是了,干嘛打听我当年进门带多少东西,现在看我挨骂,你满意了吗?”
姜晚婉心道你可真是个傻子啊,奶奶都生气了,你还想踩着我的头耍威风!
她现在越委屈越好,姜晚婉低下头,眼眶蓦然发红:“二嫂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许兰心疼得恨不得把她抱怀里:“刘野菊你干什么?到底是谁欺负人?”
刘野菊眼睛瞪得像酒盅:“我先嫁进来的,你怎么向着她!”
“不向着她,难道要向着你吗?”
沈行疆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声音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冷冰冰的,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冰冷无情,瞬间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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