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伤。”赵瑞不假思索答道。正是他因公受伤、无奈退伍, 钱或光才格外欣赏,他爷爷手?下不少兵因在?战场上受伤或残疾,有些日?子艰难, 令人痛心, 因见到这种情况,才想帮一把。
江南点?点?头,将杨玲透露的这人与韩烁认识的信息说了出来, “你说这人会是?程怡心救助的那位战士吗?”
枪伤,又极有可能与韩烁一个部队, 可?能性很大不是?吗?
赵瑞闻言一笑, 只道?, “是?不是?的,明天我去问问就知道了。”
正当江南和赵瑞讨论韩烁二人的同时,两人也?在?见面。
方建军找到了新工作?,兴高采烈买了两斤糕点?去了韩烁家,这回他知道?了韩烁家的具体住址, 成功进到了家里?。
韩烁的妻子王雅丽接过糕点?,给人倒了茶水。
她今天才知道?韩烁有一个兵在?特区,只听人同她害羞道?了谢, 又?高兴向韩烁道?, “副团,我找到工作?了!”
只见韩烁微微错愕, 随即露出笑容, 问?道?, “是?吗?在?哪个单位?”
方建军挠了挠脑袋笑道?, “一家民营公司。”给韩烁说了公司地址后,又?道?, “老板是?个好人,知道?我是?个退伍军人后就力排众议收下了我,还要送我去学开车哩!”
他受伤退伍,回老家养了好一阵,仍旧干不了农活,一劳累就咳个不停,正巧特区的外商工厂到他们那个小县城招工,他不想拖累父母和两个哥哥就报名。
只是?没想到那些活儿对于他来说一点?儿不累,但车间粉尘很大,他进去后,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咳得脸色紫胀,车间的组长和主任害怕他在?厂子里?出意外,无论如?何不肯要他。
而后,他又?辗转两个工厂报名,人家一瞧他好像病得厉害也?不肯招,只能到码头扛了几天大包,那才是?真正的体力活,一累他又?咳上了,又?吓得码头连零活儿都不肯让他干。
眼见工作?找不到,每天吃饭、住房不停往外花钱,积蓄越来越少,他的边防证也?快到期了,方建军正愁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遇见了带着学生到码头参观考察的韩烁,便厚着脸皮找了来。
想请韩烁帮他找个活儿,苦点?儿、累点?儿都没关系,只要能挣到钱,不用回老家拖累父母兄弟就成。
只韩烁这边还没得消息,他今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一家民营公司面试,就撞大运应聘上了。
因招聘结束后,便急忙来告诉韩烁一声,省得副团一直挂心着他的事情,二也?是?表达感?谢,他当时来找韩烁找工作?,韩烁可?是?半点?儿没犹豫,一口就答应了。
思及此,方建军又?向韩烁道?了谢。
韩烁只心虚地摆了摆手?,他确实在?帮方建军找工作?,但找的却是?特区外的工作?,又?因他才来深市,对各处还不熟悉,人脉关系也?没拓展,因此,一直没进展。
没想到,方建军转眼就自?己找到了,以后可?能要扎根特区。
韩烁只觉如?鲠在?喉。
虽然方建军醒来后,从?未对程怡心冒功减刑的事儿提出过疑议,对他也?一如?从?前尊敬,应当对当日?之事一无所知,但韩烁仍不想方建军在?他能看见的地方生活、工作?,因为这会时刻提醒他,当日?因一念之差犯下的无法挽回的错误。
偏偏天意弄人!
韩烁暗叹一声,强颜欢笑同方建军聊天。
王雅丽在?一旁听了事情来龙去脉,对方建军不麻烦韩烁,又?知恩图报的行径很是?喜欢,因问?了些他家里?的情况、有没有对象、工资待遇的问?题,到了饭点?又?要留人吃饭,只方建军连连拒绝,快速走了。
王雅丽对方建军的识趣愈发满意,关上门后,才跟韩烁道?,“这样的人才值得帮!”
韩烁都没帮上忙,还送了两斤糕点?来,不像那个女劳改犯,帮过一两回就跟赖上了一样,今天还写信来呢!
说着,她从?玄关上将那人的信翻出来丢给韩烁,“你少跟她来往,还嫌被人误会不够深!”
见韩烁没拆信,只拿着看信封上的信息,王雅丽又?道?,“我不反对你帮助战友的遗孀、遗孤,可?也?要分什?么人,这女人是?因为给人当情妇销赃进去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你瞧瞧你去看她几次,被家属区的军嫂们捕风捉影传成什?么样子!”
连她都误会了,要不是?农场帮着解释,说韩烁去探监时,身边有狱警或农场职工跟着,这事儿还说不清了!
韩烁听得这话,心生烦躁,“法院已经证实了她不是?情妇!”
王雅丽见韩烁不高兴,只以为是?韩烁对她对于他战友遗孀揣测表达不满,哼哼道?,“只是?她手?段高明,没让人找到证据而已!同是?女人,谁还不清楚她那点?儿手?段,凭着那张漂亮脸蛋儿勾着人,随便给点?儿甜头,就有不知多少男人前仆后继为她效劳。
我早找人打听过了,她没随军那两年就不老实,所以你那个战友的家人没一个喜欢她,眼睁睁看她坐牢,都没帮着活动一下……”
“够了!”
韩烁厉声喝止,手?背青筋暴露,只觉妻子的每一句话都如?淬了毒的利箭,一根根正中他的膝盖。
王雅丽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心里?也?恼了,“你冲我吼什?么吼,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这么维护她,难不成你也?是?她勾着的男人之一?!”
“你胡说什?么!”韩烁猛地站起身,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丈夫是?烈士,你积点?儿口德!”
韩烁这类似警告的辩解,让王雅丽一时气短,也?知不该这么刻薄烈士遗孀,于是?讪讪闭了嘴,又?见韩烁往书房去,主动递台阶道?,“吃饭了,又?上哪儿去?”
韩烁头也?不回道?,“你们先吃,我还不饿。”
而后,韩烁进书房后,将程怡心的信放在?桌上,无力地抹了把脸,妻子说得对,也?许他也?只是?程怡心勾着的众多有用男人中的一个,所以她才能那么不顾他前程与死活地冲上来,果?断地将方建军的血抹在?自?己的手?和衣服上,然后不同他商量,便面色淡定地同来救援的驻地领导和医护人员们,复述他告诉她的伤情状况,将大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她知不知道?减刑造假如?果?暴露,他不光前程尽断,还要坐牢?
她知道?的,所以她劝他转业,到特区来搏一搏,比一辈子待在?部队里?强……
现今,她又?想让他这把“枪”做什?么呢?
韩烁拆了信,一目十?行看完,程怡心问?他的建筑事业开始了没?进展顺不顺利,她很期待他们三个月后的见面。
韩烁只看向书架上的几本地摊杂志,嘲讽一笑。
程怡心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杂志上的操作?,鼓动他从?小包工头做起,进军地产业,他初时也?被程怡心说得热血沸腾。
只来了特区后,迅速被现实浇了一盆凉水。
这份杂志已到了烂大街的程度,照着杂志创业的人更不在?少数,而且多的是?有钱有关系之人,各地小城、小镇上的商业街、菜市场等的建造工程都被这些人包圆了,他手?上资金不足,又?初来乍到,拿什?么优势同别人竞争。
而这些,程怡心一无所知。
韩烁用火柴点?燃了手?上的信件,橙红的火焰将他心目中曾经的一切美好也?燃烧殆尽。静坐了会儿后,他起身出了书房,跟妻儿一起吃晚饭。
次日?,赵瑞果?然找方建军开门见山问?了报纸上受伤的那个小战士是?不是?他。
方建军惊讶,“您怎么知道?的?”
赵瑞笑了笑,“瞎猜的,你在?西疆服役又?刚好中了枪伤,两项一结合,就得了这个结论,没想到还真是?。”
方建军笑笑没再多说,那次虽然不是?保密任务,可?以往外说,但战友牺牲了,而他却因受重伤活下来,白得个三等功的名头,他实在?没脸提。
赵瑞见状也?不好继续再问?,同他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儿,就让他去学车了。
而韩烁也?在?打听方建军所在?的民营公司,想瞧瞧经营状况,是?否能长久在?特区生存。
恰好他的同事知道?,只低声同他道?,“这是?个沪市的太子爷,来头不小,做事还算规矩,所以发展公司那边也?愿意给面子,听说他公司待遇不错的,反正不论外企还是?民营,工资这块儿都比咱们强,你手?下那个兵算是?摊着好地方了!”
特区经济发展公司是?最早的特区建设队伍,代行过政府职能,后来特区政府成立后,才原班人马组建了发展公司,如?今仍然管理着进出口的审批权。
韩烁知晓方建军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特区了,心情不算好,但面上不显,只同同事道?了谢。
同事摆了摆拿着烟的手?,示意他不用在?意,又?问?他,“你有没有别的想法?”
韩烁一愣,又?笑道?,“什?么想法?”
同事只道?,“现在?不少人都想调到发展公司去,背靠发展公司成立新公司,自?己发大财,你不想?”
韩烁笑道?,“想啊,但我没关系又?没资金的,怎么去?”
同事只“呸呸”吐了一口烟渣,靠近他道?,“发展公司那位欧阳主任不是?你亲戚吗?弄张介绍信还不简单?到时,帮兄弟我也?弄一张呗!”
韩烁只笑,“我们的关系没好到能让人帮我调动关系。”眼神却变了变。
下午下班后,他骑着车往方建军的新单位去,打算逛一圈看看情况,不想正好遇上那家公司下班,而他居然在?人群中见到江南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