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墨的一语双关成功让她红了脸, 旋即转身将衾被一盖,不?再理会他。
他笑了笑,将帕子和茶壶放好后也上了床, 自身后拥着她入眠。
夜色浓重, 不知不觉已来到后半夜。
折腾了几次的卜幼莹早就累得四肢棉软无力, 眼?皮闭上还没一会儿便有了困意。
身后拥着她的人倒是没那么困, 毕竟自己还没完全尽兴,可见她呼吸逐渐平稳, 便也不?忍心再折腾她, 只好闭目片刻, 酝酿睡意与她一同?入梦。
这一觉她睡得极沉,等她再次睁眼?,已是日上三竿之时。
屋外依旧阳光明媚,身旁也依旧空空如也。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一股强烈的酸痛顿时从后腰传来, 疼得她当即嘶地一声?, 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萧祁墨倏然出现在门外。
他端着一套叠好的新?衣, 朝她走来, 坐在床沿:“这是给你买的新?衣裳, 需要我?帮你穿吗?”
眼?前这张脸唇角含笑, 眉眼?温柔,平静得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可卜幼莹没法像他那般淡然。
她扯了扯身前的衾被,垂眸小声?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闻言, 他只回了声?好,然后吻了下她的额心, 便起身走出房间,顺便将房门关好。
萧祁墨走后,她将那套新?衣展开,提在自己身前比对了一番,刚好是她的尺寸。
看?来这是对自己了如指掌啊。
她浅浅弯唇,眸里?溢出几分蜜意。
可下一瞬,眼?尾忽然瞥见一抹粉色,垂眸看?去,竟是一件心衣。
他怎么连这个也买了?!
脸颊不?可避免地迅速爬上一片红晕,她赶紧将这件心衣穿好,随后起身下床,又将其他几件衣物一一穿戴整齐,只是头发……
她没办法给自己梳一个发髻。
于是只好打开房门,见萧祁墨就等在自己门前,便弯眸笑道:“祁墨,你会梳发髻吗?我?不?会自己……
他看?了一眼?对方披散着的如墨青丝,喉结微动:“我?可以试试。”
卜幼莹微怔了瞬。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说试试,那便是会。
可他为何会梳女子发髻?
虽然疑惑,但她并未问出口。随后两人走进屋内,她乖乖坐在妆台前,任由他捻起一缕缕自己的头发,在他白皙纤长的五指间穿梭缠绕。
一盏茶的时间,一个日常发髻便梳好了。
看?着铜镜里?一丝不?苟的发髻,她惊讶地双目圆睁,倾身靠近,左右摆头又仔细看?了几眼?,竟梳得与她平日里?并无区别。
“你竟真的会!”她回过头来仰视着对方,问道:“可你怎么会梳女子发髻的?你该不?会背着我?有过其他女人吧?”
后一句是她说的玩笑话,但没想到话音刚落,萧祁墨却倏忽蹙了下眉。
而后严肃地看?着她,张唇:“我?不?曾有过任何女人,以后也不?会有。”
“……哦,我?,我?只是开玩笑的。”她眨了眨眼?,越说声?音越小。
许是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她,萧祁墨蹲下身,将她一只手握进手心里?,换成自己仰视她。
随即柔声?道:“从前,我?总是幻想着自己能?有为你梳发描眉的一日,所以偷偷练习了许久,不?过也只会这种简单的。阿莹若是喜欢,今后我?再多学几个样式,日日为你梳发好不?好?”
说起描眉,卜幼莹忽然想起,刚成亲不?久时,有一日他以玩笑的口吻说翌日给自己描眉。
她当时未作?回答,他想必也是知晓自己的意思?,因此第二日并未来给她描眉。
若不?是他今日提起,她都要将此事忘了。
于是她转身,将妆台上的螺黛递给他,眸底露出笑意:“那今日就一起实现了吧。”
萧祁墨微怔,旋即也展颜笑了起来,接过螺黛回了一声?“好”。
清寂的房间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妆台上,金黄色的光线笼罩着正柔情蜜意的二人。
丈夫为妻子描眉,妻子双眸明亮,却又略含一分羞赧,像极了那些?动人故事里?举案齐眉、鸾凤和鸣的恩爱夫妻。
不?过,他们也的确是夫妻。
正在往恩爱发展的夫妻。
……
回到东宫时,已是巳时中。
卜幼莹原是不?想回来的,在外面待了一夜,她只觉得自由舒畅,恨不?得一辈子都待在外面才好。
但萧祁墨今日已经为她告一次假了,不?可能?明日后日一直为她告假。虽然他说自己愿意,但她总不?能?真陷他于不?好的境地。
毕竟,谁让他是太子,身上还肩负着责任呢。
只是她没想到,他们正回到东宫门口时,未央急匆匆走来迎接,并小声?提醒道:“殿下,小姐,二殿下正在小姐寝殿等候。”
她愣了一愣,随即看?向萧祁墨。
后者自然懂她的意思?,于是莞尔:“去吧,我?去换身衣裳面见父皇,他应当下朝了。”
卜幼莹点点头,随即带着未央一起去往了寝殿。
如未央所说,萧祁颂果?然在那儿等着。
此时正背靠着梁柱坐在檐下,一腿屈膝一腿平放,手里?百无聊赖地颠着一个胡桃。
见她走过来,他只抬眸看?了一眼?,旋即又垂了下去,说话阴阳怪气:“阿莹好忙啊,也不?知我?的到来是否打扰了你?若是打扰了,阿莹可要直说,我?走就是了。”
闻言,卜幼莹竟丝毫不?恼,提起裙摆也就地坐了下去,耐心解释道:“我?昨日早上,不?是已经派邢遇跟你说了吗,我?得回相府一趟,父亲母亲他们想见我?。”
“是说过了。”他蓦地坐起身,将平放的那条腿拿了下去,蹙眉开口:“可你也没说过你要跟他在外面过夜,我?昨晚在这里?等了你一晚上!”
她一怔,回到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未央。
见后者颔首,旋即咬了咬唇,面对着他扯嘴笑道:“父亲母亲已经许久不?曾见我?了,我?这次又生了重病,他们自然十分担心,因此便在相府留宿了一夜,这不?是一早就回来了嘛。”
话落,似乎捕捉到什么信息,萧祁颂顿时眉间平展,脸色缓和了些?许:“在相府睡的?”
她连忙点头,毫不?躲避地直视于他。
这下他脸色更加舒缓不?少?,随后坐正身子,朝她身边挪了挪,声?音也清朗了几许:“好吧,那我?就不?计较了。”
说罢,他将方才被他把玩的胡桃递给她,又接着说:“我?问过御医了,他说多吃胡桃对你痊愈有好处。宫里?先前进贡的那些?,被父皇赏的赏,吃的吃,都没有了,所以我?去那些?达官贵人家里?把父皇赏赐的都买了回来。”
那颗小小的胡桃被放进卜幼莹手心,她捏了捏,表壳凹凸不?平,却无一丝秽物。
他该不?会,连胡桃都洗过了吧?
依自己对他的了解,肯定?是的,这个傻瓜。
卜幼莹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心里?一阵暖烘烘,同?此时充斥着庭院的炽阳一样,温暖又明亮。
“谢谢。”她看?向他,杏眼?里?眸光流动,朱唇微启:“祁颂,你真好。”
某人一向是最好哄的,不?过一句话,便不?好意思?地偏过脸去,切了一声?:“有什么好谢的,买个胡桃而已,你能?早些?痊愈最好了。”
说完,他站起身偏了下头,阳光直射在他脸上,勾出一圈金色的轮廓。
他弯唇,眉梢微挑:“走吧,胡桃在屋里?,我?剥给你吃。”
卜幼莹想也没想,站起身,唇角弧度更甚,点了下头道:“好。”
进贡的胡桃卜幼莹还未曾吃过,不?知道与普通胡桃有何区别。
原以为他买来不?过一筐,可进了屋才看?见,竟是整整一麻袋!
老天爷啊,这要吃到何时去?莫不?是全上京城里?能?找到的进贡胡桃,都被他买下来了吧?
她愣在当场,但萧祁颂毫不?在意,只说:“阿莹,这些?胡桃你都留着,今后每日吃一点,痊愈了也可以继续吃。”
说完,为了让她多晒太阳,便搬着两把椅子去了檐下。
卜幼莹面露难色:“可是这么多,我?何时吃得完呐?要不?你带回去一些??”
搬完椅子,他又回来搬小几,边回道:“实在吃不?完你可以分给你宫里?的人嘛。”
话音刚落,他倏然停下脚步,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许分给他!”
“.”她撇撇嘴,无奈地叹了声?气。
待一切物品都已准备妥当,他们便一人坐一边,萧祁颂躬身给她剥着胡桃壳,她便等着将胡桃肉喂入口中。
忽地,她不?知想到什么,趁着他剥壳时开口问道:“对了,祁颂,昨日城门打开了,你之后还回南边吗?”
他低着头,专心致志将胡桃肉摘出来,递给她:“不?用回去了,那边本来也只剩下一些?收尾的事。”
话落,他停顿一下,抬眸看?向她:“不?过说起这件事,阿莹,老天还真是站在你这边的。”
“嗯?为何突然这么说?”卜幼莹眨眨眼?,腮帮子咀嚼着胡桃肉,像只小松鼠似的可爱。
萧祁颂笑了笑,怕她噎住,又递给她一杯热茶。
随后解释道:“当初我?回京之前,南边连下了好几日的雨,若是再继续下下去,恐怕水位上涨,会再次引发洪涝。但没想到就在你好起来的当日,我?收到卫戎来信,说是雨已经停了,水位也在下降。现在他那边已经都处理完了,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估计明日就要到了。”